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因为没钓到鱼而感到苦恼,毕竟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调整心态,放松心情。
老大爷很好心的把那一盒鱼饵留给了我,我穿上鱼饵,鱼竿静静地支在旁边。
我点了支烟,盯着太阳的走向,估摸着已经下午两三点了,看了眼手机,没有人和自己发消息,唯独王朝阳给自己打了个电话,后面留言正在找我的路上。
周围的人渐渐变少,我一个人坐在树下,显得孤零零的,我看到不远处正在收拾琴盒的墨鱼,她还没有走,于是我朝着她吹了声口哨,墨鱼才转过脸来,看到是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怎么今天有闲工夫来钓鱼呀?”
她收拾好琴盒,一步一步朝着我走过来,我见她手上来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些砂糖橘,抽了不知道多少支烟的喉咙变得干燥又疼痛。
“给你咯,刚刚练琴的时候,有个阿姨送给我的,说我小提琴演奏的很好听。”
“确实很好听,我也听到了。”
我笑着从她手里接过橘子,很小的砂糖橘,不过也很甜。
我剥开一个递到她的手上,墨鱼毫不客气的一瓣瓣剥下来送入口中,我则是一口吞了下去。
“好甜!”
“是很甜,腻的我发慌。”
墨鱼不太高兴的踢了我一脚,我知道她在闹小情绪,无奈的笑笑,她蹲在我的旁边,盯着那湖面,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忽然她抓住了我的手,语气匆忙的喊到:“林诺!快收杆!”
“哦哦...”
我连忙将鱼竿甩起,一条小小的鲤鱼上了钩,我并没有太多的兴奋感,反倒是墨鱼有些激动,伸手去抓,却被溅了一身的水。
“墨鱼,你怎么知道鱼上钩了?”
“凭感觉~”
“吹牛都不带上税的。”
“我才没有吹牛!”
取下鱼钩上的鲤鱼,我打算随手把鱼丢进湖里面,墨鱼抓着我的胳膊,从装砂糖橘的双层塑料袋里取出一层来。
“你不要别扔呀!这么好的鱼,扔了多可惜。”
“你要拿回去吃嘛?一个人能处理?”
“我...我可以送到饭店让人家帮我处理,我出加工费!”
“得了吧,虾米大的鱼,人家才懒得给你处理。”
说完,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失落,好像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开心就会笑,失望就会有一副惹人怜爱的表情,也不知道是顺从本心,还是装出来的,如果是装出来的,那也许我以前小瞧了这个女人。
墨鱼不甘心放生来之不易的鱼,更何况现在腰包紧张的很,她咬咬牙,还是将那条鱼装进了塑料袋。
“林诺,我昨天不是答应要弹钢琴给你听吗?”
“是的。”
“那你钓完鱼要来吗?我弹给你听?”
“你是想让我帮你做饭,还是单纯的想弹钢琴给我听?”
“这...这个嘛...两者各占一半吧!因为你做饭真的很好吃!还可以带上月月一起!”
我叹了口气,觉得被这个丫头套路了,也许是墨鱼了解我,知道开口求我这件事,我一般不会拒绝的,再加上月月在中间做催化剂,我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我一边感叹这个女人的精明,同时感到有些恐惧,说不定我和林清雪再怎么活了三十年,还不如一个墨鱼要有脑子。
“林诺,感觉你会好多东西啊。”
“也没有很多吧?我数数,也就会换个灯泡,修理一些家具,会做个饭,还能赚点小钱。”
“这...这还不算多嘛?”
“不多吧,因为很多都是家里人逼着我学的,比如做饭是我奶奶教我的,修理家具和钓鱼都是我爸教我的,对了,如果晚上我去你那边做饭的话,你路过菜市场记得买点菜。”
“买什么?”
“那当然是你想吃什么买什么...”
我转念一想,觉得墨鱼这样的大家闺秀去菜市场,说不定会被商家坑的连裤衩子都不剩下了,我又放弃了让她去买菜的念头,决定待会自己去。
“林诺,清雪今天有和你联系吗?”
“林清雪?没有啊?出什么事了?”
“嗯...我昨晚打电话给她,她没接,早上打过去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所以有点担心...”
“是吗,我给她发消息,也没理我。”
“你们俩是不是吵架啦...”
