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那个早已离我远去的世界里。
有些时候我也会想起过往发生过的种种,父母离异、女友的背叛、以及最后彻底将我击垮的我自己。
我的某位老师曾经说过,一个人的心态是决定了他未来能走多长远的根本因素,它是能推动人前进的力量,也是能让人持续活在悲伤和痛苦中的源泉。
前世的我就是后者,因为种种令我无法接受的现实而陷入深不见底的绝望当中。
当时的我就是一个玻璃瓶的话,这些糟糕的事和我的心态就是里面的液体,试管里面被它们填充的满满当当的,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撒出来,而我只能尽全力保持它不要撒出去。
可惜那终究只是延缓它撒出来的速度罢了。
最终我还是没能撑住,每天都活在对自己的否定以及对自身的厌恶当中,而突如其来的胃癌更是成为击碎我本身的‘罪魁祸首’。
我做出了最极端的选择,那就是选择结束这早已没了未来的一切。
——
啪——
作为承载体的玻璃瓶碎了一地,里面的液体自始至终都没撒出来一点,它本可以继续保持着这样完好的样子,就和其他的玻璃瓶看起来一样。
但它为什么会自己碎掉呢?是里面的液体给了它压力吗?
那么点的压力,怎么可能让一个这么坚强的瓶子碎掉呢?
果然,还是它自己的原因啊,连这点压力都没法承受……
果然是个不如别人的次品……
————
再次醒来的南宁已经褪去了成人的皮囊,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刚出生婴儿的身体。
一声啼哭于黑夜中响起,在这个飘着细雪的冬夜里,他穿越到异世界重生了。
直到现在南宁都还记得那天的场景。
朴素但温馨的卧室里,暖色调的光芒下是女人
带着慈爱笑容的脸庞,她温暖的怀抱哪怕是到了现在都是那么的令人怀念。
烛光下的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憔悴,满是汗水的脸上是胡乱贴着的几缕头发,那本是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但现在显得狼狈,甚至于连嘴唇都是发白的。
而在她旁边的那个人,那个让南宁不得安宁了数十年的男人,他正牵着母亲的手,看起来竟是无比幸福的模样,那张可憎的脸上写满了对母亲的关切和怜爱,而那双眼睛更像是藏着整片炉火般热切的关怀,他的眼神里仿佛有无数的东西。
可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个看起来是那种无比关心妻子的丈夫,却成为了南宁此生最恨最怨的人。
————
‘哪怕我没带着记忆转生我也会记得,我绝对会记得,永远记得那个男人将我们抛弃的那一天。’
那是南宁两岁时的夏天,托前世记忆的福,他学起说话和走路要比一般孩子快的多,但碍于幼儿身体的限制他并不能表达太过清晰的词句,所以即便他再如何努力,也依旧无法帮助他想帮助的人。
那年是个灾年,生活在大山里的他家里仅存下的几亩田庄遭遇了一场罕见的蝗灾,粮食毁于一旦。
南宁的父母联合一众村民们竭力想要挽回损失,但最终收效甚微,除却少数人逃过了一劫外,其余的人皆是饿着肚子的状态。
“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试着走出这里寻找希望!”
南宁的父亲对饥饿中的村民们许下了诺言,他将外出寻求帮助,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将粮食带给他们。
“路上小心……我们……宁儿会等你回来的……”
留下了这样的话后,南宁与母亲目送着父亲踏上征途的脚步,而他则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不肯松开。
“宁儿乖……”
南宁的母亲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
可是整整十年了,那个人也没回来。
父亲走后的第十天,一批足够支撑所有村民们撑过灾难的口粮被送了过来。
那天所有人都开心极了,他们纷纷赞美着那个男人,对这份慷慨的礼物感恩戴德,但唯独只有你沉默不语。
那天夜里,你一个人哭了很久,真的很久很久,我被放在离你两个房间远的卧室里,那是你们曾经一起度过了几百个日夜的房间。
我不理解你为何难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后来我又问起你这件事,你却只是摇着头对我说没事,你笑了,笑的勉强,笑的虚假。
母亲,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性,因为你确实有着绝美的容颜,但我爱的却不知你的样子,你支撑起整个家的坚强,你从不轻易流泪,我喜欢看到你微笑的样子,我讨厌看到你的悲伤。
我也同样讨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我憎恨它,蝗灾让你失去了丈夫,你再也没真诚的笑过,我恨那个抛弃了你的男人,恨他为何迟迟都不回来。
可我最恨的终究是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你的依靠,为什么这脆弱的身体不能再多负担一点,为什么一切……
“一切都与前世的遭遇那么相似……”
“明明别的人穿越的都有这特殊的能力,哪怕是让我多受点罪我也认了,为什么我的力量会如此弱小?连让你再次欢笑都做不到!”
在母亲墓前,南宁不断的忏悔不断的责怪自己下无能。
那年他十二岁,母亲因为疾病离开了他,他接过了沉重的担子,一人朝着未来前进。
这样的遭遇就像是前世一样,同样是经历了这么多的绝望,同样的艰辛,同样的痛苦折磨。
但如今的南宁绝不会再次选择轻生,因为这次他有了个绝对要去实现的目标。
『对罪孽深重的吾父,立下誓要将其打入地狱的复仇誓约』
“他欠你的债……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南宁在墓园对天发誓,看着眼前那冰冷且孤独的坟冢,南宁的内心充斥着无穷的恨意。
那刻下了自己最爱之人的石碑上,在那冰凉的土地中,母亲的灵魂一定饱受着折磨,因为不安,因为那个人的欺骗,她一定无法就这样沉睡。
他需要变强,他需要能够找到那个男人的力量。
他需要能将那个男人拖入地狱,将那个人碎尸万段,才能够告慰母亲死亡的在天之灵。
南宁下定决心,他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点的光芒和亮色,宛如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样。
南宁一拳锤在了身旁的树上,树叶被他这一下打的哗啦作响,看着手上的血迹,眼中的火焰燃烧的愈加旺盛。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在那之前就等着我吧……父亲……”
南宁低吼出声,他的面孔狰狞而扭曲,眼睛透露着浓烈的戾气与杀气。
在与母亲做了道别后,南宁离开了墓园,只不过在他离开不久后,两个人忽然来到他母亲的墓前为其献上了一束花。
其中一人是个女子,黑纱遮面身材高挑,她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那老人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但颤抖着的声音似乎在说些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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