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星雨收起了手里的星币,感觉心中自打进入这片土地以来萌生的哀怨感慢慢的褪去了。她的心从糟乱重归宁静。
虽然,欺骗一个朴素的乡人,算不得什么正义的行为,但她们如今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容不得半分犹豫……
至于那金库里突然钻出的“伊丽莎白”,就让新去照料她吧。毕竟,她是作为“旧时代的遗珍而存在的,看新的样子,她似乎发誓要守护好这批侥幸残余下来的金雀花之国仅存的珍宝,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伊丽莎白。
她们亦步亦趋,很快便离开了这荒废的城市,走回到那前不久见到的巨大高墙前。
“喂,快醒醒,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该去菊之国了?”齐星雨轻轻摇晃着艾洛蒂。
“结……结束了?那枚星币……”艾洛蒂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晕厥中恢复过来,断断续续的发问着。
“嗯,已经结束了,拿到了……”
听见了这句话,艾洛蒂一溜烟便滚了起来。
“太好了。现在就剩两样东西了。”她露出了微笑。
而弹幕里的发言——那些骂战,也早已随着星币的被找到而销声匿迹。预测正确的群体得以的庆祝着自己的喜悦之情,而败者一言不发。
看他们这个样子,艾洛蒂也没有好评价的,只是摊了摊手。“那埋藏于菊之国的宝藏,应该也在王城中的某处吧。”
“不对啊。”弹幕里提醒道。
嗯?艾洛蒂有些疑惑,她赶忙回忆起游戏中有关于哪一件圣物的剧情,可是……她只来的及记住那些圣物的点位。
可印象中,那圣物正是被摆在了菊之国的王城中啊……不对,似乎还有别的,与其余三种圣物截然不同的设定……
“菊之国的【宝剑】,一直是随着营帐的转移而变化位置的。他们相信这把剑可以授予他们百战百胜的权柄,一直以来都被安置在最重要的阵地的最前线。”弹幕里解释道。
看了这段解释,艾洛蒂才猛地惊醒:故事里,她们寻找四件圣物,是从天灾降世,人间的王国分崩离析的时候开始的。而那时,曾经盛极一时的菊之国早已江山破碎,也难怪会将那把剑放在宫中:那时的他们的宫城,已经是朝不保夕了。
而现在的情况,据那老国王的话……菊之国正在和鸢尾花之国一道,争夺这片焦热的土地。
只要顺着鸢尾花的前方一直走,就能找到阵地,然后将那把“宝剑”圣物夺走。
艾洛蒂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事情变得简单起来了,她们不必再翻阅广阔的菊之国的土地,只需要多走几步,就能把圣物抱回了。
比较惋惜的是,她同时也失去了去菊之国的本土参观的机会,而接下来的旅途,依旧要在这恼人的焦土中挣扎。不过好在,似乎是因为拿走了这枚星币的缘故,待在这焦土中,所感觉到的那股压抑的气氛明显减少了,她们只需要捂好口鼻……
糟糕。
她才猛地想起来,如果没有新的帮助,那么长的一段路上,她们几乎没有什么办法去寻找水源,还有勉强能够果腹的食物。
还要走回去请她么?艾洛蒂望向身后高大的城墙。
还是免了。毕竟,她们之间曾经有过不愉快的回忆,要是她突然想明白了,回头再找起她们的麻烦,那便不知何时才能将这一切罢休。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艾洛蒂向齐星雨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继续往前走了。齐星雨连忙跟上,两个人开始了下一步的旅行。
……
神坐在电脑桌旁,不断的自言自语着。
“这样就让她们得到了两样圣物,是不是进度有些太快了?”他眉头紧缩。
但很快,他又换了一副欢快的神情:“有什么可焦虑的,这不是很好嘛!一个接着一个,紧张而刺激,令人心情愉悦。那些围观的观众,不是似乎也乐在其中么?”
“然而,如此快速的进度,作为她们悠久旅行的终结,似乎也有些草率……”神又变回了原先的那服模样,咬牙切齿的说着:
“而且,明明已经去除了【涩涩就会死】的限定,但是还是看不到她们在搞涩涩。这样的话,我这一去除的决定,不是白实施了吗?”
