人常知人籁而不知地籁，常知地籁而不知天籁。
他在空无一人的城市，灰白的一切，但颜色在这里只是幻觉。他看了看周围，想前往最高的那栋楼，随即便奋力一跳。他不知知道自己能跳，而是跳了，似乎以前做过这样的事。
在空中，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下坠感，仿佛心跳都加快了几分，他并不害怕，他知道自己不会怕。
最高点，很高的地方，他却觉得很安心，或许是这样更接近云彩，不过天空也看不清颜色，似乎没有那么好看。
司天茗醒了，梦已然结束，在他呆呆地观察周围的时候就忘得只剩…额记不得了。但是没人会为此悲伤，因为如果就连它曾经存在过这件事也忘记了，又何谈失去呢。
而如果和其他人说，你忘记了什么，那大概只会得到“既然忘记了，那一定是不重要的事。”这样的回答。
人们对过去的事都兴致索然，更别谈对一件近乎于不存在的事能有什么情感了。
这就是梦。
司天茗现在蒙了，看着睡在旁边的人，他一边怔怔地起身拉开距离，一边在空洞的脑子里找出点线索。
眼前还在安静熟睡之人，留着足以遮眼短发，如羽睫毛不时微微颤动，有节律而微张丹唇，有些昏沉朦胧的晨光照的皮肤更是洁白细腻。不像是男人。要不是半露出了的胸前暴露了其平坦，凭借脑中不清楚的记忆还真有点无法分辨其性别。
司天茗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倒不是说自己对这位“美少年”感兴趣，而是自己好像被抱了一晚上吧。好歹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被陌生人抱着睡一晚上呢！！！
司天茗再偷看一眼那安静的睡颜，他苦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要从这破记忆中再找出点“细节”。
就在他不断回忆，并且震惊，再无所适从，然后继续回忆，再震惊，再麻木……的过程中，若然醒了，这个点他一般会起床上个厕所，然后继续睡。
若然呆呆地看了一眼窗台，嗯？位置怎么不对，有些不解地歪过头，再呆呆地注视着天花板，疑惑这地方…好像不是我卧室。
不对不对，我现在应该在读大学了。额，也不是寝室？他并没有见到自己的蚊帐。
若然彻底懵了，不清醒的脑子彻底混乱。然后坐起身来发现了一个人，正站在着看自己，那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看到这位小朋友，若然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脑子瞬间清醒了。眼前浮现出昨晚那一幕幕场景，再瞧一眼周围和自己，更加确定了。
于是乎两人面面相觑，一人脸色复杂，一人呆呆地没有表情。按道理说，这样的情景是多少有些尴尬的，但若然没有觉得，他更关注接下来的事情。
“嗯，那个，小朋友，想起来昨晚发生什么了吗？”若然思索片刻，还是问一些容易回答的问题。
“嗯。”司天茗其实没有那么怂，回忆了这些时候，事情差不多已经搞清楚了。而既然被问到了，这段堪称奇幻的故事就留给之后消化了。
“好，好啊…”若然的脑子毕竟还没有完全清醒，现在也拿不出一个章程来。
“我去准备早餐，你先去洗漱吧。”司天茗望着他苦恼的样子，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再加上他现在着实想找点事情做。
“好。”看来昨晚的状态并不是他平时的样子，现在要可靠一些。
司天茗很“沉着冷静”地跑出去，入厨房后赶紧到水龙头处给自己清醒一下。扫清其他的想法，他现在明确知道了一点。
“自己被救了。”
他现在搞不清楚其中的逻辑，也不想去弄清楚。无论他当时是否真的想做那种事，反正现在清醒的他认为那样是不行的。最后还麻烦人家了。
“让姐姐失望了。”这里的姐姐自然是真的姐姐，做出那种事，姐姐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司天茗深深叹了一口气，便做起早餐来。好在平时家里就备着些食物，而他从小就必须要懂得照顾自己，自然是会做饭的。
厨房里升腾的蒸汽，再次给这个家带来了烟火气息。
若然很快洗漱完毕，毕竟其他人的家里，也没有毛巾牙刷给他用，只是单单上个厕所，用纸巾沾水擦脸就算完事。所以早早来到餐桌旁等着了。
那时没开灯看不清这个家，这下若然正好有时间闲着，就不客气地观摩一下，当然只是观摩，毕竟是其他人的地方，自然是不能有其他动作的。
金灿灿地阳光洒进房间，不时有落尘被吹起，在阳光下显露身影。房子里家具不多，空间不大所以也不显得空旷。
其上大一些的物品倒是整齐，看得出来是有精心打理的，而那些小物件应该都收拾在抽屉里。因为这里之前至少还住着一位姐姐，物品不会太少，而家里却不乱。
