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之境，不是不会留下记忆的么？”
伊尔弥亚的话让某位前勇者愣了一愣。
“什么意思。你又不是勇者，你怎么知道试炼之境到底是怎么样的？”克伦威尔反问。
“切！”
少女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我可在你们的疆域内待了十多年，你们那什么圣殿，我早就去过了。试炼之境的效果，在你们圣殿最底下的大书库里就有记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揶揄地用手肘碰了碰克伦威尔的腰。
“就你们那拙劣的防备，除了插着那把所谓圣剑的房间我进不去，其他地方都...”
似乎是因暂时脱离危险而放松了些许，伊尔弥亚又变得话多了起来。不过少女不曾想过，她简单的一句话，却在克伦威尔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打住，说正事。”
克伦威尔及时打断了伊尔弥亚，避免话题发散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大书库是什么？我们从来就没有这个机构，你是在哪发现的？你对试炼之境、圣殿、勇者和圣剑又了解多少？”
克伦威尔一边探查着周遭黑暗中的地形，一边急切地向少女问道。
不过少女并没有立刻答话，反而停下了脚步。
“嗯？”
见伊尔弥亚没有回应，前勇者回头看向驻足的少女。
“...等等。”
黑暗之中，伊尔弥亚紧盯着两人左侧的某个方向，幽暗中的双瞳好像似夜空中的星辰一般灼灼生辉。
“那里有魔力波动！很微弱的！”少女拉紧了克伦威尔的手，雀跃地叫道。
“运气真有这么好？”
克伦威尔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来不及怀疑，新转机的出现同样让克伦威尔心中有些躁动，如果有活下去的希望，谁又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呢。
“这个波动...肯定是某种匿踪法阵，错不了！”
少女摇晃着克伦威尔的手，而前勇者会意，牵着伊尔弥娜就向那个方向跑去。
“弥亚，前面好像有建筑物。”
巨大的黑影潜藏在黑暗之中，即使是克伦威尔的敏锐感知，也只能依稀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随着两人的不断靠近，那些建筑的轮廓在克伦威尔的视野中也不断变得更加清晰，而原本光滑但起伏不定的岩石地面，也逐渐被古朴的石板所替代。
“停下。”
伊尔弥亚拉住了克伦威尔，示意前勇者停下脚步。
“怎么了？”克伦威尔回过身，好奇地看向少女。
但伊尔弥亚并未理会他，而是松开手，用手拢着裙子，半跪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哧——
不一会，少女发出了不屑的嘲笑。
“想法很不错，就是手段太低端了。”
“什么意思？”克伦威尔仍未搞清楚少女在做什么。
“我以前也探索过别处的深渊...有一件事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
少女摸着黑，摘下了一枚自己的戒指，在脚下的石板上刻画着一些克伦威尔看不懂的纹路。
“愿闻其详。”克伦威尔干脆地答道。
“其实所谓的深渊，曾经是你们自称的文明世界的一部分...只不过在数次战争中被粉碎，有的沉入地底，有的散落在虚空中...”
少女抬起手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正因如此，深渊中散落的遗迹，实际是你们世界上曾存在过文明的遗迹。而同一圈层的深渊之中，埋藏的遗迹大概率是来自同一时代的...”
刻下了最后一笔，少女收起戒指，转头望向克伦威尔。
“这个遗迹，依照我的经验看，大概是六千多年前，在深渊产生后才建设的！”
“六千年？”克伦威尔沉吟了一声。“据我所知，那个时候还是个刀耕火种的年代...别说深渊了，人类甚至尚未察觉魔力的存在。”
“嘛，都说了，狭隘的目光会带来错误的认知。”
伊尔弥亚轻笑着。
“你以为你们所知的是真正的历史吗？”
“......”克伦威尔沉默了。
少女轻盈地站起身，拍了拍手，而她所刻下的古怪纹路也渐渐充盈起幽蓝的光辉，光芒渐盛，映照出两人的脸庞。
这也是克伦威尔在落入深渊后，第一次看清伊尔弥亚的脸。
少女此刻有些狼狈，原本柔顺的白发此刻沾满灰尘，脸上也脏兮兮的，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别看我了，你看看身后咯。”
克伦威尔回过身，只见身后原本的建筑群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又一面高耸的岩壁，与一条漆黑的甬道。
“这是...？”
“这里有四个复合的法阵。不过被我干扰了。”
伊尔弥亚借着法阵的微光，将自己的发梢理了理。随后牵起克伦威尔的手，走向了这新出现的入口。
“两个匿踪法阵，一个幻象法阵...还有一个嘛...大概是什么超规格的攻击法阵。”
“听起来像是某种保卫措施。”
“是啊，如果是一般人来，要么被幻想法阵困死，要么破解时被攻击性的法阵打死咯。”
两人走入甬道后，身后的入口骤然合拢。
“不过嘛，只要我将自己伪装成曾经存在过的阵法布置者，再以升级的方式对阵法进行修改，他们那复杂得离谱的反入侵魔纹就没用咯。”
少女捂着嘴咯咯笑着，一副邀功的样子。
“好了好了，伟大的伊尔弥亚阁下。”
克伦威尔扶额。
“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少女闻言拍拍手，镶嵌在甬道四壁上的水晶逐次亮起，狭长的甬道被骤然照亮。四散的法则之线将魔力束缚，在两人的面前形成了一幅庞大的魔法影像。
“当然是搜刮咯！”
魔法影像将一个庞大的地下世界展现在两人的眼前，光粒构成无数错综复杂的狭长甬道，连接着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巨大空间。
“这是什么？”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大大超过了克伦威尔的认知。
他看向甬道用最坚硬的岩石构筑的四壁，充盈着魔力的细密纹路一直蔓延向最深的地下，魔法造物的瑰丽与古旧巨岩的历史气息杂糅在一起，让他不禁屏住了呼吸，陷入到了对这太古文明的震撼当中。
“这些...究竟是什么？”
他不禁看向伊尔弥亚。
强得超格的神秘少女，未曾至的遥远深渊，不知名的远古文明，未可知的历史真相......
“很震撼，对吧。”
伊尔弥亚看向克伦威尔，深蓝色双瞳似含秋水、淡淡地闪烁着清澈内敛的光华。她张着嘴，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但她很快下定了决心。
“我...每百年就会失忆一次。”
“魔神也会失忆？”
“嗯...”
伊尔弥亚低垂着眉目，又继续说。
“这是上次苏醒时，从手边拿到的记录了解到的...大概来自上一个我...”
克伦威尔若有所思地望着少女，他缓缓开口。
“所以你对深埋于过往的历史如此感兴趣...”
“嗯。”没等克伦威尔说完，少女已经做出了回答。
“好了，别想了。”
似是不想看见伊尔弥亚这低沉的古怪样子，克伦威尔抬起手，屈指一弹，给少女来了个脑瓜崩。
“你！”
伊尔弥亚果然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但小手还未锤在克伦威尔的头上，就被年轻人抓住。
“没必要那么失落，失去了力量，不代表不能再去探索深渊了。”
他轻声说。
“我们现在就不正在探索么，以后也一样。”
“你...”
伊尔弥亚呆呆地望着一脸认真的前勇者阁下，脸似乎微微有些红，她很快反应过来，用力抽出手，转过身去。
“你这么弱可不行！这次只是我们运气好，我可不想下一次不明不白就死在深渊里了。”
她的声音好似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
“嘛...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逃出去的路。”
克伦威尔只得讪讪笑道。
“我想我们还有许多话可以聊，不过这些还是留到出去后再谈吧，弥亚。”
“闭嘴闭嘴闭嘴！”少女再一次挠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