说着,神重重的敲了一下前面的电脑桌。
不过,很快他又露出了笑容:“至少,这其乐融融的直播间,便已经令人满足了。”
“居于其中的演员们啊,请继续卖力表演,为观众们带来全新的体验吧……”
……
菊之国的前沿阵地上,一个老兵正在不耐烦的踢着眼前的一块石头,然而还没等他的脚趾与石头相碰,眼前的碎石便化作了飞灰。
“唉……”老兵轻轻的叹息着。
自打金雀花之国的主城被龙毁灭的消息传开,他们的王上便下令急趋金雀花边境。等到确认边境的敌人已经死机的时候,全面进攻的命令便发出了。
谁知道,还没等他们正是进攻,里面便先乱了起来,那条龙还在满天巡游胡乱喷出烈焰,让本来就乱哄哄的局面变得雪上加霜。
内乱犁一遍、溃兵犁一遍、山贼草寇和大小军阀又犁了无数遍,最后是他们的大军狠狠的在这片土地上割肉……
等到大军向前继续进发,留下他们这些二线人员守卫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眼前留给他们的只剩下一地焦土了。本来应该留在这里的人口,不是死去,就是被掳走,还有几个侥幸的成功逃亡——遗留给他们的什么也没有……
最开始的那几天,他们差点郁闷死在这里。
既没有绝美的风景,又没有可以好好“交流”的村民,连食物和水源的获取也同样艰辛无比……该有时不时从心底传来的、古怪的压抑感——仿佛这片土地正对他们施加诅咒。
鬼才待得下去啊,这烂地。即便后来那股如影随形的来自于这片土地的压迫感突然消失了,但是士卒们厌恶的心还是无从缓解。
唯一能够支撑着他们的,充其量也只有他们正在镇守的“圣物”,还有与之相配的独属于他们的殊荣了吧。
但是再高的荣誉,也难以抵消这荒地留守所带来的痛苦与寂寞之感。
老兵继续苦着脸,在荒地上慢慢踢着眼前的沙尘。
忽然,身后却传来了召唤声:“六爷,六爷?”
他慢慢的扭过头去。原来是那些个小年轻,正在齐声招呼着他,要他过去耍一耍。
“六爷,你真的不来啊?这几天,我们可快活了。”年轻的士卒调笑着。
“罢了,罢了。”老兵无奈的摆了摆手:“我已经这么大了,精力没有你们年轻人那样好啦……再说……”
“来吧。”年轻的人们还在笑着:“我知道,您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没亲没伴……我们也是想要孝敬您一回嘛。”
老兵吞了吐口水,心里却挣扎着。他明白这些年轻人的意思,这帮不学好的年轻人,在抵抗这压抑的气氛的斗争中,忽然就悟出了一个好办法。
通过满足自己的欲望,取得暂时的欢愉,来抵御这精神方面的压力。
至于人的三大欲望:食欲、睡眠欲,还有……
好吃的东西,这里几乎没有,而觉睡的久了,脑子里晕晕沉沉,再也难睡过去。而且,这里时时刻刻都需要警戒,哪里又能给他们睡大觉的机会?
