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大灰猫艾尔海森并不陌生,京城多是流浪猫,更多的则是那些所谓的爱猫人士,天天蹲守在这胡同口‘**’叫个不停,喂得这群流浪猫一个比一个圆润。
而这只大灰猫则是其中佼佼者,体型最大,看着就凶,光是往那处一站,自然就会有猫乖乖让开,因此也吃的最多,吃的膘肥体壮,皮毛油光顺滑,不知道还以为是那个大户人家精心照顾的狸奴偷跑出来了。
而现在,这位胡同口的霸主遇到了一名可恶的人类。
周师傅家的烧鸡远近闻名,莫说是人,就连猫都对其垂涎欲滴。
原本高冷不屑一顾的大灰猫自打少年掏出鸡腿后,目光就没能从上面移开。
少年抬手,它也跟着抬头,少年伸手,它也跟着凑近,扑向鸡腿。
“嘿嘿,”少年立马收回手,让它扑了个踉跄,得意的笑了,“不给你吃。”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打。
“喵!”
莫说是人,就连是猫也看不下去了,颇通人性的昂首,转身只留给少年一个高冷的背影。
艾尔海森却见少年从鸡腿上撕下一缕肉,拈着在大灰猫面前摇晃。
“鸡腿可不能给你吃。”
大灰猫回头望一眼,却又回正,尾巴一翘,仿佛在说:
就这么点肉也想讨好本喵?
“啊,难道你不喜欢吃烧鸡?”少年装作惊讶曲解它的意思,只是眼底的狡黠出卖了‘他’,“那我可收回去了。”
“喵!”大灰猫生气了,转身一个飞扑上前,双爪捏住那一缕肉,却听少年一声轻笑。
猫咪动作灵巧轻快胜于常人,可少年的动作却比大灰猫还要快上半分。
柔软的肚皮肉就这样被人摸了个结结实实,从下至上,就连肚子上的软肉都被掂量了几下,惊得它连手中的肉都放跑了,背上的毛都炸开。
“喵!!!”
“哎哟。”少年手上自然是挨了一爪子,却也不气,连叫痛的语气都没几分起伏,眼带笑意地看向趁机跳开一脸戒备的大灰猫。
“手感真好啊。”
“喵喵!!!”
这个人类可真是邪门可恶,大灰猫一边戒备着一边后退。
艾尔海森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眼中多了几分打量。
很显然,这位逗猫的少年并非普通人,就凭刚刚声东击西掏猫肚子的一招就能看出起码有几分手上功夫。
京城中不乏能人异士,也不乏深藏不露者,但这位少年,不免有些太过面生了。
艾尔海森并不认为自己能认识京城中的全数权势,但以他的记心,其中少说也识个七七八八。
不过这位少年,似乎并不属于他认识的任何一家势力。
“外来者?”
心中已然有了判断,艾尔海森收回目光,不再关注少年与大灰猫的爱恨情仇。
他并没有刻意社交的习惯,无论本地人也好,外来者也罢。
遇见了就遇见了,不认识的人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比起结识陌生人开启一段无意义的寒暄,倒不如快些回家填饱肚子。
只是他并不知晓,当他离开后,那名少年却冷冷望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笑容中多了几分邪气。
‘他’一口咬下那撕下的鸡腿,走起路来没个端正样,腰间系着的两块玉鱼儿撞的叮当作响,嘴中哼哼唧唧着不成调的曲子,却是上不得台面的靡靡之音。
“紧打鼓来慢打锣
停锣住鼓听唱歌
诸般闲言也唱歌
听我唱过十八摸
伸手摸姐面边丝
乌云飞了半天边
…… ”
——
第二天一早,艾尔海森推开门就遇见了在他门口蹲守,顶着两个黑眼圈但神采奕奕的邓梓蜕。
这位师兄终于等到他起床,一时间激动地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手舞足蹈地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打捞到尸体了?”
没等邓梓蜕理顺自己的舌头,艾尔海森就抢先问道。
邓梓蜕立马点头如捣蒜,就差竖起个大拇指称赞艾尔海森的料事如神了。
“昨夜三更时打捞上来的,仵作连夜验尸,得出的时间和你昨日推断的大体不差。”
“尸体有什么异常吗?”艾尔海森多问了一句。
“没有。”邓梓蜕摇头,“只是尸体因为溺水太久有些浮肿,无法辨认容貌。”
“我还挺好奇那个锦绣姑娘的长相的。”
一桩疑案了解,邓梓蜕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语气也多几分欢快。
“若是相貌平平,怕是得不到世子青睐吧。”
“这样的也称得上‘青睐’?”艾尔海森话中带刺,“她怕是恨不得吃玉满楼的肉,喝他的血。”
“可也不至于如此吧。”邓梓蜕有些不忍,“杀了人还连累醉花楼全部人,这样的手段着实有些狠辣了。”
艾尔海森原本不觉着锦绣的手段有何不妥,但听邓梓蜕此言,心中却多了一份疑惑。
是啊,据醉花楼的那些姑娘所言,锦绣此人虽然有一身傲骨,但也不是全然决绝之人。
她是有可能性作出这样的行为,但也仅仅是个可能性罢了。
只是这个可能性实在太过顺理成章,合理到让人想不出来第二种可能。
太过合理的背后往往存了一份不可能,艾尔海森把疑惑埋在心底,并不打算告诉邓梓蜕。
其一他也不过管中窥豹,不得全貌,不方便同他人分享。
其二则是这个案子能越早结束越早,其中牵扯到王孙贵胄,处理不好就是一个引火烧身。而他又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皇帝想要一个交代,那就给他一个交代,反正其中真相他也不会关心,何必自讨苦吃呢?
“本官打算今日就把案件上报,真凶已死,以圣上此番的震怒,醉花楼全员怕是难逃重罚,就算全数斩首也不稀奇。”
邓梓蜕叹了口气,似乎是为这些即将逝去的生命感到惋惜。
——
事情果然同邓梓蜕预料的大体不差。
听说真凶已经投河自尽的皇帝龙颜大怒,将怒火全部发泄到了醉花楼剩余的人上。
圣旨一下,全数问斩。
菜市场围了一圈又一圈前来围观的吃瓜群众,其中不乏醉花楼的老顾客们。
“啧啧,真是可惜啊,醉花楼的姑娘长得不怎样,但小曲儿可真是好听,可惜啊……”
“谁说不是呢,庞老板也是摊上这么个贱人,可惜咯,怕是再也看不见醉花楼招牌的舞咯……”
在狱中瘦的脱了相的庞大海被绑在柱子上瑟瑟发抖,下面的群众窃窃私语。
其中不乏惋惜的话音,可见庞大海此人人缘不错。
只是再好的人缘此刻都帮不了他,落在滔天的权势下,他的广结善缘就是个笑话,还是个令人哄堂大笑的笑话。
“太可惜了,我还准备找人买一套醉花楼的衣裳穿给我相公看呢。”
一堆男人的惋惜中夹杂了一声女子的叹息。
艾尔海森听觉绝佳,顺着声音源头看去,却发现是一对小姐妹悄悄唠着家常。
“姐姐你是不知道,醉花楼里请的裁缝是个有本事的,做出的衣裳款式既不过分露骨,却也勾人的紧,看得出来下了一番心思,在房中也穿得。”
艾尔海森对这些房中秘事并不关心,他只是隐约觉着有几分蹊跷。
斩首台上排的整齐,庞大海舞女以及后厨的厨子做清扫的大妈都在。
可那位有本事的裁缝呢?
——
最近比较忙,随缘更新(课是真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