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她不是玛丽安娜!”
莉蒂西雅的反应比蕾西更快——拥有着丰富对阿嵬茨作战经验的她,在看到孢丝的一瞬间就已经做出了应对。
紫色的波纹一闪而过,黑发少女的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柄魔导步枪。少女灵巧的向后翻身纵越,为自己的射击拉开了距离。
轰!
威力巨大的魔导子弹精准的透过门缝射向阁楼里,伴随着强烈的火光和巨大的烟尘遮蔽了视线。在这般冲击之下,石门和地面竟然都没有丝毫的破损——显而易见,它们被人为的用魔素加固过。
这根本不是什么实验室或者魔法工坊,这是一间彻头彻尾的牢房!
蕾西并没有指望莉蒂西雅的一次射击就能打倒对方。白发少女抬起手,风元素精灵汇聚成的风流吹散了烟尘,视野再一次变得明朗。
蕾西紧接着压低身体的重心,向前猛的突进——
在元素解放的状态下,少女的身体分解成了存粹的元素流,几乎是瞬间穿透了前方的莉蒂西雅与半开的石门,而后又在“玛丽安娜”背后重新凝聚成少女的身形!
好快!
莉蒂西雅只觉得仿佛是一阵微风吹过了自己,下一瞬间元素态的少女就出现在了“玛丽安娜”的身后的半空中,滞空摆出了攻击态势——
「八阶魔法·帚星」!
湛蓝色的魔素星辰被少女召唤浮现,拖着长长的尾流疾射向了“玛丽安娜”!
即使狭小的空间限制了蕾西所擅长的元素魔法,高达八阶的帚星威力已经足够惊人。猝不及防被直接命中的“玛丽安娜”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嘶嚎,顷刻间被强大的冲击力钉在了那扇厚重的石头门上,而后又重重摔落在了地面不再动弹。
就在蕾西认为对方已经完全丧失抵抗能力的时候,它居然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蕾西心下大惊——被帚星直击后,它竟然还保留有行动的能力!
“玛丽安娜”身上的衣装已经残破不堪,露出了下面被孢丝腐蚀的肌肤,一层淡淡的荧光壁障在肌肤上一闪而过。
那是……魔力壁障?是它抵消了一部分帚星的威力!
蕾西的手心冒出一层冷汗来,魔法?「阿嵬茨」竟然能使用魔法!这还只是基础的魔力壁障,那更高阶的魔法甚至法则魔法呢?
少女的攻击彻底激怒了“玛丽安娜”,她残缺的五官狰狞的挤成一团,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用肩头将石门撞开,四肢并用地朝着最近的莉蒂西雅扑过去!
少女心中蓦然一紧——
“莉蒂西雅!躲开!”
「超位魔法·空间跃迁」!
千钧一发之际,蕾西身形一闪,横亘在“玛丽安娜”与莉蒂西雅中间,撑开双臂展开了蔚蓝色的魔力壁障。
然而少女预想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玛丽安娜”的动作被某种力量阻止了。
青白色石门的周边,褐色的「封印石」微微泛着光,同门上的金色铭文交融组成了一道玄奥的封印法阵,将“玛丽安娜”牢牢地锁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果不其然……这些封印石就是用来阻止“玛丽安娜”离开阁楼的!
它就这么被封印石的力量吊在半空中,被迫面朝着地面,不甘地挣扎嘶吼着,却无济于事。就在蕾西准备给它最后一击时,它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徒有“玛丽安娜”声形的「阿嵬茨」此刻正朝着地面愣愣出神。蕾西疑惑地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地面上是一个精致的礼盒。礼盒的盖子已经被拆开放在一边,盒子里是一黑一白两条交叠的围巾,同一束尚未凋零的玫瑰花摆在一起。
时间仿佛凝滞了,过了半晌,蕾西似乎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呜咽。
“蕾西……对,你是蕾西……”
“对不起……对不起,蕾西……杀了我……孩子,求求你,杀了我……”
它在……悲伤?
“玛丽安娜”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中,用被孢丝缠绕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放声大哭。
两个少女皆是一愣——两人看着突然情绪失控的玛丽安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回事?
蕾西起先只以为对方是拟态成玛丽安娜夫人的「阿嵬茨」,可现在得到空闲细细想来,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这座城堡——
无论是它对阿莱夫那座古堡近乎完美的复刻,还是自己作为礼物送给阿莱夫,却被放在了阁楼门口——准确的说,是眼前这只「阿嵬茨」的门口的围巾,都说明这里与阿莱夫教授脱不了干系。
拥有玛丽安娜夫人声音容貌的「阿嵬茨」……难道玛丽安娜夫人已经——蕾西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蕾西并没有再继续攻击,而是拉着莉蒂西雅向后退去,与“玛丽安娜”拉开了一段距离。
——对手故意示弱然后伺机发动致命一击的案例数不胜数,即使对方暂时安静下来,蕾西也不会傻到轻易靠近。
……
就在这时。
螺旋阶梯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相当庞大的魔素反应朝着这边快速接近。蕾西一挥手,寒冰凝聚的元素大剑已经握在了少女手中,随后又轻轻放下。
这个魔素反应是……
“等一等!不要伤害她!”熟悉的声音从螺旋阶梯下方传了过来。身形高大的西装男人在强化系魔法的加持下飞速的窜上了楼,径直穿过了两位少女,一把将半空中“玛丽安娜”抱进怀里,确认对方没有大碍后才长吁了一口气。
那只「阿嵬茨」——刚刚还凶暴狰狞的“玛丽安娜”此刻就像一只温顺的猫咪,静静地趴在阿莱夫教授的怀里。她仍在啜泣着,已经失去焦距的死人一般的眼瞳里却已经无法流出泪水了,画面出奇的诡异。
“受契约所制,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的……”阿莱夫教授抱着怀里半人半鬼的“玛丽安娜”走进了阁楼,似乎毫不在意对方身上那些象征着「阿嵬茨」的可怕孢丝。教授点亮了阁楼里的照明,把她抱进了一个透明的、注满了某种未知液体的水缸。
“玛丽安娜”身上的孢丝一接触到那种不明液体,就开始微微泛起红光,一缩一胀仿佛吸管一般贪婪的吸食着。
——培养皿。看到这一幕的蕾西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词。
似乎是看出了蕾西的疑惑,安置好“玛丽安娜”的阿莱夫教授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回过身来走到两个少女面前:
“真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里……但既然你们已经见过了玛丽安娜,成为了「知情者」,便不再属于保密契约约束的范围——”
阿莱夫鹰隼一般的视线直直盯着蕾西,似乎丝毫不想留给少女逃避的空间:
“这个才是真正的玛丽安娜……在当年那场事件里,被抛弃,然后被阿嵬茨转化成「尸傀」的可怜人。至于你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叫‘玛丽安娜’的‘女人’——”
阿莱夫教授脸上浮现出一丝露骨的怨恨,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根——在蕾西与阿莱夫相处的那些年里,从未遇见他露出过这般神色:
“恐怕你就得亲自去问问,那位深受尊敬的尤菲米娅‘冕下’了。那不过是一具徒有玛丽安娜空壳的,令人恶心的‘赝品’罢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伊卢索学院的院长,你的‘母亲’尤菲米娅——”
“是个泯灭人性的、彻头彻尾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