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湿漉漉的,寒风中,整个人更显得瘦弱,却又没那样看起来娇小。
走到路边,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安瑾一将手上我的羽绒服裹了裹,还是在我面前打了个喷嚏。
“先和我回酒店,你有换洗的衣服吗?”
“没有,我来徐州就只带了钱包跟手机。”
这下把我难住了,下了车走进酒店,我和安瑾一站在电梯里,细细打量着她,也许是我的眼神带一点许侵略的意思,安瑾一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你要干嘛?”
她警惕的看着我,电梯刚到八楼,她就先我一步走了出去。
“我想看看你跟我朋友身材是不是差不多,至少你还有衣服可以换。”
说到这,安瑾一将信将疑,实上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打量的了,安瑾一身高就要比墨鱼高半头,胸大屁股翘的,放在哪里看都是妥妥的一线女明星,墨鱼的衣服拿给她穿,那就太小了,怕不是扣子都要撑爆。
实在不行,只能出去给她买几件衣服回来穿,不过安瑾一肯定不会把她的穿衣尺码告诉我吧?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林诺,承诺的诺。”
安瑾一点点头,警惕的跟在我的身后,在她看来,我其实挺没品的,不光在高铁上靠在她肩膀上睡觉,还放任她一个人流浪在外,又有了墨鱼这样为我奋不顾身跳湖的女孩。
她一定觉得我私生活很乱吧?对这样的男人保持戒心,我可以理解,可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我轻轻敲响墨鱼的房门,只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墨鱼嘴里叼着一块面包,兴冲冲的跑过来开门,看到我身后的安瑾一,她的眼里有了光。
对墨鱼来讲,安瑾一不光是她的偶像,更是她的救命恩人。
“瑾...瑾一姐姐?”
“我也才刚满十八岁,叫姐姐太夸张了。”
“不夸张,谁说年龄小就不能叫姐姐啦?这个要还是要看江湖地位的。”
安瑾一有些为难,于是我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女人和女人之间肯定是有共同话题的,与其跟我这样的臭男人混在一起,她们之间肯定能合得来。
看着安瑾一走进去,我很识趣的离开屋子,拿着墨鱼给我的房卡,去了隔壁那间我的套房。
......
我的行李背包还放在那家快捷宾馆,洗了个热水澡后,我穿着酒店的睡衣坐在窗口看向外面。
原本心中的烦闷少了很多,打开窗户透透气。
我很喜欢北方的冬天,比起南方的潮湿,闷热,这边要更为干燥和凉爽。
许久,我关上窗户,冰冷的风吹的我头晕,也不知道此刻隔壁的两人相处的如何。
这个夜晚过的很漫长,一个人的生活总是特别难熬,于是我拿起手机,脑海中又想起了林清雪在林荫小道的那个笑容。
我点了支烟,平复下有些躁动的心情,觉得这么长时间,也该打个电话联系了。
哪怕和我闹别扭,闹了不开心不愉快的事情,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又有可能她已经不会把我看做朋友了,我把她看做朋友,在别人的眼里,也许只是一厢情愿。
但我还是愿意和她打电话,我想...哪怕她再怎么讨厌我,对我充满了厌烦,六年相处所存在的友谊,可不是说没就没有的东西,更何况我还欠她一千块,她还欠我两个愿望。
她的号码我可以背下来,我在脑海中思索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决定打一个过去关心一下。
最后,我拨通号码,冰冷的电子音提醒我号码已注销,惹得我对着屏幕黯然失色。
真的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我在心里问着自己,换做是我自己,可不会做出这样绝情的事。
我干脆不去想,转而和墨鱼发了消息,关心下两人的情况。
墨鱼告诉我安瑾一有些感冒,吃了药后已经睡了。
她的衣服已经拿去洗了,这个天气一天两天晒不干,等会要去商场买几套新衣服回来。
“林诺,我想吃烤鱼。”
“这么晚了,天又这么冷,等明天去吃吧。”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
“今天吃明天吃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着呢,今天有心情吃,明天就没了。”
我感觉她事好多,但也认同这个说法。
许多时候,哪怕是我,吃饭也会看心情的,没有心情的话,吃饭对我而言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想到这,我继续回复她:“我的衣服都放在那个宾馆了。”
“我托人帮你去取,你告诉我哪个宾馆和房间号。”
“就算我有衣服,你觉得咱俩抛下安瑾一去吃独食合适吗?她刚下水,在外面吹了一个小时的风,又被猫抓伤了手,还没来得及打狂犬疫苗。”
“林诺,其实我不理解为什么瑾一姐会跟你走。”
“因为她身无分文。”
墨鱼很显然不信我的话,但也没有反驳我,我和她沉默了许久,墨鱼忽然给我发来了语音邀请。
“林诺,瑾一姐把你买的面包全吃了。”
“不够吃我再买点?”
