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小尴尬

作者:乌尔班二世 更新时间:2023/7/24 20:20:48 字数:5132

正是夜深人静。

齐星雨喝下去一口水,勉强为自己提了提神。

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自艾洛蒂之乱时暂时废弃的教堂,不知为何最近又要开放了。工匠们被放进来维修被损坏的地方,大门开开闭闭,齐星雨得以趁机溜了进来。

然而,这些人对于“修好大教堂”的任务似乎太执着了些,居然宣布要连夜工作、三班倒,一批批的工匠和材料们进进出出,房梁下随时都有在劳作的人,这让想要抓住空闲几乎偷偷留下去的齐星雨格外尴尬。

难道她真的只有等着这些人干完活才能下去仔细瞧瞧那权杖被放在了哪里么——

虽然她想要更谨慎些,但是她的身体实在是无法支撑如此漫长的等待——她的水正在见底,摇晃摇晃盛水的壶,所能发出的声响已经极其微小了。

她的唇舌越来越焦灼,但看着身下工匠们还在卖力的工作着……

连逃出去的几会都没有多少了,齐星雨垂下头来,心中有些泄气。

她正要换个姿势,轻轻叹一口气,可是忽然身边传来了“哐当”一声,将她吓了一跳。身下的工人们也纷纷抬起头望向身边的同伴,似乎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好在他们没有马上抬起头——这给了齐星雨调整姿势的时机。工匠们最终只是困惑的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发现齐星雨的秘密。

齐星雨这才稍稍安心,她举起手里的那杯子来。这正是刚刚发出声音的罪魁祸首了:艾洛蒂把“圣物”都交给她保管,谁料给她照成了不小的麻烦。

好、好、好。艾洛蒂望着手边华丽的杯子,将她举起来环视了半天。从杯脚到杯都看得明明白白,最终,她把水壶里的水倒进了这杯子中。

看着那些水珠在杯子之中荡漾,齐星雨吓了一跳。为什么自己要把水倒进这个杯子里呢?没有人告诉她去这么做。包括自己的脑子,似乎在刚刚也没有发出这样的命令。

但是,她的手最终还是不由自主的伸了出来,做成了这件事。

莫非在冥冥之中……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所携带的最后一口水,就这么倒在杯子里了。就这么举着这杯子——多少有点难受,但要是就这样放弃眼前的水,又让人心生怜惜。

罢了,能够用圣物当做杯子——也算是难得的福分啊。齐星雨摇了摇头,将杯子举起来轻轻摇晃着,准备把这碍事的水一饮而尽。

嘴唇轻触杯壁,凉凉的感觉,温度却格外舒适,并不会令人感到厌恶。原本喝起来集齐寻常的水,在这杯子中翻滚了一段时间之后,味道似乎也变得甘甜了些。

她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但是那微妙的味道越来越另她上瘾,不知不觉间,她便已经喝完了一大口。

她砸了砸舌,比之前更加的想要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于是她干脆将杯子斜起来,准备直接将这最后的一口水消灭干净。

真是甘冽的水啊——她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怎么喝都不尽兴。

不对……

剩下的水,她记得根本喝不了几口啊?

可刚刚的那几口水——她觉得她已经鲸吞了大约有好几瓶的量了。

齐星雨登时惊醒过来,她看看杯子里的水,水位线似乎还在刚刚倒完自己的水的时候所到达的位置,几乎没有半寸变动。

莫非自己刚刚所谓的“喝水”,其实只是幻想?还是说……

齐星雨盯着手里的圣杯,心中噗噗的跳动了起来。相比于对这东西的好奇,身下不断走动发出声响的工匠,已经不会让她感到慌张了。

她试着将杯身倾斜。

杯中之水沿杯壁汩汩流出,流过了她栖身的梁柱,一直顺着朝下面流去。

大约流了有一分钟了,齐星雨又将杯子扶正:里面的水并没有一丝减少。

奇妙啊。

莫非这个杯子——是永远也倒不干里面的内容物的被子?

她并没有细致的观察过这个杯子的文本,谁知道,使用起来居然如此奇妙。

但正当她兴致勃勃的观察着眼前的杯子时,却听见下面传来了惊讶的呼喊:“上面怎么漏水了?”

糟糕。齐星雨连忙把杯子一收,将那水稳稳的端住了。

下面几个工匠连忙凑到那瘫水下面,困惑的挠了挠头。

“不应该啊。”一个工匠连忙抬起头,齐星雨把自己藏的更死——好在她换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牢牢的包裹住了自己,阴暗处,那工匠一时居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上面的部分,之前就已经检查好了,并且也修缮完毕了。”

“外面也没有雨,哪来的水?”

听着他们的发言,齐星雨的心跳的更厉害。

“不会是哪个王八犊子尿的尿吧?”

