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栋建筑物在山上看的时候似乎距离并不遥远,不过真走起来还是花费了我们两个不少的时间。
眼见只需再走个十来分钟就能顺利抵达近在咫尺的建筑物了,可伴随着骤然止歇的烈烈狂风一并降下的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大轰隆声,抬头望去只见阴霾密布的天空瞬间划过一道白光,又一声惊雷随后便在我的耳畔炸响。
“快点走吧,要下雨了。”
缪希的话音方才落下,豆大的雨滴就如泼盆一样从天而降瞬间吞没了不远处的建筑物,片刻不到的工夫我就被这场劈头盖脸的骤雨浇了一遍。
后面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等我们两个冒着雨气喘吁吁跑到建筑物里面的时候,浑身上下除了手机以外基本上都已经被水给泡发了。
衣服裤子自不必说,简直比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还要湿,长长的头发更是成为了最高效的储水罐,轻轻一拧就能滴下不少水来。
只能庆幸现在气温高,不然淋成这样我明天铁定要躺病床上打点滴了。
旁边的缪希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他此刻正靠在墙上脱下鞋不停往外倒水,至于说上衣的话也是湿透到几乎都能清楚地看到肌肉的线条。
刚打算嘲笑他这副狼狈的倒霉样,可还没开口我就忽然意识到了一件让更让我尴尬的事情。
慢慢低下头去,果不其然因为湿透而变得透明的衬衫清清楚楚地印出了内衣的轮廓以及周遭细腻白皙的皮肤。
按理来说我不是女生,所以不应该会在意这种不大的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一幕后我的脸颊还是不自觉地红了起来,甚至当缪希抬起头准备和我说话的时候居然不由自主地抬起一只手臂稍稍挡在了胸前。
“小瑾,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看你脸有点红,是淋感冒了吗?”
男生一边关切地说着一边皱着眉头往我这边走了过来,甚至还抬起一只手想要帮我量体温。
因为衣服湿透能看到内衣所以脸红?
如此诡异又不着调的缘由就算打死我也绝不可能承认,更不用提如果被他意识到这么丢人的情况会是怎样社死的场景。
所以我并没有由着他这样乱来,而是尽量绷紧摇摇欲坠的面孔而后抬起一只手毫不留情地重重打掉了他伸过来的手。
“我没事,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比起感冒这种小事我劝你还是先关心一下晚上住哪吧。”
“啊?”
直到被我这么一通提醒,表情有些愕然的缪希方才注意起周遭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的糟糕环境,毕竟他应该不会想到本该繁华的酒店现如今却是一处凋敝破败的烂尾楼。
时间似乎在眼前这栋由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8层大楼定格住了一般,除了斑驳的外墙上还依稀保存着当年的繁华之外什么都没有,目之所及全都是黑洞洞的窗口更是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阴森与可怖,尤其是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里更显诡异。
明明现在还是白天,可呼啸的狂风灌进一个个窗户里发出的怪异声响还是让人感到发毛,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突然冲出来一个举着刀就要砍人的变态或者在里面发现人体实验基地都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看起来似乎还没建成就被废弃了。”
皱着眉头的缪希凑到一扇洞开的大门前往里扫了一眼得出了这么一个让人有些失望的结论。
不过倒也算是在预料之中,毕竟谁会闲得没事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景色还不好看的鬼地方度假住酒店……
酒店的选址稀烂先放一边不说,大堂的视线倒是相当地开阔,似乎是把一二层一块打通了,如果装修起来的话应该会跟电影里那种深山别墅一样气派吧。
“看起来偶尔会有人来。”
缪希朝着不远处地上的一堆灰烬努了努嘴,顺着那个方向往前看似乎还能见到好几处明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请问有人吗?!”
