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雨,淅淅沥沥的像是棉絮,又多又密。
南城的春天还没起势,这样的雨拍在身上,湿湿冷冷的,很容易感冒。
七岁的池景砚一个人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闷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他好奇怪哦,说话很怪还冷冰冰的,我们不要跟他玩!”
......
“书呆子”
“书呆子!”
......
“那个...我”
小景砚话还没说出口,前面两个小男生就手牵着手走了,“小昀,我刚刚去食堂偷看了一下,今天中午吃鸡腿哦!”。
两人把小景砚当空气一般,说说笑笑,跑到一边去玩了。
......
——
七岁的小景砚还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意思,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同学们都不跟他做朋友。
自从期中考后,被当众表扬作文,班级里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和小景砚说话了,像今天这样子一个人回家,已经是池景砚这一个月来的常态了。
总感觉...心里很失落,明明很努力地想要融入大家,却连一个朋友都没交上...书上也没教怎么和朋友相处啊...池景砚感到有些烦闷,用力踢了下脚前的碎石头,石块滚了七圈,最后静静地躺在马路中间,被车辆无情地碾过。
石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谢谢你,让我拥有了完整的一生。
......
人一烦闷,就会想吃糖,刚好路边有在卖麦芽糖,池景砚买了一根,闷了一大口,“嗯...不好吃,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甜的东西...”
吃了糖,心情更坏了怎么办...
嗯?后面怎么有条小尾巴?
池景砚拿着啃了一口的麦芽糖小人,走了三条街,拐了七八个弯了,后面那条小尾巴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是个穿着粉白外套的小糯米团子,这孩子有四岁吗,池景砚心里怀疑。
“小朋友,你找不到家里人了吗”池景砚蹲下身子,刚刚七岁的他比云思言高了一个头,索性蹲下来讲话。
那边的小团子——云思言没说话,葡萄般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糖人。
用物理老师常用的话来说,可以假定一个丝线,这个丝线把云思言和小糖人绑定在一起,而这个丝线本身并不存在。
池景砚把糖人往左移,云思言的视线就往左移,往右移,她的视线也随之右移,那黏黏糊糊的样子,就好比糖人融化了落在手心,都能拉丝了。
“嗯...这个糖人我吃过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池景砚话音未落,只听见嗷呜一声,云思言已经把糖人叼在口中了。不到五秒,整个糖人就已经进了她的肚子。
“谢谢哥哥!糖人很好吃!”
“那个...哥哥要一起玩做迷藏嘛?”
“我们几个人都喜欢被别人找,不想去找人”
“所以...”
眼前的小人,两只小手握成小拳头放在下巴处,扑闪着双亮晶晶的眼睛,眼底满是希冀。脸上就差没写三个大字【答应我】了。
坏了,她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了
面对这样突出起来的请求,池景砚当然是——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几个孩子已经凑了过来,全都用卖萌攻击,企图把眼前这个帅气的小哥哥拉过来一起玩。
几个人到公园玩到靠近黄昏,才分开,池景砚的父母都出来找人了,才在公园逮到他们家素来沉稳的孩子——下着小雨也不回家,淋了一身雨,还在和一个小丫头片子玩水,你浇我,我浇你的,闹作一团。
两人一个人拎一个,把他们塞到车里,用毛巾裹住,可不能真感冒了。
后知后觉的池景砚不禁感到有些羞愧,太久没和别人玩了,一玩就忘记了时间。一开始还以为喜欢吃糖的小朋友是女孩子,后面他曝家门,他叫云思言,为了躲避林姓大魔王的女装袭击,和几个小伙伴溜出来一起玩,拉上自己也算是临时起意。
“朋友!”小思言玩累了就靠在池景砚肩旁打起盹来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字正腔圆地喊道。
朋友...朋友吗?
“嗯,是朋友”池景砚小声默念,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