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静悄悄的,我腾出左手,一边走一边将电话夹在耳边,尝试性的问了一句:
“怎么了?”
“林诺...你现在方便回来吗...?”
“嗯,我有点东西要送到苏芷月那里,顺路可以去你那边看看。”
“那就好...那就好...”
她一连说了两次,不断的喘着气,好似死里逃生了一样。
我不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老房子会出问题,可能又是碰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
稍稍加快脚步,站在门口。
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也没顾得上先上二楼看一眼林清雪两人,打开门,先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厨房。
“墨鱼?”
我喊了声,屋子里静悄悄的,过了会,次卧传来开门锁的声音。
“林诺...你进来...”
她只开了一条门缝,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只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不了,你的房间我就不进去了。”
“那你靠近一点...”
我靠近些,看到她额头的汗水,脑子里有些浮想联翩的,我承认我想错了,因为她的脸色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这么匆忙的给我打了电话。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
“哪里不舒服?”
“疼...”
“你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
“林诺...主卧室有条蛇...”
“额,啊?哪来的蛇?”
“屋子里太闷了,我就打开后门给屋子里通通气,然后就有蛇钻进屋子,咬了我一口...”
“等下...我脑子挺乱的,你让我缓缓。”
我挠挠头,整理下思绪,屋子里进了蛇,蛇把墨鱼咬了,然后她打电话给了我。
我记得后门是不通外面的,是一片有保留的小花园,可以种一些花草和蔬菜。
深秋的季节哪里来的蛇?我不禁感到怀疑,不过这个样子真和被咬了一样,而且她也不会开那么无聊的玩笑。
“我看看你哪里被咬了。”
“嗯...你先进来,主卧的门我关死了,”
第一次进女生的闺房还是有点紧张,我心无杂念的进了屋,次卧早就被她改造成一间琴房。
墨鱼坐在床边,我注意到她的脚踝有两个明显的小红点,血液没有完全止住,也意味着房子里真的进了蛇。
我不知道有没有毒,不过市区一般没有毒蛇吧?
保险起见,我还是去了卫生间找到医药箱。
爷爷身体不好,里面倒是存了很多药,我找到酒精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绷带,不出意外是能用的。
“你自己能处理吗?”
“我...我试试吧...”
“那行,我先去看看蛇在哪里,你处理完可以去厨房,我买了些糕点,你应该不讨厌甜食吧?”
“嗯...”
她点点脑袋,我也就放心了。
......
我没有什么处理蛇的经验,不过以前爷爷奶奶在家的时候,也有家里进蛇的情况,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觉得拿扫把之类的不太好,万一蛇顺着杆子爬过来,自己还要被啃一口。
沉思片刻后,我拿起玄关的地毯,之后走进主卧。
心里有些紧张,因为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毒蛇。
如果是无毒的话,我倒也没那么害怕了,大不了被咬一口,瘦点皮外伤就没事了,有毒的话,搞不好还要去医院处理,我钱包里可没有那么多钱去霍霍,前几天我在家里找东西,发现我的医保卡找不到了。
我一边觉得很蛋疼,一边往前走,留意着桌子底下,床底下,阴暗的角落。
我在暖气旁边看到一条蜷缩的小蛇,懒洋洋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保险起见,我拿出手机,和小蛇保持一定距离,拍了张照片,百度一下确定无毒后,也懒得用毯子了,这条蛇看起来甚至都没有成年。
我很干脆的抓起它的尾巴,滑溜溜的,手感难以形容的奇怪,接着像甩鞭子一样抽在墙上,之后顺着院子的围墙,把蛇丢了出去。
只要不进屋,管它去哪里呢。
我忽然觉得自己还挺没有公德心的。
关上院子的后门,我打算先回去看看墨鱼。
她坐在床上,有些笨拙的缠绕着绷带。
“要我帮你吗?”
“不了,我感觉自己能行。”
“你真的可以吗?”
我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她一副很努力的样子,也许是怕疼,甚至放在那里的酒精都没有使用,可惜家里没有碘伏。
“我帮你吧?”
