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市民们在疲倦中睡去,原本灯火通明的街道幽暗下来,蝉鸣声回荡在草丛之间。渐渐地,所有的生命进入梦乡,属于夜晚的氛围也近在眼前。
啪嚓——啪嚓——
暗无天日的城市一角,是摆在眼前的一片黑暗,淡淡的月光打在上面,晚风拂过,犹如在伴奏一般,本是这么平静的一夜,却是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噪音。
如同被掩埋的人在苦苦挣扎,想要触碰到外面的世界,但终究事与愿违,她的举动不过是苟延残喘,拖着半条命生存而已。
“好饿……好饿……好疼……”
浓烈的血腥味混杂在腐臭的垃圾堆里,这里是一个垃圾场,遍地的夜猫通常会来到这里寻找残羹剩饭,可今天并没有一如既往的猫叫声,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黄发萝莉。她拼了命一般刨开垃圾,只为寻找到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果腹食物,原本可爱洁净的脸庞如今全是垢泥,大腿处早已风干的伤口流出鲜血,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几乎是处于穿与没穿之间了。
如果再不进行治疗以及营养的补充,早晚会陷入危险,可能还会致命。
唯独寒冷陪伴着她,麻痹的肌肤在冷风吹拂下只是雪上加霜,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喉咙干燥的不适感很难让她继续坚持下去。
黑暗……黑暗……肮脏而又丑恶……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黑暗……
“咳……咳……好饿……”
她一边跪倒在地的同时,一边继续用她娇嫩细腻的双手扒拉着垃圾。
一堆……又一堆……一下……又一下……
能撑下去的靠的是意志力,拖着沉重的身躯,很快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在越来越黑暗的世界下,生命进入倒计时,沙漏中的沙子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咳咳……”
毛细血管的破裂让喉咙开始发痛,鲜血流淌出的铁味回荡在其中,吐出的雾气很快消失在沉寂中,失去感觉的她甚至开始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那无尽的饥饿感。
她的眼皮开始滑落下来,浓厚的倦意使她立刻倒在地上,毫无生气地沉沉睡去。
在梦中,她依旧还记得那个时刻。
“乖,爸爸和妈妈有事处理,到时候会来接你的。”
自己为什么落得这般地步,只是因为爸爸和妈妈说有事处理,所以就把她留在街道上,可是他们一走就是八天,年龄虽然尚小,可这种举动,还是让她意识到被抛弃的结果。今天已经是流浪的第六天了,吃东西只能在各个地方慢慢找,喝水就去找自来水喝,至于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
伤口是被一群混混打伤的,经过几天的恶化这才导致现在的样子,如果撑不住今晚,那她的生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一群……大骗子……”
这句话,也只有在梦里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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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回荡在街道上的阵阵脚步声每一步都铿锵有力,稳健的他左手持着手机放在耳边,因为工作的原因现在才得以回家。
街边的路灯照在身上,精致的五官加上绝佳的身材,语气的淡定,无不一说明此人的品行良好,挂着伤疤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嗯,没什么的,尽快帮我把文件交送到中央政府就好,现在我刚要回家,就不聊了,再见。”
虽然身为提兰德部队的总司令,这份工作不是坐在办公桌前就是在演讲,按道理来说风华正茂的年纪,能够坐上如此重要的一个位置,属实是锦上添花。
和往常一样,这条路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挂断电话的卢卡斯深深吸入一口气,又紧接着无奈地吐出,不小心闻到身着的军服弥漫着一股很大的汗臭味。
“衣服都来不及洗啊,这可还真是个大忙人。”
走到拐角处的垃圾站,往往不经意的一瞥,会给他带来一种视觉上以及精神上的冲击。
一个孤零零的孩子躺在垃圾堆里,看上去只有几岁的模样,脸上的血色开始褪去,以及还有那触目惊心的风干伤口,依旧在缓缓淌出鲜血。
他踏进这个腐臭的垃圾堆里,踩踏在上面发出柔软的的声音。来不及多想,顾不上这些烦人的垃圾,左手已经勾住女孩的双腿,右手扶住她尚有余温的背部,望着她面如死灰的面庞。
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在垃圾堆里睡觉,还是受了严重的伤……《隧道法》的规定是不能有这种情况出现的啊……莫非是被人遗弃的吗?
“孩子,醒醒!别睡!”
即使这件事跟自己毫无关系,可是身为隧道市民,更是身为一名军人,一种无从而来的同情心油然而生,卢卡斯面对身体渐渐僵硬的一个素不相识的孤儿,这种情况下,送到医院还是有希望的。
“呜……啊……”
她似乎是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即使眼睛就跟一条线一样,可还是强行睁开只为看到这位恩人,她银黄色的渐变双眸中第一次放出光芒,用尽全身力气举起纤细的小手,白皙的皮肤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还有生息的人类。
注意到她恢复神色的卢卡斯双手紧紧抱住她,转身迈动步伐,用出自己毕生的速度,带着一个濒死挣扎的女孩,在只有路灯光芒下的道路奔跑。
好舒服——
就像躺在摇篮之中,女孩怀着一丝微笑,做起她独特的梦境。
如同巧合一般,淡色的月光照映在两人身上,微小但又带来希望。
“一定要坚持住啊……”
卢卡斯微微地下脑袋,对熟睡的她轻声细语道。
殊不知,女孩的眼角开始闪烁着泪花,手也不知不觉地抓紧了卢卡斯的衣服。
时间的流逝之下,再加上卢卡斯拼尽全力的奔跑之下,穿过不知道多少个大街小巷,来到了还明亮的国家医院面前,随后径直奔向急诊部。
“护士!医生!”
抵达这里之时,卢卡斯已经大汗淋漓,手心不断冒出汗液,他跑到打扮干净的护士面前,大口的喘着气。
“快快!快喊医生!她快不行了!”
虽然只是几个实习护士,哪里见过这般场景,但还是立刻领着他们来到白光笼罩的急救室中,里面是一直待命的急救医生。
卢卡斯温柔地把奄奄一息的她放在手术台上,身边的医生和护士有条不紊地穿戴好各种装备,但似乎是看到卢卡斯的军服,那名医生刚把口罩戴好,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们一定会把她救回来的,您先去外面等着。”
“拜托了。”
他往后退去,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深呼吸几口气,慢慢稳定住心脏的跳动。
啪——
急救室的金属大门应声关闭,留下卢卡斯一人在灯火通明的走廊上。
即使是熟悉的白色,外面也是熟悉的夜晚,卢卡斯望着自己粘着鲜血和汗液的粗糙双手,在灯光照耀之下的黑发放出格外的明亮。
经过这么一折腾,不争气的困意开始席卷在他的身体各处。
没办法……先睡一会吧……
双手放在胸前,身体靠在墙壁上,如释重负的他闭上双眼,沉沉地睡去。
我们是人类的最后的希望。
我们是人类奔向未来的钥匙。
卢卡斯本就坚实的一颗心中,这两句话是烙印在内心最深处的,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即使这不是范畴,依然要尽全力。
只因为,他是提兰德部队的总司令。
似乎有些违背自己的初心了吗?
滴——滴——滴——
那是门后的电波声,回荡在急救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