阳台那边还种着一些盆栽，不多，在阳光下蓬勃生长，称得上精致。看到这，若然托着下巴想了想，看来是那位小朋友打理的…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阳光，既然能去关注人之外的存在。那，是想不开了吗？
司天茗动作不慢，因为他自己也饿了。打开厨房门，发现那人正端坐着发呆。司天茗轻咳一声，端上来一大盘食物，满打满算有煎鸡蛋四个，煎饺十二个，再端出来牛奶两碗。
“家里没多少吃的。”司天茗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客套话”来。
“没事，那我开动了。”若然此时也是绽放出笑容来，盯着桌上食物，煎蛋没有破型，煎饺也很有色泽。深吸一口其气味，唾液已经止不住分泌了。
两人没在说话，认真进食中。本还有些顾虑该怎样和“救命恩人”相处，现在…司天茗撇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某人，视若无人，完全没管他。轻笑一声便也认真只顾食物。
若然自不用多说，对待吃饭这件事肯定是要最认真的！！表面上狼吞虎咽，思绪仍然未停，也得是他，吃个饭能想这么多。事实上吃饭补充能量，才会想得更多。
而且吃饭这件事，很不简单！该说人类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神奇的行为。饿时能感受到他身体对食物的渴望，见时能感受到身体的躁动，食时能感受到身体的满足。
这些感觉不是大脑的冲动，而是身体的，就算大脑一片空白，但肚子它好像有自己的思想。
那份满足的感觉，若然至今仍记得那天下午，之前几天心情都不好。精疲力尽地吃了一顿晚饭，思绪已然早就消耗殆尽。
那顿饭是独属于身体本身的，或许它等得太久了吧。此前一直被我占领着，此刻它终于能“尽情”满足自己了。
那份愉悦，无关乎我的一切思想，无关乎我的一切理念，没有思索过去，没有思考未来，只此此刻。所以若然之后便明白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意识”并不是只有自己才有，生命的概念也不是那么狭隘。
以为自己总是孤独，其实是看不见这万般生灵。
饭毕，若然端坐着擦干净嘴巴。瞧着旁边这位也已经完事。他知道，接下来正事开始了。
“你叫什么名字？”若然语气平淡的问道。
“司天茗，茶茗的茗，你呢？”一起吃了一顿饭，倒也没那么拘谨了。
“我叫若然。”顿了顿便继续道“关于昨晚的事，很抱歉，关于你姐姐？”
“她去世了。”司天茗眼神又低沉下去，说不出话来，不愿面对的事实。他很清楚昨晚的感觉，姐姐来救他了，然后一起回家，再次回家…
然而一切都是梦，这个梦明显没有持续多久。在做饭的时候，他甚至又有点分不清。自己又在厨房做饭，又有人在等着自己，自己又和人一起吃饭。
“我不是你的姐姐。”
一声苦笑，真是可笑的…
若然见他又毫不掩饰地表露内心，那如同要落入黑暗的尘埃向上寻求一丝光明。这样的现实对于这孩子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人死了就是死了，从来没有人能再活过来。从来没有人能做到，地球上存在过的数以亿计的人，无论是其富贵与贫穷，无论其高尚与低劣，无论其年轻与年老，都会死。”若然徐徐道来，平静而让人安心。
“我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幻想，但现实之所以是现实…嗯，它就像现在这样，不管你相不相信，接不接受，理不理解，不会改变。”若然深呼出一口气。
见司天茗肉眼可见地低落。经历这些，他难道还不明白吗？不可能的，今后只能是自己一个人了。而自己难道还能再做出那样的行为吗？
或许吧，等到哪天撑不下去。在这之前？就继续撑着吧。
是啊，古往今来，不都是这样？人们面对死亡，能挺住就继续活着，挺不住了就去死吧，还能有什么办法。
“嗯。”不带有什么情感，现实在他心中却留下烙印。
若然亲眼看着他此刻的“成长”，或许以后会有反弹，但有一便有二。
呵呵。
只见若然起身走到司天茗面前，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司天茗虽然不知所措，却也没有挣扎，或许是一夜的拥抱，司天茗甚至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你今后也不会是一个人，我做了你一晚的姐姐，这不是梦，这也是现实，永远不会变的~~”若然凑近了些。
尽管现在是清醒的，司天茗眼中也不禁流转出泪水。无论如何，昨晚安心的感觉他仍然能感觉到。那一幕把自己拉进怀里也是真实的…
“姐？”小声叫了一声，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这把若然逗笑了，算了，姐就姐吧。
若然思索片刻，觉得这样也不错。
“跟我一起修仙吧，我们把他们一起找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