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洁和艾尔夫海姆对我说过,你所有的所谓‘理论’其实都只是为掩饰你的暴行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听着妹妹说出这番话,蓝月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那么请问,当你看到人们因争夺在被大量掠夺后极为有限的资源而互害,你认为这是好的吗?”
“这肯定不好。”
听着菲娜的回答和自己预期相同,蓝月笑了。他让自己逐渐飞起,并对妹妹提出质问。
“但我所见的只有底层人的自相残杀,而食肉糜者端坐堂上,毫无顾虑。你认为这一切是好的吗?”
说着,他让其中一小部分茧爆开,让其中的人向外走出。但这新生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痴呆。他们看着前方,眼神木讷。
“这是我第一批生成的人类。没关系,接下来还有第二批。”
“看起来他们现在很痛苦,是吧?如果你想要给他们一个解脱,那你随时可以给。”
蓝月用近乎嘲讽般地语气说道,听起来,满是对“人类”这一概念的亵渎。
“我们回到正题吧。”
“你闭嘴吧,我不想听你为自己的滥杀行为开脱!”
不料妹妹的这句话像把蓝月彻底激怒。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即使我的理论是冲突的甚至是错误的,你也得从逻辑上驳倒我而不是像这样单纯否定!”
“你对其他人呢?你对他们的否定呢!?对你这种冥顽不化的,用武器批判比用批判做武器更为有效。欧尼酱,我想你也听过吧!”
蓝月听着妹妹说的话,什么都不想说,只是从半空中对妹妹方向扔出一瓶玻璃滴瓶。
瓶中,散发着诱人的蓝。
“梦之滴剂,艾尔夫海姆的杰作。该药物一开始用于治疗精神疾病,但如今用于临终关怀,属于红处方药。”
蓝月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妹妹盯着手中玻璃滴瓶的模样。
“‘红处方’的意思,就是这种药物已被证实具有强烈生理或精神成瘾性。”
他补充道。但话音刚落,他听到妹妹方向传来的玻璃破碎声。
这个行为让他感到愉悦,因为他的妹妹并没有走向他脑中的“堕落”之路。
越来越多的人从茧中走出,而失去了内容物的茧,很快便失去原本外形,并最终烂在地面上。
正当蓝月沉浸在观测新生的人时,从妹妹方向突然飞来三片玻璃碎片。两片钉在他的双眼,还有一片刺进喉管。
但它并未妨碍蓝月的一切动作,包括说话。
他从地表上抓来一个人,随后一边在右手凝结出一把匕首,一边用左臂控制住这个人。
他的刀尖已贴在那人的颈部表皮,且已经有几滴暗红的血液顺刀尖流下。现在只要蓝月稍一用力,那人将当场死亡。
那个可怜虫在蓝月怀里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离其魔爪。
“我问你,如果你要消灭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但你要付的代价却是另一毫不相干的人的死。你能下得去手吗?”
蓝月话音刚落,便将手中匕首刺入那人颈动脉。
明红色的血像喷泉般,对天空一股接一股地喷去,又像下雨般洒落在蓝月和菲娜二人的身上,将二人的身体打湿。
受害者在不停发出刺耳的哀嚎,同时四肢也在止不住抽搐。因为对不可避免死亡所恐惧,那人竟大小便失禁,其模样十分凄惨且狼狈。
而受害者旁,其他新生的人却在四散逃窜。
不到十秒,人群中便自发产生空缺。在这个空缺中,只有蓝月、菲娜和那个即将死去的可怜人。
蓝月见妹妹由于过度惊吓而愣住的模样,反倒从自己嘴角上反倒露出一抹邪笑。
“但我会,而且毫不迟疑。因为这点牺牲,从总体价值而言,是必要的牺牲。”
菲娜看着刚才滴落在身上的血雨,整个人都在颤抖,出于恐惧。
“如果你用‘你也说不定他们未来有什么价值’来反驳我,那么我敢说,这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毫无任何价值。我用于模拟小世界的那套程序,可以将一个人从出生开始,直到死亡的命运路途全部精确地描绘。其错误率仅为百万亿分之三。因此,我精确判断每一个人一辈子的价值。而高价值的人奴役低价值的人,理所应当。”
见妹妹大口大口对外呕吐,他一边扫描对方呕吐物并得到其成分,一边继续说着。
“如果一个劫匪劫持的是另外一名科学家,或像艾尔夫海姆那样的举世闻名的工匠,我在动手之前一定会迟疑——因为如果二人同归于尽,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将被极大程度地阻挠。”
蓝月说到这时,将自己被血染红的裙摆和衣领整理开,同时将面门上的三片玻璃碎片取下。
“而我那些被人们称之为‘暴行’的行为,只是我为清除所有阻碍‘星空城’计划而做出的必要事情罢了。”
“我没兴趣听你该死的‘星空城’!”
暴怒中的菲娜如苍蓝色的野兽般,一边嚎叫着,一边疯狂扑向蓝月,似乎想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
蓝月手中的匕首化作军刀,左手假装拿着一块大布匹。
每当他躲过妹妹的扑击,他都会“优雅”地对妹妹的身后用军刀划去。
他前两刀都在收手,但第三刀却当场划破菲娜身后的衣服,并划出一道血痕。
伤口深度被他精确控制,只让她感到切腹之痛,但尽可能不对外渗血。
“失去理智的代价是会破绽百出,你直到现在还是不懂吗?”
蓝月一边质问着,一边在自己裙摆上将军刀中的血。
从背后硬生生吃下的一刀让菲娜得以暂时冷静,她在回头后,并未继续像野兽般扑向哥哥,而是在远处冷冷问道。
“那请问,(蓝月的真名)。按照您的模拟程序,我这辈子的价值是多少?”
“比我略低,因为你和我有着相同的力量,但你基本上在各方面都逊色于我。”
“所以根据你的理论,我应当成为你的奴隶,被你永远奴役,直到死去?!”
“对!”
面对菲娜歇斯底里般的质问,这是蓝月第一次失态。
这也给了菲娜一份可乘之机。
“你曾经是我哥哥,但从伦理道德而言,有‘奴役家人’一说吗?!”
“从这个方面上的确没有,但从利益角度而言,这件事也确实有。这个行为为我所不齿。”
“那我的欧尼酱为啥还要做出为你所不齿的事?”
蓝月懵了。
听着菲娜的反驳,他不知道如何从理论进行回击。
紧接着,却是菲娜的第二记重锤。
“你已不再是以前的你了!如今的你只是个猫人外表下的怪物!”
这一击让蓝月的心理防线差点当场崩塌。等他回过神时,他的胸口已被妹妹一拳贯穿。
他再度消失,并在菲娜身后重新凝结。但此时他的身体已有些许透明。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一边要毁灭人类文明,一边还给人们一种解法生存的方式吗?!”
“因为我还爱着人们,我只想将人们从堕落、愚昧和痛苦当中拯救出来,让人们得到更大的价值。这是Caritas(博爱),而非Amo(爱慕)。”
蓝月说着,用余光看向天边。
此刻,月亮已有一半没入地平线下。但此时,距离晨曦洒下还剩很久。
“当月亮完全落下时,我就让灾难魔法启动。现在剩下的时间就是对你的最终测验:魔法。”
他让魔力停止压制,并同时为自己的灾难魔法做着最后的充能。
霎时间,整个世界的每一个区域都被魔力充盈,又被排空。接着再度被充盈,排空。如此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