缪希朝着楼上的方向大声喊了两嗓子,不过回应我们的就只有随后传来的回声以及楼外似乎永不停歇的淅沥雨声。
看来今天晚上这里应该是被我们两个包场了。
互相抱着胳膊稍微有点冷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毕竟就算气温再高,身上裹着湿漉漉的衣服还是相当难受的。
一楼二楼三楼因为偶尔会有人来,所以每一个隔间里的环境都有点糟糕,最后爬到6楼才好不容易找了一间勉强还算干净的房间,更为难得的是这间屋子里竟然还有一张破旧的小木床。
眼见今晚休息的地方总算是有了着落,疲惫不堪再也打不起一点精神的我这才抱着胳膊有气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
“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吧,我去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嗯。”
说罢缪希他就走开了,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的我这才有些尴尬地垂下了手臂开始处理起了被雨水打湿粘在身上的头发。
不得不说长头发搭理起来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平时就麻烦不说,这种时候更是除了让我倍觉煎熬之外没有一丁点好处。
我也曾不止一次动过把这头发剪了的念头,可想了想缪希见到我这样之后又要啰啰嗦嗦个没完只好放弃了。
“好麻烦。”
努力将打结的地方捋平,刚打算开始抱怨,又打了个寒噤的我忍不住打起了喷嚏。
别是要感冒了吧……
而且感觉着凉之后生理期还没结束的小腹又难受了不少,早知道就不该答应缪希这家伙出来浪费时间折腾的。
不过抱怨归抱怨,有些事还是得干的,至少得把躺着的地方稍微收拾一下吧?
用之前在楼下捡到的粗劣扫把那张落满灰尘的破床打扫干净而后再铺上野餐垫,今天晚上的临时住处就算是勉强弄好了。
就是……
皱着眉头看着摆在墙边的破床,一个让我纠结的问题慢慢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晚上怎么睡?
并不是说这种简陋的条件就没法睡,主要是……这破木板床撑死了也就1.3米宽吧?我们可是有两个人,难道要让我和他一块挤在这张床上睡?
尽管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样过,但现在要让我跟他这样肩挨着肩睡一夜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并非因为性别的问题,而是我天性就是跟他合不来,稍微靠近一点就会爆炸的那种!
所以,绝对不行!
正当我低头考虑该怎么解决晚上睡觉问题的时候,风尘仆仆表情相当疲惫的缪希抱着一摞柴堆回到了房间里,顺道还找到了一条破布。
“运气好刚刚还在一个房间里捡了一个打火机。”
他微笑着展示了一下刚刚捡到的打火机,不过虽说苍白的脸上依旧还保持着一以贯之的笑意,可对于早起就有点感冒的他而言,如今这样纯粹就是在勉力死撑罢了。
“等会儿烧上木头把衣服烤烤,你还在生理期注意别感冒了,今天晚上你就住这里,我去隔壁。”
“隔壁有床么?”
“打地铺也挺惬意的。”
我自然清楚缪希这样说是出于关心我的考虑,而原因只不过是迫于年岁比我稍长才会事事迁就于我,可我并没有任何理由接受这份所谓的关心更不打算占他的便宜。
“手里的破单子给我。”
“怎么?”
“你今晚在这里呆着,我去其他屋。”
缪希的脸色有点诧异,很显然并没有理解我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手里握着的那条破床单更是迟迟没有交给我。
“别墨迹,单子给我。”
懒得跟他掰扯的我索性直接从他的手里抢过了床单,而后颐指气使地指着他的鼻子没好气地跟他交代起了晚上需要注意的事情。
“听好了,我等下要把衣服烤干,你如果胆敢出来我保证会杀了你。”
“……”
不等他说什么,抱着床单的我就出门往边上一拐进到了旁边那间除了满地灰尘以外什么都没有的空房间里去了。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尽管比刚刚要小了不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跟繁华的都市相比山里的夜晚暗地更快,入夜之后更是处了房间里孱弱的篝火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远方的天空一隅被城市的光污染照亮,顺着灯的方向应该能出去吧。
只穿着贴身内衣的我蜷缩着身子坐在破床单上,暗淡的目光则是一直盯着眼前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火焰发着愣。
下过雨的夜晚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冷的,尤其是在这个四处漏风只能穿内衣的条件下更是煎熬非常,只能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居然没有被淋感冒,如果能再洗个热水澡躺回自己床上就更完美了。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回荡在我的耳畔,实在闲得无聊的我拿起了冷落了一整天的手机,本想跟脱节的社会接轨一下,可哪怕到了这么高的楼层,微弱的手机信号依旧还是连开个网页都费劲。
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