“敢在这里尿?混蛋,少走几步他能死吗?”工匠们在骂。

“感觉没有什么味道……”

“别别别,你还真想尝一口啊!算了,把这地墩一下——要做的事还多着呢,做完再来检查检查这里吧。

……

齐星雨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暂时安全了。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刚刚喝了太多的水,她的肚子现在有些发胀。

本来还没什么,但是刚刚听了半天那些工匠们“尿”来“尿”去的责骂声,她的腹腔中,居然也升起了一股尿意。

这可如何是好。

工匠们在下面走来走去,一点也没有松懈的意思。有时候她还真佩服这些工匠,居然能如此不辞辛劳的去工作着——而不摸鱼。

她想要暂时离开一下,但是从她的栖身地到出口的位置,每一条线路上都是几乎挤上了工作的人。

这下难道真的只有直接在这教堂里方便了吗?齐星雨的心中骂骂咧咧。

虽然她是不信神的,并没有多大的心理包袱,而在她原本的世界中,随地大小便也仅仅是一种令人反感的不文明行为,虽然遭人厌恨,但也不至于伤天害理——更不要说这里是文明观念远低与此的异世界。

但是,她的内心始终无法接受这种行为。

文明,有时候也会限制住实力的发挥啊。齐星雨感叹道。

虽然如此…只要有什么东西接着就好。在电梯里困住的人,有时不也是用矿泉水瓶子来救急的吗?现在——她的处境大约和被困在电梯中的人没什么两样,即使是情急之中……也没有什么可责备的。

齐星雨喘了口气,她摸索着自己的包裹,想要掏出之前盛水的工具。

好,拿到了。

齐星雨拧开瓶盖,正要将那容器转移到自己的身下,谁知道忽然双手发酸——在躲藏那些工匠的时候,她的手放在暗处压上了许久,抽出来之后,便开始有些发麻了。

手指酥麻无比,几乎没有了抓握的力气。

本来,她想要把那容器放到安稳的位置,可谁知道,她的手哆哆嗦嗦的,居然把那容器拍飞到下面去了。

咣当一声,着实把她吓得不浅。

幸运的是,下面不远处的工匠们正在操纵一件声音很响的工具——她的东西掉在地上时发出的细小“咣当”声,很快就被操纵工具时所产生的巨大噪音给吞没了。

看来,幸运之神并没有离开。齐星雨趴着房梁琢磨到。

可是,尿意还是很难用运气止住的。

她只有尽力不去思考,但是越是刻意的去忽略,那古怪的感觉便越是明显。在膀胱与意识进行着不断的拉扯的同时,她的额头上泌出了细密的汗珠。

已经难以忍受了。

她决定尽快把那些恼人的东西抛掉。可是环视身边,唯一能够收纳液体的,也只有眼前这圣杯。

拿这神圣之物去盛那种东西,自己也该算是千古第一人了吧。齐星雨虚弱的笑了笑。

她听过丰饶之角的传说,知道这种东西,只要不整个翻倒——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东西流出来。

举起杯子中的水,迅速倾倒——

她勉强让大多数的水珠都落进了自己的喉咙里。而那些溅出来的水珠,都拍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终于得以强打精神。

此刻,杯中已空空如也了。

她勉强的笑了笑,将杯子放远……

随着一阵抽搐,一切都索然无味。

齐星雨的身体舒服起来了,望着那杯子,她的脸色格外羞愧。

虽然是为了应急——但她始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她将杯子推到一个稳妥一些的地方,打算等那些工匠忙活完离开之后,再偷偷将那些液体倒掉——随后去寻那权杖。

不出意外的话——

又要发生意外了。

当她哆哆嗦嗦的想要把杯子推的更靠里时,那杯子却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滑倒下面去。

这可是来之不易的圣物……就这么丢掉,那还了得?她匆忙按住了那杯柄,总算勉勉强强的将那杯子卡在了自己身边。

齐星雨轻轻的松了口气。喘了一会,才赫然发现杯子居然是倾倒着放着的。

她连忙又将杯子扶稳,可是已经晚了,地下之前被工匠们墩的干干净净的地板,马上又积起了一米宽的水潭。

完蛋。

“又是谁在这里撒尿!”她听见下面一个人的鬼嚎声。

“不能吧?这么快又那么老些?”

“那家伙是不是尿频尿急尿不尽啊……”

“我觉得不想,刚才我就觉得,这么老些,怎么可能……呕——还真是尿。”

“牛比。”

齐星雨在上面听得满脸尴尬,她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下面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场景了。

她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哨声,还有无数人的窃窃私语。

“谁尿的!站出来说是谁尿的?我不说你……只是这样的行为……太过可恶。”

“确实有点逆天啊。”

“不会吧,真不是漏的水?”

“你这是什么意思?认为我们顶棚没修好?”

“狡辩——不会是你干得吧!”

