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教育的时光是短暂的,距宁溪降临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五天,很快,出征的时候到了。
此时,早已做好准备的烛冉身着一副黑色甲胄,其上隐约带有寥寥数笔金色所勾勒的龙族图腾;腰挎四尺长剑,其鞘黑红相间,剑尾圆头稍大,其上绘有红底黑字为“煌”,两面剑格用龙血印上烛龙图腾,一股肃杀之意扑面而来。
“按照您的吩咐,前天夜里便将煌都内的御林轻骑全数派出,至今日早晨已即将抵达粮草重镇洵阳,距炽阳前线仅余不足三百里。”
“大军小心入城,配合当地守军固守洵阳。”
“固守?您调遣煌都内行军速度最快的军队难道不是为了尽快到达前线支援吗?”虽然烛冉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余疑虑,而是马上看向身前地图。
按照她本来的设想,叛军围炽阳关日久,想必是疲惫不堪,若此时有一支奇兵绕后突袭,再配合守军将士正面迎敌,二者齐力,便可解炽阳之围。
但是……
“一定有哪里错了。”烛离目光飞速,将煌都到洵阳,再到炽阳关的地形看了个遍。
洵阳,问题出在洵阳!
烛冉迟疑片刻,伸出手指在洵阳地带画了个圆,然后又在自洵阳到炽阳关的路线上着重敲了两下,眉头的阴霾怎么也无法散去。
“此到洵阳之路一马平川,可从洵阳至炽阳之路却山势险峻、崎岖不平,抱歉前辈,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要走如此进退两难之路。”
实在忍不住,烛冉终于向宁溪提出了疑问。
“早起真是坏文明,哈~姆……困死了困死了。”宁溪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慢悠悠地走到烛冉身边。
“你是要问我为什么不快速支援炽阳关,还是问我为什么要往洵阳走?”宁溪晃晃脑袋,浅蓝色的竖瞳缓缓扩大,正如她本人一样有些不紧不慢。
“二者皆有。”
“其实这本质上也就一个原因,哝,洵阳,粮食重镇,这你可比我清楚多了。”
“可那洵阳可正好在炽阳关正后方,有群山做掩,足可称得上是无忧才对。”
“倘若叛军起一偏军,绕炽阳越山险,反将发动奇袭,将洵阳城一举拿下,到那时炽阳关将腹背受敌,无力回天。”
宁溪收敛了一些漫不经心,神情严肃地看着愈发皱眉的烛冉,很明确地表达了如此一来后果的严重性。
她之所以能如此笃定,自然是因为看了烛芷交给她的本源灵力中蕴含的“原剧情”。
前几日炽阳关险些告破,只因有洵阳城全力相救,方得一息安宁,若已经在此受挫许久的叛军想要再起兵戈,绕后偷袭这一险招就不得不出。
为了免遭变故,宁溪特意让烛冉调出这支直属于她的军队,甚至特意令其携王旗前去……
“听前辈一席话,胜过群臣叽叽喳喳一整天呐!”烛冉疏通其中脉络,宛如柳暗花明,豁然开朗,激动之下张开双手给宁溪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啊疼疼疼!”
纵使烛冉有再宽广的胸怀,如今在铠甲的包裹下也只能让宁溪感受到万般冰凉,那本应为自己带来温暖的东西,此时却与她隔着一块可恨的钢板。
“…………”
啊!鼻梁骨,我的鼻梁骨!
正当烛冉手足无措,宁溪捂着自己通红的鼻梁嗷嗷乱叫的时候,空旷的偏殿中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的声音:
“母上,我们也要出远门嘛?”
“??”
“别这样看着我,这是计划的一部分(ó﹏ò。) ”
———军队开拔分界线———
行军途中,探子源源不断地为烛冉带来前线情报,而每当出现“叛军攻城”字眼的时候,烛冉总要捏一把汗。
老相国骑着一匹黑马,以落后烛冉半个马身的距离跟在她右后方,见此情形便调侃了一句:“王上,老臣担心那探子再来报几次,您这匹宝马的秀发就要被薅光了。”
“相国倒是看得仔细,不瞒你说,寡人的确有这种想法。”烛冉面色不变地说道。
老相国眯着眼睛盯了烛冉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不装了不装了,难得见丫头你私下也用这种语气和老夫讲话。”
寥寥数句,老相国整体画风一变,整个人从高深莫测的相国变成了如同长辈一般的邻居老头。
“呃……相,相国何出此言?”烛冉眼角抽搐,握住缰绳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嘿?你个小丫头,坐上龙椅了就不认公父了是吧?”老相国还在输出,老相国……
“噗哈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十分欢快的笑声从他们正后方传来。
老相国脸色一僵,调笑声戛然为止。
[咕咚。]
他用力咽下一口唾沫,一双手插入身下宝马的“秀发”中,有些急促地揪了起来。
完,完犊子了。
天地良心,他是真没注意到身后这架马车啊,毕竟随行的官员中除了他身份最特殊跟在了烛冉后面,马车?他相国眼里只有王上。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诶,许相国,你继续说呀?吾还想继续听听有关冉冉的事情呢~”
许巍,煌国三朝元老,其子许安国便是前长公主、现一国之主烛冉的丈夫;他本人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国戚,曾凭借与先王之间的私交,自然对烛冉也是无比照顾。
一声公父,实至名归。
但是,若面对的是这位老祖宗,那他可绝对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宁溪也认识这位,从亲缘关系来看,这位老相国是她家学生的爷爷,虽然小烛离似乎并未见他几面,但这关系就摆在那里,既然也算亲戚,那她这祖宗名头,大抵也能落到实处。
况且……
“听乐子嘛,怎么都不嫌多。”
兴许是变成烛龙后受到这具身躯的影响,宁溪感觉自己多了许多原来没有的感情,例如之前怎么都不会有的捉弄或者看乐子的想法,又例如曾经不会有的思考方式……
或许这正是她作为这个世界的宁溪,所展现出来的全新姿态。
“好了,不逗你了,冉冉~待会说话要小声一点哦,小烛离已经睡着咯。”宁溪摆了摆手,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回到马车里面。
许巍所津津乐道的,乃是宁溪从未在“记忆”中看到的,她发现,越是自由地体会这个世界,所看到的故事就越发精彩,就比如烛冉这位在“记忆”中仅有寥寥几笔的人物,如今化作现实,站在宁溪面前后又是那么的多姿多彩。
还有烛离……
宁溪低头看向趴在自己大腿上呼呼大睡的小正太,想起了这几日与他的相处。
记忆中的烛离是一位残暴的厌世者,谋反、弑母篡位、杀戮、暴力统治;可是现在,他也仅仅是一位备受争议的太子,一个,乖巧的学生。
小家伙所见识到的事物并不多,身为传言中的灾厄,纵使烛冉万般庇护,也只能落得个长期禁足的地步,他曾今居住的地方耸立着高高的围墙,它就像是一座屏障,隔绝了烛离几乎所有的童年,唯独没有替他挡下外面的流言蜚语。
这些年他唯一学习到的就是翻墙,翻越那如同监牢般的屏障。
“现在,你不需要翻墙也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流言仍在继续,哪怕烛冉身居王位,在其他人眼中他烛冉依旧是灾厄。
“不要紧,因为我是为你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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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炽阳关对应秦国函谷关,那柄剑有参考辘轳剑(秦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