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
梅格在被闹钟吵醒前,只睡了大概三个小时。
“这什么啊……”
由于昨晚过于疲惫,再加上睡眠时间不足,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早安喵,梅格。”
“唔呃……早安。”
昨夜为消耗体力而进行的夜游中,梅格困得黑眼圈都熬了出来。
“讲真,我昨晚只睡了两小时。”
英格玛见梅格的疲惫模样,换衣服时带点关切地问道。
“失眠了?”
“对,失眠。”
梅格回答完,想从床上下来,但身体的沉重感让他就连抬手都需要费尽全力。
在见英格玛背影时,本还在尝试起床的梅格突然沉默了。
英格玛直到现在仍戴着尾巴。在昨晚和英格玛的“游戏”中,他也明白了英格玛为何有时要戴上这个东西。
这种游戏,最好只有两个人时游玩,且对象固定时,才是最好的。
“我昨晚梦到我回到了精神病院,然后被吓醒了。就……”
英格玛没等梅格说完,指了指书桌上的一个蓝色小瓶。
“我书桌上有安眠药……”
“抱歉,我不需要安眠药。”
梅格的回答有些冰冷。在暂时适应身体的虚脱感后,他猛地起身,走向英格玛的书桌旁。
然后处理掉昨夜留在英格玛桌上的字条。
那张纸和梅格曾焚烧的纸一样,被化为淡蓝色的尘埃。
“我曾经……被安眠药毒害过,那些人处理精神疾病的方法,就是简单粗暴地灌药——而且或多或少都是镇定剂。”
梅格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英格玛指向的那瓶安眠药。
“如果想要用绝食或断水法一死了之,也不行。它们会用鼻胃管将食物和水强行灌到你的胃里。”
梅格说着,将英格玛的安眠药放回原位,接着眼神木讷地走向自己换下的衣物。
“没事啦,梅格酱……”
在给自己换上衣服时,梅格还在忍着什么东西。
他见英格玛的尝试安抚,心里竟又开始难受起来。
“毕竟你已经脱离了这些东西。”
“不,我还没有……”
感到英格玛拍着自己肩头。但梅格还是不自觉扭开,让自己和对方保持一定距离。
“你能先听我说一些话吗?相信我,我保证我没疯。”
“我昨晚有背着你悄悄出门,然后逛过整个达拉尼的四家精神病院。这里的精神病院,和哈姆达雷的那个地方一样,被关在里面的人实际没有任何权利。”
证据。
一个词闪过脑中,他接着解释道,不知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迫切想得到认可。
“至于我怎么知道这个的……这里的花园没有任何人走过的痕迹,它们修建一个冠冕堂皇的花园,称它‘给患者缓和身心’。”
梅格接下来的陈述让英格玛沉默了。
“实际上所有患者都被憋在一个小小的楼层里。我进去过,自然有经验。我在逃出哈姆达雷前才知道,那家精神病院掏空了我上个家庭的全部财产。为了赚钱,他们可以什么都不顾。一天400菲尔的收费,每天提供给患者用于其生活的费用,可能不到60菲尔。”
梅格连续的话将英格玛听呆了。但下一秒,英格玛像想起点什么,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道。
“即使真是这样,我也不想把我爸从里面放出来。他就是个暴力狂。”
“可以交给法律来……”
梅格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英格玛随后的话也证明了这一切。
“但每次警方都将其定性为‘家庭内部矛盾’,还阻止起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正当二人聊天时,艾尔夫海姆突然闯入。
“唔……早安,昨晚睡眠如何?”
“糟糕透顶。”
在面对艾尔夫海姆的问候,梅格也不知道怎么了,抓起棉枕头对艾尔夫海姆扔去。
“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艾尔夫海姆则仍保持温和,将梅格扔来的棉枕头一把接住。
“梅格·瓦伦汀,讲真,你的脾气该收着点了。使徒就得有使徒的样子。”
然后,将枕头原封不动地还给梅格。
“而且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你……说自己,昨天晚上偷偷溜出家门夜游了?”
“对。但昨晚夜游期间,我目睹了一件令我感到恶心的事。”
梅格见艾尔夫海姆直接开问,也不再隐瞒。但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那场景。
“一座舞台旁,虽然人们早已走尽,但那里到处是啤酒发酵的气味,以及……一系列的……呃,‘水气球’。”
梅格一边凭手感,给自己再次扎起双马尾辫,一边解释道。
他不想直接说出那个词。但想到昨晚所见,他仍心有余悸。
桌子上,有些地方被气球里的奇怪液体染上颜色。
“就是群体性行为,是吧。”
“对。”
艾尔夫海姆的询问让梅格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
“就我看来,达拉尼比哈姆达雷还要糟糕。一个是极端的压抑,而另一个则是极端的放纵。”
“不,你错了。”英格玛见梅格说完,连忙打断道。
“达拉尼人的确开放,但那些放纵的人,只不过是一部分街溜子而已。他们活得如同野兽般。”
这还是梅格第一次被英格玛教育。
“梅格,你虽持有星之剑,但你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思考方式。当你的双眼聚焦在一个污痕上时,你是否能看到污痕之外的美好?”
艾尔夫海姆在英格玛之后,紧跟着对梅格补了一句。
而这句话让梅格的行动彻底凝滞。他此时刚绑好一条辫子,就被定在原地。
“这很正常。当一个社会道德败坏时,好事就会引人注目。反之,社会道德整体高尚时,败坏的事情也会吸引更多注意力。”
“我的重点不在这上。”
梅格刚听完艾尔夫海姆的讲话,连忙伸手,制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
“在去达拉尼的精神病院进行调查后,我感觉……里面和外面之间,仿佛两个世界。”
英格玛在一旁听得入迷,但手上穿衣服的动作仍没停下。反倒是梅格,在说话期间,手里的动作竟也停了下来。
这一瞬间,梅格的心里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想法。
“我真想把那些参与到狂欢的人,和精神病院里面的那些人相互换一下位置。”
艾尔夫海姆听着梅格的古怪想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想法最好还是不要有……”
“那么像英格玛的混账家暴男父亲的那种人呢?难道没有办法阻止……”
梅格见艾尔夫海姆发出这般笑,感到不解。
“按照达拉尼现在的情况而言,没办法。英格玛的处理方式不是全局最优,但也是当时能做的唯一方法了。”
艾尔夫海姆说完,无奈,只能用沉默回应对方。
“如果说要给每个人进行评分,然后分数地到一定程度的不允许结婚生子,这样情况只会更糟。”
“那……如果说英格玛做出,弑父……”
“梅格你闭嘴!”
英格玛听到梅格像这样出言不逊般模样,将棉枕头对梅格猛地甩过去。
他的脸色一黑。
“你无权评论我家里的事情。”
但这次面对英格玛的攻击,梅格没反击。
毕竟,这次是他挑起的事。他被英格玛回击的理由也是因此。
而不是上次英格玛以自己是“疯子”的理由攻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