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云郡西(后)城外,一片空旷的沙场上,数万灵猫族手持戈矛,每个人身前都有着至少三名以上的三郡士兵,他们身上普遍不着盔甲,每人都只有一套单薄的甲衬,光着脚站在瑟瑟秋风中,冻的浑身颤抖。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日子已经持续了足足七日,许多人已经开始精神恍惚,偌大的沙场上不断有人倒下。
而那些前段时间还被他们认为是盟友的灵猫族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是恨不得将其生剥活剐。
那位德高望重的大祭司说过,灵猫族向来都是煌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的敌人从来不是象征祥瑞的真龙,而是数百年来不间断与他们发生骚扰摩擦的蛇狮虎犬。
可笑他们以为自己是大祭司大人求着来这的,直到被缴下武器之时,还叫嚣着本族不会放过他们。
当然,即使被控制到如此地步,那些嘴比甲胄都硬的烂人也依旧叫喊着本族领袖的尊称,这在宁溪看来,就如同某些举着姨妈旗,喊着大*本天*万岁的狗杂碎,这么一代入,她突然就觉得这场秋风似乎太便宜他们了。
刚踏出城门,宁溪大手一挥,一队队煌国士卒展开队形,尽量形成一个能够齐头并进的环状阵列。
烛离好像知道自家老师要做什么了。
“老师!他们……”
这位太子殿下到底是涉世未深,一想到有这么多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要被无差别斩杀,心里就万般不是滋味。
这回,宁溪看向烛离的眼神里没了一如既往的温柔,那对缓缓变成一红一篮的眼睛,充分昭示了她此时的决心。
与很多时候不同,这次宁溪是主动让出主导的,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完全站在“国”的角度,以苍生,以大局为重!
“信我。”
只有短短两个字,但也就是这简短的两个字,其间却且隐含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带着一众禁军,宁溪缓步走到沙场中央搭建的一个高台上,坐上了被垫的更高一些的椅子上,使得所有人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这……煌国太师?”
“她怎么在这?殿下呢?”
“快看,她手上拿的是兵符?!”
“什么?为什么完全没有消息?”
灵猫族三五成群,忍不住谈论起来。
他们丝毫不用担心手底下的杂碎会因此逃跑,毕竟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位东征西讨的铁血太师,定然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归”。
见时候差不多了,宁溪挥了挥手,像是衙门断案似的大喊一句:“把人带上来!”
很快,一坨半死不活的土狗、一只萎靡不振的白虎,以及一条被拧歪脖子的紫蛇,一个接一个的被带了上来。
“大人,人都带上来了。”身旁的禁卫低头请示,谈及这些废物的时候,语气随意的就像是报菜点菜的小二一般。
宁溪一手托举着脑袋,撑在椅子把手上,瞳色数次变换,脸上的情绪也有些杂乱无章。
“……”烛离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小子,别看了。’感受到他那复杂的思想变化,颜老头终于是出现了。
‘虽然这很残忍,但是老头子我不得不说,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灵龙一族世代守护玉门关,颜老头也不例外,尤其是处在西域和北域这么混乱的地带,可以说,他这一生见过最多的事情,就是隐藏在虚假和平下的暗流。
若要说狼族是孤傲,那么西域众多族群所能体现的就是就是极端的利己、自私,前者就算再不满朝廷,也不会为图生存之利而摇摆不定——那些常年处在极北之地抗击不可名状之物的月影狼族就是最好的证明。
与之相比,西域众族之间不但连年争斗,还长期勾结中土势力,催生出了蛮族这么个有违纲常的独立族群。
今天,宁溪所要清算的,就是这些钉在煌国皮肉之下的驱虫,这怎能不让他拍手称快呢?
“我……明白了。”经历过战火洗礼后,烛离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天真的小孩了,在颜老头的讲解下,他很快就理清楚思路,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
“老师!”他主动出声,叫住了情绪不稳的宁溪,向她展示出自己的决心:“您说过,和这些虫豸在一起是搞不好煌国的!”
宁溪眼中蓝芒掠过,本来一蓝一红的双眼最终化为红蓝相交之态。
“左右,把人押上来!”
“喏!”
她险些又被前世的心境所影响,好在烛离这声肯定之言,否则又将和八年前放跑狼族一样,为煌国埋下大患!
想想未来烛离掌管煌国的时候,也要被这些事情烦的焦头烂额,宁溪就越发对自己优柔寡断的样子感到火大。
一蓝一红的“半托管”状态完全无法让她集中精神,宁溪和宁宁共同掌控身体时显然更加情绪分明,一般情况下宁溪会被压制,从而显示出的就是完全理性的宁宁。
但是现在,宁宁这一助理角色还未完全恢复,既不能完全托管,又会在“半托管”下受到自身感性和完全理性两种状态的拉扯,所以就变得更加难以决断。
“哼,好好看着吧,作为完全理性的‘宁溪’,已经不会再受制于曾经了!”
宁溪大手一挥,对着已经被押送上来的三族领袖冷漠宣告:“今,蛇人部落、犬族、虎族三首于此,系勾结外族、再三谋反、袭击太子……等,罪名成立!祖龙在上,后族烛氏、煌国太师烛溪在此宣告:三族首领处以绞刑,凡参与武装叛乱者,即刻清剿,另将三族子民剥夺煌国氏籍,给予全面驱逐!”
声音经过灵力扩散,迅速传遍了城外的各个角落,三族首领面如死灰,而沙场上所有三族士兵也开始暴动。
在一些防御松弛之处,许多人通过奋力挣扎,成功从灵猫族手里脱身,更有甚者直接抢夺起灵猫族士卒的兵刃,本着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展开了剧烈的反抗。
台上,宁溪看着乱状,不急不缓地从怀里拿出拿出兵符,将它高高举起,朗声道:
“拒刑者,斩无赦,罪加一等,诛灭三族!赵彻将军何在?!”
赵彻缓缓从阴影处走出。
“末将在!”
“行刑!”
“喏!”
赵彻迅速起身,接过一杆挂着烛龙腾飞旗的长枪,走到呈半包围之势的第一集团军前,将它狠狠插在地上,然后扬起身后的将军红袍,拔出禁卫长剑遥指前方。
“传太师口谕:行刑!”
“““喝!”””
玄铁方盾在前,架起无数杆长枪,大军踩着坚实的步伐,缓缓越过驻剑而立的赵彻与烛龙腾飞旗帜,向着名为沙场,实为刑场的圆形平台挺进。
“弟兄们,往后跑!”
“进林子!”
面对清剿,一个膀大腰圆、自称领袖之子的白虎族青年,拿着抢夺而来的制式长枪,指挥着反抗们撤退。
即便如此,煌国大军依旧保持着踏步前进的姿态,好像在任由他们逃窜。
就在那位青年为此庆幸之时,一支长箭从他们太窜的正前方袭来,瞬间穿透了他那坚实的头盖骨,而后,那被认为是“安全”的大森林中,一个个幽绿色的光亮,铺满了他们的全部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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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想我该说明一下,主角只是自以为她宁溪是宁溪,烛汐是烛汐,她是擅自认为自己脑子里那玩意是原身体的意识,实际上不是。
啧,这一点是不是写的太隐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