“你都帮我把蛇处理掉了,这点小事我自己也能行。”
“行了,给我吧,不知道你自己要处理到猴年马月呢。”
我从她手里取过绷带,墨鱼看上去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吱声。
我拿出棉签沾了些酒精,抓着她的脚踝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心里有点毛糙糙的,像猫爪在挠。
我得澄清一下自己没有想那么多,毕竟这样的动作在别人眼中多多少少有些暧昧,但我真的没有什么歪心思,只想快点把事情处理掉。
“林诺,酒精会不会很疼...”
“有那么一点点,但绝对不会有蛇咬你一口那么疼。”
“我能不用酒精吗...”
“家里没有碘伏了,你就忍着点吧。”
她咬咬牙,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觉得有点好笑,就怕她到时候疼的一脚踹我脸上,索性和她聊聊天来吸引注意力。
“墨鱼,我听说你跟你家里人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
“和王朝阳聊天的时候,无意间聊起你,不过也苦了你了,要不是家里人冻结你的银行卡,又怎么会看上我这间寒酸的老房子呢?”
“林诺...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是嫌弃老房子,不如说这里很安静,住的也很舒服,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你房租要的很便宜。”
“那你为什么要和家人吵架呢?”
“我...嘶!疼疼疼...”
“不是特别疼...也就疼那么一阵,我给你变个魔术吧,我吹口气,伤口就不疼了。”
我丢掉棉签,对着涂满酒精的伤口吹了口气,她果然缓和了好多,也没有刚开始那样疼的难受了。
“真不疼了...?嘶...”
“你自己给自己吹吧,我吹累了。”
我抓着她的脚踝,墨鱼不停的给伤口吹气,趁着这个功夫稍稍包扎了一下,这件事才算完全处理掉。
我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去厨房打开窗户抽了支烟,才缓过来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自己是怎么了?我不理解,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我一切安好,除了耳根有点红。
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要和关系不熟的女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我是一个正常人,又怎么会对漂亮的女孩有抵抗力呢?
想到这,我丢掉烟头,拿着糕点回到次卧。
墨鱼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惊吓,这次我没有坐在床边,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买的糕点,要吃吗?”
“嗯...”
她也没有客气的从我手中接过塑料袋,拿起一块奶油泡芙,很礼貌的递给我,确定我不喜欢吃甜食后,才收回去,一个人小口的吃着。
我盯着她看的有些失了神,许久,墨鱼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又照了照自己的小镜子,我才回过神,尴尬的咳嗽几声,将目光转移到旁边的电子琴上。
“我脸上沾到奶油了吗?”
“没有。”
“主卧的蛇抓到了没?”
“已经处理掉了,不是毒蛇,你放心好了,还有后门不是防盗门,哪怕是关上的,纱网也能透气,一直开着,也容易进老鼠。”
“我知道了...怪我比较缺乏生活经验,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会问你的,不能像今天这样再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她认错态度良好,倒是让我感到不知所措,因为我也不知道她错在哪里,不如说她根本没错才是。
我没有接她的话,房间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墨鱼很喜欢甜食,我买了五十块钱的奶油泡芙,她一个人吃掉了很多。
“吃这么多,晚饭就吃不下了,话说你晚上打算怎么吃呀?”
“我的话...一般是点外卖吧?这几天附近的外卖都点了一遍,感觉有些腻了...”
“......”
离家出走的女孩,独居,没有钱,没有生活经验,没有经济来源...
我不禁怀疑她这辈子是怎么活过来的,也许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是这样的,而且王朝阳也说她从小是跟保姆长大的孩子。
我忽然有些同情她,曾经的我独自一人离开家乡,去了陌生的城市,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感觉刻骨铭心,又何况是她这样从没吃过苦受过罪的小女孩?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家要怎么生活?”
“就像这样生活呀?”
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可是你身上的钱总会有花光的时候,你又要和爸妈置气到什么时候?”
“我可以去公园卖画呀?上次去卖了两幅,一副一百。”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能保证你每天都能卖两幅吗?”
她摇摇脑袋,我反倒有些羡慕她。
墨鱼生活不下去了,最多回去给爸妈认个错,服个软,依然是她的千金小姐,而我呢?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早就已经没了退路。
“林诺,其实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够交下个季度的房租了...”
她笑的很无奈,让人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脸蛋,问问她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