墨鱼极小声的在我耳边问道,我真佩服女人的第六感,同时好奇她从哪里知道了这样的事。
可昨晚的那场闹剧,根本算不上什么吵架,自己只是单纯的提出问题,举例证明,然后等她给自己一个答案,可到头来,她是带着生气离开的,我还没有理解她生气的具体原因究竟是什么,只觉得女人真的很难懂。
我想,同为女人的墨鱼也许会懂一些,说不定我可以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俩吵架了?”
“因为清雪不是那种不回消息的人,有什么事情很少会憋在心里,干脆的就说出来了,她的人际范围没有那么广,真正可以聊天的朋友,除了我,我想...也就只有林诺你一个人了,所以清雪不可能是因为我才这样子,唯一的可能性,只能发生在你的身上。”
墨鱼一脸自信的看着我,期待着我来验证她的推理,事实证明她的推理是正确的。
“你说对了...”
“和我说说呗?清雪很少对朋友生气的,有什么矛盾基本上都会当面说清楚,不会把坏脾气留到第二天,她会这个样子,说明林诺你伤害她伤的不浅,自从我认识她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有这样的争执。”
“我和她之间存在一些误会,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反正我和她认识了很久,可除了利益上的事情,我们俩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我的,就像昨晚我问你的一样,你不也是建议我亲口去问她吗?”
“诶?我的确建议你去问,可我事先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才会这么说的...”
“其实你们俩之间的关系,我不是很感兴趣,可是林诺你要知道,清雪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她能送你花,主动安慰你,甚至在和你闹矛盾,这些都恰好是她在意你证明。”
在意我...?是在意我以后能不能被她利用,还是在意我车祸后能不能好好的生活?
可能都不是的,结果也都不重要了。
矛盾都已经产生了,再去纠结关系什么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心里还是有些心疼她昨晚那个样子,只是那一个失望的表情,我居然会有种心脏要裂开的感觉。
我不禁怀疑自己对她的感觉,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又总会被现实,一点点无情的撕裂,吞噬,最后化作泡影。
“我晚上去你那边忙完,会去她家里看看的。”
“这样就好。”
墨鱼看了眼时间,夕阳落了一半,也是该回去的时间了,我在心里暗骂一声王朝阳那龟孙怎么跟个王八一样慢吞吞的,目送墨鱼离去。
她前脚刚走,王朝阳才拎着小马扎,背着鱼竿,朝我这边走来。
“哟,哥们来看你了。”
“我都快准备走了,你还来干嘛?”
“那是看你跟墨鱼在聊天,没好意思过来打扰你俩。”
王朝阳笑的有些猥琐,一边处理自己的渔具,一边替我把鱼竿拉上来,又是一条鱼上了钩,可我却分了心,没有看出来。
他把鱼放进自己的水桶,坐在我的旁边。
我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手拒绝了,反倒看上了我脚边的橘子,捏了一把揣在怀里,剥一个吃一个,有一种要全部吃完的勇气。
“我刚才看墨鱼笑的那么开心,你俩啥关系啦?不会已经搞上了吧?怪不得你早上没来上课呢,原来沉溺于温柔之乡,久久不能自拔。”
“你他妈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要把你这段话录音给墨鱼听,你看她给不给你俩大嘴巴子!”
“哎哎,开玩笑的,这不是就咱俩在这嘛?别人在我也不可能这么说啊?你得体谅兄弟对不?这也是担心你的人生大事。”
“滚犊子。”
他剥了一个橘子堵住了我的嘴,也没继续说什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白纸,是我的警告处分单。
从他手里接过单子,我将那张处分单折成纸飞机投向空中,那纸飞机随着风,眨眼睛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有心事啊?跟哥们聊聊,说不定我能给你出主意。”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孙子忒不靠谱,可是感情方面的事情他要比我更有经验,说出来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我觉得这件事要是和墨鱼说,她可能会觉得我是个烂人,如果和王朝阳说,他顶多损我几句,丝毫不会影响到我和他之间的友谊。
我在心底权衡了很久,最后还得决定把这件事和他说一说,无论他信不信...
“我跟林清雪闹了点矛盾。”
“好小子,你这前手抓着墨鱼,后手还不忘林清雪?脚踏两条船,人家不跟你闹矛盾才怪呢。”
“你没完没了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