“她已经睡着了,我的意思是,咱俩出去买点吃的,再买几件衣服,不然瑾一姐醒了,她总不能穿着酒店的睡衣去医院打疫苗吧?”
“咱俩都走了谁照顾她?”
“没关系啦,我刚给她量过体温,36.8°,很正常,感冒药也喝了,我相信瑾一姐身体素质这么强,肯定没问题,再说了我们俩就出去一小会,也没有那么长时间啦!”
说完,墨鱼给我发了张自拍,她已经化好妆,整装待发的站在镜子前。
那身湿透的黑色大衣换成了黑色卫衣和纯白色的羽绒服,下半身则换成了保暖的深灰色鲨鱼裤。
她带着口罩和鸭舌帽,一副模仿安瑾一的做派,看起来要多了几分少女感,活脱脱的一个邻家小妹妹的典范。
见她如此性急,我也只好答应下来,没过多久,墨鱼亲自拿着我的背包来敲门,我花了五分钟换好衣服,跟她下了楼。
吃饭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解决安瑾一新衣服。
墨鱼拿着车钥匙,一副大小姐的做派,我就像跟在她后面的保镖,只要她一声令下,我就扑上去逮谁咬谁。
...
夜晚的市中心人很多,墨鱼找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个停车的位置,我跟她随着人群涌动在街头。
墨鱼突然拉着我的手,笑着对我说“这样就不怕两个人走丢了。”
“墨鱼,我差点忘记问你,你不是在家看店吗?怎么突然来徐州了?”
“店铺的事情我交给王朝阳了,但是没告诉他你已经出来的事情,就想着你一个人肯定很孤独,清雪也联系不上,这个时候肯定要有个人陪着你呀~要换做是我的话,真的孤独死了!”
我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哪怕她只是一句口头关心,我都可以心暖好久,更何况这样千里迢迢开车来找我。
我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不禁为有这样的好朋友感到开心。
“林诺,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今天是12.24号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
“我可不过洋人的节日。”
“外国人还过春节呢,我的意思是说,无论什么节日,它的初衷不就是希望人与人之间可以借此有一个团圆的机会吗?”
我对她的话表示赞同,想起曾经在公司忙碌四五年都没有回家的我,团圆对我来说又是一个多么陌生的词汇。
“林诺,我心情不好,这也是我来徐州的一个理由,想来这里散散心。”
墨鱼低着脑袋,踢走脚边的一块小石子,闷着气和我讲。
“心情不好?为什么?”
“因为我最好的朋友,伤害了最关心我的人。”
“你不觉得很矛盾吗?最好的朋友居然不是最关心你的人。”
“法律有规定最好的朋友,一定要是最关心你的人吗?”
我不知道要怎么接话,索性保持沉默,在心里默默揣测那个所谓最好的朋友和最关心的人。
最好的朋友,想必就是林清雪了,那如果最好的朋友不是最关心的自己的人,那最关心的人究竟是谁?
应该是她的母亲才对,可林清雪又怎么会和她的母亲产生交集?
我干脆放弃了思考。
“你知道安瑾一穿多大的衣服吗?”
“知道呀,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我也没啥兴趣...”
尽管外面的人看起来很多,可这个时间基本上是出来吃饭,开房的,买东西的是少数。
因为圣诞节和平安夜的缘故,酒店都是爆满的状态,很难再订到一间像样的房间。
墨鱼买了两个苹果,一个给了我,一个装进了自己的包里,我陪着她穿梭在无数个女性服装店里,最后拎着大包小包,走向男士服装区。
“林诺,有什么喜欢的衣服吗?”
“不用给我买,我不缺衣服穿。”
“可是林诺你平时在家就穿那几件,看起来真的很衰。”
“你有什么给我买衣服的理由吗?”
“有啊,林诺平时没少来我那边做饭吧?我偶尔给你买几件衣服怎么啦?我什么都缺,缺朋友,缺少生活经验,缺脑子,缺爱,可就是不缺钱嘛!”
她笑的很开心,笑出了她这个岁数最灿烂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