“不不不不……”

下面就这样呜呜的吵了半天,齐星雨藏在上面一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做出些什么动静,将自己暴露了。

“没人承认是吧,没人承认——去外面向军队借一只狗来!闻味——我还不信闻不出来。”最终,刚开始大吵大闹的愤愤的说。

完蛋。齐星雨心里一凉。要是把狗叫过来的话,说不定真的自己就会被发现了。本来狗的鼻子就很灵,何况是经过专门培训的军犬。

然而,幸运再次眷顾了齐星雨。那大吵大闹的家伙才刚刚吼完,马上一个人便赶过去窃窃私语:

“别这样……要去借军犬,肯定得说明理由……要是知道我们把这大教堂搞出了尿——说不定上面的人生气起来,就要搞连坐了……”

“也是……”吵吵闹闹的人此刻也想明白了,他回过头对广大工匠说:“好了好了!这潭尿的事工期结束再算,工期要紧!你们快点回去工作,不要瞎想,不要瞎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工匠们吵闹着离开了。

居然又一次逃脱了制裁?齐星雨睁大了眼睛。自己最近幸运的确实有些离谱了——又是什么圣物的副作用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齐星雨还是只能静静蹲守在房梁上,等候着那些维修工人的离开。

……

时辰已到。

艾洛蒂已经身披枷锁,等候在断头台下,随时听候坐在远处的王座上的老国王发落。

太阳慢慢的升了起来,烤得人满脸发汗。艾洛蒂痛苦无比,她想要用手擦擦脸上的汗水,但是手脚被枷锁扭住,另她动弹不得。而坐在上面的老国王,脸色也是异常难看。本来体态就比常人要宽阔些的他,此刻正坐在高处,即便头顶上盖了好几层遮阳伞,手中的扇子也在不断的扇着风,但他的面色看起来还是仿佛马上就要虚脱了一般。

他拿过身边的冷饮,大大的灌满了一口,迷离的神色才渐渐的回过来。

“这齐星雨——怎么还不来啊?”他皱着眉头:“你们,真的把消息都传达到位了?”

“正是。”身边的随从恭敬的弯下腰:“陛下,现在就算是深山里逃税的农民,此刻也知道大恶贼艾洛蒂如今要被处死了。”

“……”老国王并没有回话,也不知道是无语,还是不好意思。他继续喝了一口冷饮,咋舌道:“不应该啊……我看平日里她们情同手足……莫非那些都是虚假的?”

随从尴尬的点着头:“是呀是呀。”

“是什么是!”老国王的脸色不太好看:“这艾洛蒂的同党迟迟不来,叫我如何是好?圣物也无从寻起……”

随从的眼睛机警的转了转,他的心中忽的生出了一种答案来:“陛下,我想可能是如此?”

“那艾洛蒂一定是提前和齐星雨说好,订立了生死之约,只要保全那些圣物,便是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万死不辞。”

“你是说,那艾洛蒂,其实早已做好了赴死的觉悟?”老国王问。

“正是!”随从疯狂的点了点头,高兴的说:“一定是那些奸诈的家伙,她们早已识破了陛下的计划,知道陛下想要引蛇出洞——所以提前商议好:即便一方被抓,另一方也不会去营救,以免上当,满盘皆输。”

“哦?”老国王慢慢的点了点头,这种说法,确实有些道理。

“真是聪明啊……艾洛蒂。”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明知道因为我的女儿……我不忍心杀掉你,所以才布下如此毒计么?现在可如何是好……已经公布了要杀她的消息……”

“那两个混蛋的确歹毒,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好心!”随从也愤愤的应和着。

“阿嚏!”齐星雨不禁打了个喷嚏。上面实在是太冷了——大半夜就这么睡了过去,让她着了凉,开始不停的“阿嚏”起来。

好在,下面的家伙也在不断的“阿嚏”着,甚至完全盖过了她的喷嚏声——还是没有人发现她的位置。

“我说,这香料是不是喷的有点太多了啊……都有点恶心了。”一个工匠抱怨道。

“好意思说!不多整点,怎的盖住这尿味儿?”另一个愤怒的敲了敲他的头。

虽然离那件尴尬的事情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是听着下面的人慢慢议论着,齐星雨的脸色不禁也十分羞愧。

下面的工匠们还在继续工作着,时机仍未道。而太阳光烤在建筑的顶上,已经开始烤的上面微微发热。

“真是难忍……”她感叹着。但是还没有机会出手——继续等待吧。这样想着,齐星雨又进入了期待的安眠,殊不知艾洛蒂此刻已经处于极端危险的境地。

“陛下,已经过了半天了,何时开始审判呢?”行刑官恭敬的走上前来,向老国王讨要说法。

大概老国王也有些厌了。只见他痛苦着捂住了脸,随即放开:“现在就开始吧!”

“来真的?”艾洛蒂有些傻了:不是说只是演戏吗?

只见行刑官威严的走到了国王所在的位置下面的高台上,打开一卷卷宗,庄严宣布:

“案犯艾洛蒂……破坏教堂、教坏民众、侮辱士兵、散播邪教……其团伙猥亵公主、阴谋颠覆……其罪当诛……现在立刻执行。”

“不会吧……”艾洛蒂还没来及把话说全,便被扭送着走上刑场。

“我为鸢尾出过力!我为公主流过血,我要见陛下——”她开始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的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要找国王问明白——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身边负责押送的士兵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艾洛蒂便慢慢的倒了下去。

“带上去吧!”行刑官冷冷的说。士兵们架起艾洛蒂的肩膀,将晕倒了的她带到断头台上去。

“还不来么……”老国王在高台上烦躁的敲着座椅,又是一口冰饮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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