他们最终将魔爪伸向了一位长相俊美的同袍。
想起这种事,老兵就不禁连连叹息。那个可怜的家伙,平日里是及其老实的,不敢去忤逆他人的请求。只不过又是会和他们这些老油子一样哀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待在这里烦死了。”谁料这一小小的牢骚,居然成为了给一些有心人留下的话柄。
“这位士兵,你也不想你偷偷攻击王上的决策的话,被某些大人们听见吧。”其实,当这群不怀好意的士卒们逼迫他时,他完全可以用“你们也说过这些话”之类的言论反击,但是他毕竟还是那样老实啊,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主帅很快知道了这件破事,但他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有什么好奇怪的?金雀花之国的兵营闹出过不少这种事情,好几件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了。”
士兵们抱怨的情绪慢慢的宁息了下来,老兵知道,这都是那腼腆的小兵的功劳。他从职位上撤下来了,换上了从主帅家眷那里借来的女装——主帅一直在默许着,或许他也明白,这是缓解士卒压抑情绪的妙计。
那可怜的士卒从此便过上了与同袍们嬉闹的生活,从此,军营里的每个人都变得十分快乐,可老兵知道,只有那家伙处于不幸中。
他认为自己是个正派的人,一直不屑于与那些士兵为伍。
“好好好!那么咱们喝些酒去吧。刚刚从后方运来的酒——可不容易啊。”
好吧,有酒喝,还是不错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些仿佛被流放到荒地一般的艰苦的守卫者来说,这份体验弥足珍贵。
觥筹交错。
士卒们醉倒在地上,嘴里嗯嗯喔喔的吟哦着,六爷也喝的满脸通红,举起杯来,感觉面前出现了无数道残影。
“我听说……咱们的开垦快要结束啦……前方的部队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能够望见金雀花之国那高大的城墙,那群鸢尾之国来的家伙应该也在逼近……或许咱们会签订一个【城下之盟】,哈哈……”一个士兵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放出了这个令人快活的休息。
“那好极——我们说不定终于可以回去修整了。”
“难怪从后方运来了酒,这的确是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啊。”士兵们嘻嘻哈哈的笑着。“干杯、干杯!”他们醉醺醺的搂在一起。
老兵正闭上眼睛,品味着这迷人的晕醉,可这时却又一张嘴悄然凑近了他的耳朵:“六爷……再不去做,就该回去了。那时候,恐怕就不能享受这样的快乐了。”
老兵猛然惊醒:“什、什么快乐啊……”
“伪娘。”士兵明显的也醉了,居然就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要知道,这可真是罕见啊……国色天香……”
老兵醉醺醺的点了点头。他本来对这一切是极度厌恶的,可现在——或许是因为醉了,或许是对这些小辈的催促感到了厌烦,他终于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准备动身去见识见识那家伙扮做妇人的样子。
他们起身离开宴席,朝着那可怜人单独的营帐走去。自打那家伙有了新的使命之后,他便有了单独的房间。
“喂,我们来啦!”两个年轻的兵士架起老兵,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拉开了营帐的门帘。
帐内却空无一物,只有一瓶小酒,和一枚翻倒了的空酒杯。在地上则陈列着几条断掉的铁索——那家伙,似乎成功逃掉了。
“糟糕!”年轻士兵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酒也醒了大半:“不好!快去通知大家去寻找——”
老兵也猛然惊醒,望着那被挣断的铁索,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些惆怅。那家伙到底是成功脱离了这悲惨的生活,还真是不易……
他会复仇吗?
想到这个问题,他也叫了一声“糟糕”,朝着营地身处跑去。
然而,一切都晚了。主帅脸色铁青的站在营地中心,身边是那精美的营帐。有什么东西缓缓的被推了出来,是一辆装饰的顶漂亮的宝车。车子的上方空荡荡的,显然,存放在上面的圣物,那“宝剑”,已经被人偷走了。
看守这面营帐的士兵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嘴里不断的恳求着,但是这样糟糕的情况——老兵叹息着摇了摇头。
“斩。”主帅的嘴里哼出这么一句,跪地的士兵号啕大哭。
等到那几个士兵被拉走处刑的空挡,主帅回过身,语气生硬的下达了命令:
“现在就去寻找,天亮之前,我要看见这把剑重新回到原位!”
浩浩荡荡的搜寻开始了。
与此同时,艾洛蒂的队伍还在慢慢行进着。她们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尽管那来自于山川的威压已经不复存在,但这恶劣的气候,依然在炙烤着她们的魂灵。
还有何时才能到达菊之国的营地啊?她踩在一处高墙上,才没走几步,高墙便猛然坍塌,把她摔了个结实。
就这种状态,恐怕到了那前沿阵地,她们也很难将那件圣物偷出来吧。想到这点,艾洛蒂的心里就感觉很疲惫。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加在意的是刚刚从那面高墙上往下眺望时,不知不觉间发现的:那在远处被烧黑的土地上,显得格外突出的白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