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你的孤独是无药可治的心病,是你与生俱来、同血脉相伴的诅咒。”
“在你身居璃月港的千年间,未曾有哪怕一人走进过你的心,而我也始终如此认为。”
“仙家、人世,或许都无法成为你的归宿。”
“直到我发现了他。”
“年少有为的剑者,此世之外的来客,聪慧、善良,虽个性乖戾,但最重要的是———同样无法在这片大陆上寻得归宿的他,那份孤独、那份寂寥,与你如出一辙。”
“我为你心病,寻得了最完美的药石。”
“他性格虽有缺陷,甚至酷爱谎言与诡计,但本性非恶。如今他身受重伤,需亲近之人照料,正是你最好的机会,务必好好待他。”
“本仙,便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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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令人耳熟的声音,源渡幽幽转醒,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是陌生的木质天花板,华美的吊灯与暗金纹饰让他确信,这里不是自己所熟知的任何地方,更不会是哪里的客栈或旅店。
“这里是——呃啊!”
青年正要起身,却感剧痛有如电流,瞬间穿身而过,忍不住痛呼出声。
“诶!不要乱动啊,您伤得很重,快点躺下休息吧。”
话音来自侧方,语气更中带着熟悉的绵软与细腻,有如春雨甘霖,仿佛能弭平伤痛,带来生机。
源渡循声望去,只见麒麟少女正端起碗,小心翼翼地朝他走来。
“甘雨?”
“嗯,是我。”
少女点点头,把碗放在床边,扶他躺下。
“我为什么……”
“啊,是流云借风真君救下您,将您送到了月海亭来。您伤的不轻,脏器和骨骼都有不同程度损坏,必须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才行。”
看出他的疑惑,甘雨解释道,
“不过源渡先生的身体,的确健壮非凡。我第一眼看到时,简直是足以致命的伤势,结果才刚处理好伤口没多久,您就自己醒了。”
“啊?是、是吗,我平时有在健身,看来效果还不错。”源渡苦笑道。
健壮?再健壮的肉体,怕也挡不住亚托克斯一剑。
若非浮萍系统给予的多重肉体强化,光凭那绕后一剑,他便已经被腰斩了。
“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太过勉强自己哦。”
甘雨将脑袋凑过来,认真地说道。
淡蓝的长发从她耳畔垂落,晨光映照在发丝之间,如冰凌般晶莹剔透。
“明白明白,替我好好谢谢那位仙人——当然,也多谢你,我会好好修养的。”
不对
等一下
处理伤口?
反应过来的源渡,急忙拉开被子,往里一瞧。
原先穿着的西服,不知何时被替换成一套深蓝色的宽松布衣,下方更层层缠绕着医用绷带、以及固定断骨用的夹板,从右肩一路延伸到腰部,几乎覆盖他大半个上身。
看得出来,包扎之人很是心灵手巧,如此厚实的绷带,却没有带来太多不适感,技法不可谓不细腻。
“…………!”
青年嘴角抽搐不已,那张素白而略带女性化的脸盘,更是渐渐扭曲成一副油画。
“是……甘雨小姐替我换的衣服?”
“嗯。”
“也是甘雨小姐替我上的药包扎的伤口?”
“嗯,怎么了吗?”
少女一歪头,眨巴眨巴眼。
怎么了吗?!
你可是扒了我的衣服看了我的裸体耶,不要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好吗?!
我守了二十二年的清白(指处男)之身啊!
“呃……那件衣服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看出对方神色不对,但甘雨显然不太清楚他因何抓狂,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对于凡人所行男女之事,她从来不曾了解,自然也不会抱有任何顾虑。
在她看来,伤者命悬一线,需尽快处理伤势,而脱衣服换衣服,就只是疗伤之前的必行步骤而已,没有任何额外含义。
“衣服我只是帮您叠起来收好,没有动过,需要的话,我现在拿过来。”
“………不必,当我没说,辛苦甘雨小姐了。”
源渡迅速冷静了下来。
从甘雨的态度里,他也能猜出几分缘由,无外乎两种可能,不了解,或者不在意。
那么,他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自己又不是啥黄花大闺女,璃月更不是旧社会中国。堂堂一个大男人纠结这种事,从任何角度看,都只是无理取闹而已。
“把伤养好,再向我道谢也不迟。来,先把药喝了,我取了几味凡躯亦能承受的温和仙草,能助你加快伤口愈合。”
甘雨说着端起碗,从碗底舀起一勺汤药,放到唇边轻轻一吹,让略带寒意的吐息,抚平汤药的滚烫,再朝他送过来。
“用、用不着喂我吧?我自己能嘶~~~!”
源渡正想伸手接碗,瞬间,剧烈的痛感从肩头直达指尖,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跟您说过了,不要勉强。来,请张嘴。”
“知道了知道了……”
青年无可奈何,只得发挥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精神,张开嘴,任由对方一勺一勺地把药喂到他口中。
药终究是药,哪怕是仙草熬制,终也免不了清苦,没人会喜欢这种味道。
不过,麒麟少女俊俏的脸蛋,此刻近在眼前,望着她那副心无旁骛的认真表情,口中药的清苦,倒也淡薄了几分。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一人一仙沐浴着晨光,享受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
“嗯?”
是错觉吗?甘雨握勺子的手,似乎有在轻微地颤抖。
想来,如此近距离的与人面对面,对她自己来说也是头一遭吧?虽说表面装得心无旁骛,但紧张与羞涩,想必也是在所难免。
不知为何,源渡忽然希望,那碗里的汤药能多一些、再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