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
群山迷雾圈(名称暂定)。
林期年收回黑雾,确认外面没有活口之后,只留了那个贼眉鼠眼的狗头军师一命。
“说吧,你为什么知道黑夜领主这个词。”
“饶命……啊!”
手中的漆黑长枪贯穿矮小男人的一条大腿,将其死死钉在地面上,剧烈的疼痛使得前者疯狂地喊叫着。
“不要跟我废话,说我要听的东西。”
“好,好的,我这就告诉您。”
“……”
说完,男人抬起头,眼里带着希冀。
“请您杀了我吧,我这样子可活不下去了啊。”
“哦,”回应一声风轻云淡,原以为可以顺遂心意地死去,男人痛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喜,可林期年接下来所说的两个字,彻底地打碎了他的希望,说:“不要。”
通过对方的情报,林期年知晓眼下所在的迷雾圈是一个人情极度冰冷的黑暗世界。
贩卖儿女只为换取用于赌场的钱财,杀人取走死者的身体零件只为获得更多利益。
诸多的事情让林期年的心瞬间冷下来。
再看一眼陪着希儿薇亚数钱,神态拘谨的诗露,他下定决心,发誓一定要教好这个年幼的孩子。
毕竟,
她还相信卖掉她的爸爸会将她带走的,而且,为了这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甘愿忍受折磨带来的所有痛苦。
“诗露,你比我还要天真啊。”
黑雾已经彻底打扫好林期年单方面碾压导致的屠宰场,半丝血腥味都没有留下。
刚刚一整个山寨的人,除了以前使用过的物品,再也没有任何存在此世之间的证明。
有人濒死之前,似乎是知晓死亡已成注定结局,没有恐惧,反而是愤怒地斥责林期年就只是个怪物。
听到这种小儿科的言论,林期年只会嗤之以鼻。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会因为一句“怪物”而愣神的林期年。
“怪物?我确实是有无法被杀死,这一代表怪物的生理性恐怖,但我拥有人类的模样,行为逻辑可以被认知,还有,那与人类别无二致的情感交流。”
“我才不是怪物……?”
可声音却越来越小声,开始有着一种细微又缓慢地倾诉,倾诉自己痛苦和悲伤的感觉。
杀戮吧杀戮吧杀戮吧杀戮吧杀戮吧...
放弃吧放弃吧放弃吧放弃吧...
第三个声音完全沉寂,似乎已被前两个心声吞噬。
当视野逐渐模糊的时候,林期年才发觉自己心态的转变,可他只是喃喃着:“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腐烂成这样子的呢?”
仅剩悲泣,林期年最后的理智已经悄悄地坏掉了。
当希儿薇亚意识不妙,让诗露立刻逃走,自己去查看的时候。
晚了。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了。
希儿薇亚难以置信地看着沦为月亮傀儡的林期年,不,黑夜的子嗣。
眼眶瞬间就红了,拼命遏制泪水,因为已经承诺不再哭泣。
可那是徒劳无功。
簌簌然滴落的泪珠,那是她与他沁人心脾的幸福回忆。
怪物无声地伫立着,似乎是在等待希儿薇亚结束她的哀泣。
若是要比喻林期年与希儿薇亚的相遇,那它就像是新芽等待着雪融后的季节。
重叠且互相奔赴的爱恋犹如那时盛开,摇曳生姿的花儿。
可再如何美丽的事物,也将如那花儿一般,凋零散落。
像往常那样祈祷奇迹出现?
不,希儿薇亚并没有这么做。
拿出可以控制埋藏林期年体内的炸弹的启动装置,同样迟迟没有按下。
可是啊,自私在这一刻得到体现。
希儿薇亚不愿失去她所爱的林期年。
哪怕对方已经成为彻头彻尾的怪物,月亮的孩子,带来绝望,播撒恐惧的黑夜子嗣。
片刻后,
不曾拥有的情绪仅用眨眼的瞬间,就彻底占据希儿薇亚的全部内心。
来自月亮的绝望,支配了那不曾停下烂漫步伐、却为了所爱之人驻足不前的纯洁星辉。
黑泥迅速铺满地面,它在躁动,它在挣扎,却与那有着同样作为的黑雾一致,反抗后,彻底失去动静沉寂了。
空灵的哼唱与暴虐的骑士一并从黑泥之中浮出。
像是月光下支离破碎的黑夜,红眸闪烁,头盔的下半部分开裂,如嘴角扬起狂肆的幅度。
“不许辩驳,不许求饶,不许哭喊,杀戮,该开始了。”
拖枪前行,枪尖与地面的碰撞产生的声响如唱予生者的挽歌。
身形逼近那最后的几名幸存者,麻痹对方最后一丝的理智与脆弱神经,紧随其后,是磨灭仅存的求生欲望。
那带来绝望的黑夜子嗣背后,是双臂环抱在他脖颈的深渊哀泣之影。
那娇小且绝望的哀泣之影哼唱完毕,总会吐露她,祂过往的心声。
“我将与你,同赴终焉。”
“我的挚爱。”
至死方休的怪物,祂所行进的路途上,只会留下碾压杀戮过后的地狱。
那道祂曾历经许多才能翻越,如同被谁人刻意摆放的擎天绝壁,成了墙后人类最后的防线。
“舞台落下幕布,演出的剧目已经走向悲剧的结局。”
“创作即是孤独,我亲爱的朋友,向命运妥协屈服吧,因为童话不再美妙,唯有鲜血淋漓的现实故事,它才会是那最终的答案。”
突然出现的剧作家抱起不知为何而昏迷的诗露,面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鞠躬。
随即,被袭来的黑夜子嗣与深渊哀泣之影彻底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