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些钱，你拿着。”
源渡从公子给他的一整袋摩拉里匀出大半来，塞在小贩的货架上。
这一手借花献佛，他玩得可是流畅至极，没有一丝羞耻感。
“我没来的这几天，辛苦你一直在这边盯梢了。眼下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往后除非我主动找你，否则不要联系我。”
如今他既已暴露，那么眼线的处境将会很危险，监视工作也有必要暂停，反正凶手的身份已经确认，继续监视意义也不大了。
“害，您言重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小贩接过钱袋，也不多说，转而便开始整理货架，准备收摊。
他在这行也是老油条了，自然听得出源渡话里有话，是在向他暗示有危险，需要尽快撤离，免得被上面的愚人众抓住把柄。
“您开的价码确实够高，我也不跟您多客气什么，要还有活儿，随时找老林我。”
自称老林的精壮男子拍拍胸脯，道：
“只要钱到位，上刀山下火海，那就全凭您一句话！”
“哈哈，会的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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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查完北国银行、再撤走下方眼线，正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天色倒还亮堂。
源渡打开系统面板，时间刚过五点整，还没到饭点，应该来得及回趟往生堂。大不了直接把那小姑娘带出来吃饭也行。
来璃月这么些天，总是在吃人家的，也该回请一顿了。
相比起游戏内的地图，真实的璃月港，面积要大上十倍不止，而北国银行与往生堂本就相距甚远，路程更是成倍增长。
好在他早已不是原本的死宅体力，系统加持下，这点距离，他十分钟就能赶到。
吱呀～
轻轻一推，店门应声洞开，只属黄昏的暗色日光洒入其中，将店内装点成一片赤红。迷乱，却又带着诡异的美感。
源渡踏入店内，再闻梅香扑鼻，伴随着淡淡的死亡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或许是中国人从古至今对死亡的忌讳教育使然吧，无论来过多少次，都没办法忽略这种殡葬行业所特有诡异感觉，恐惧在所难免。
“喂，堂———”
啪～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
一声娇喝，一记粉拳！
什么梅香、什么恐惧、什么死亡气息、什么中国人的忌讳教育，统统在那一记重拳之下烟消云散，连渣都没剩下一点儿。
“……主？”
源渡忍着剧痛转身，艰难地吐出第二个字
褐发少女手叉着腰、俏生生地站在那儿，抬头望着他，艳丽的梅花瞳里满满的愤怒与幽怨，还有一丝被刻意隐藏的委屈。
“嘶……你就不能轻点吗？咱可是伤员啊，打坏了算工伤的好吗？”
源渡揉着肩，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拳好死不死，偏偏打在肩上骨折的部位，疼得他差点就要跳起来了。
“工伤？还好意思谈工伤？？？你说你要去查案追凶，结果二话不说就给我玩失踪，直接一个星期见不到人，连点音讯都没有。要不是前两天那个玉衡星亲自来了一趟，我连你去干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你们两个在青虚埔的矿区被凶手袭击，和她失散了。等到她折返回去，也没找着尸体，说你大概是凶多吉少了。我还当你真死在哪片荒郊野岭了，正想着拖口棺材去给你收尸呢，你居然还知道回来啊助手？！”
胡桃一阵连珠炮似的狂轰滥炸，给源渡炸得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说到底，这件事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也确实没什么可狡辩的。任凭他的口才有多好，也不是用在跟女孩子争辩上面的。
“…………”
这种时候，到底做什么才是正确选项？
源渡沉思了一秒，在少女气愤又略带委屈的目光中，慢慢弯下腰来，隔着帽子无言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正打算要构思点安慰的话语，少女却一个扭头，直接挣脱了他的手掌。
什么？！
摸头居然是错误选项吗？！
不应该啊，动画里明明都一摸一个准的
啪～
“嗷———！”
又是一记重拳，这回源渡可忍不住了，直接疼到蹦跳起来，发出汤姆的经典惨叫。
“你活该！”
几近嘶吼地吐出这三字，胡桃的眼角竟泛出点点泪花，看得源渡直接傻在原地。
他这个人，最是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当即手忙脚乱起来。想要走上前抱住这已然失去往日灵动的少女，好好安慰一下她，却又恐男女授受不亲，不敢上手。
而事实的发生，远比他的思考更迅速。
下一秒，胡桃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纤纤素手环上他尚不及伸直的腰，细瘦却有弹性的娇躯紧紧贴在胸前，不愿松手。
顺滑的发丝，带着好闻的梅香，轻轻摩擦源渡的脸庞，让他感到有些痒。贴身相触下，怀中少女的心跳清晰可闻。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细若游丝的怨怼，带着些微哭腔，让源渡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俯下身，揽住少女的腰肢，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无言沉默。
是我错了么？
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也习惯了用谎言戏耍身边的每一个人，以诚待人不过是个烂俗的冷笑话笑话。
无论在那边也好，在提瓦特也好，二十多年的人生，他都是如此过活，也从未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有所错谬。
离群索居、冷眼观世，这样的活法在他看来，才是最合理的。
摒弃不可控的情感，用利益和金钱来量化人际关系，以便精准把握每一个人的思维。
没有自己珍视的人，同样的，也没有珍视自己的人，因此无需为维持某一段情感、某一项社交关系而花费太多心力。
不忍受孤独，而是享受孤独，这便是他。
然而来到璃月的这段日子，有些东西，似乎已悄然发生了改变。
甘雨、胡桃，乃至刻晴，珍视他的人，不知何时多了起来。
他的伤势，他的安危，这些连他自己都不怎么重视的东西，却有人愿意放在心上，愿意为他担忧，甚至愿意与他共同分担。
你们为何如此珍视我？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什么，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如此复杂的利害关系，不是么？为我操心、为我担忧，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利益呢？
我并不珍视你………我没必要珍视你。
我对你们释出的善意，本就带着目的性。
你们对我的意义，仅仅只是作为我提升等级所必须的剧情角色，单方面提升你们对我的好感度，让我能完成升级条件，仅此而已。
可是，为什么？
你也好、甘雨也好，为何你们的泪水、你们的笑颜、你们指尖的触感、你们忽来的拥抱，总能一次次拨动我锈蚀已久的心弦？
错的人，是我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