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色很美,伴随着微风,那股美丽不禁让人如痴如醉。
可惜美丽的事情都无法长存,再过几个小时,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就如虚幻的幽灵那样,这一切将会彻底消失。
“终于到了!”
在奔跑了十几分钟之后,我顺利来到了那间破旧的白房子前。
奈奈一定要在啊!
“嗡~”
伴随着推开大门的声响,怀着希望,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子之内。
“……!”
寂静还有一丝阴凉,在进入房子之后,一股幽灵特殊的气味引起我的注意,跟随着这个气味,我来到了厨房所在的位置。
一轮月光透过窗体,破旧的窗帘随风飘荡,奈奈安静地站在厨房里,目光愣愣地看着装有骨灰的柜子内。
“奈奈……”
果然在我发现骨灰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了。
“引渡人先生……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帮助幽灵找到“楔子”,你的任务早就已经结束了。”
冷漠地回过了头,奈奈的眼神暗淡得让人感到害怕。
“奈奈,我已经想通了,无论你做出何种决定,我都会和你一起见证。”
就在话落之后,我和奈奈冷淡的眼神相对
“引渡人先生……”
再次呼唤了我,奈奈的眼神没落了下来,“我很害怕,在看到项链的时候,我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有关于庙会美好,还有父亲死于车祸,最后是母亲过继给陌生男人的画面,我有一个新爸爸,也多了一个弟弟……”
微微哽咽了一下,奈奈双肩颤抖了起来。
“引渡人先生,你能告诉我……我真的应该恢复记忆吗?!”
“奈奈……”
感受着奈奈迷惘可怜的神色,我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不会为你做出选择,只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这个罐子内装载的记忆很沉重,欢乐只是少数,更多的仅仅是痛苦。”
事到如今,我并不打算再隐瞒下去,幽灵有权利知道那份记忆的真实。
“…………痛苦吗?”
呆愣在了原地,奈奈陷入了沉默之中,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我的话就像刀刃一般无情。
“引渡人先生,果然我还是很害怕,一面是万丈深渊,另一面是充满荆棘的道路,看起来无论我选择那一边都会变得遍体鳞伤呢……”
这是最痛苦的选择题,选择逃避,她将作为幽灵一辈子面对孤独,而选择前进,她将恢复死前那段最痛苦的记忆,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将面对痛苦和折磨。
“奈奈,对不起,作为“引渡人”必须要做到公正,这道选择题只能你自己来做,我不能干涉。”
强忍着内心那股冲动,我还是选择了中立的立场。
我不能心软,一时的怜悯只会更加干预幽灵自身的判断,更何况我相信奈奈的选择。
“引渡人先生,我……我……”
求助无果,奈奈更加迷惘了起来,在犹豫之间,她缓缓地朝柜子伸出了手。
“奈奈,你的选择是前进吗?”
“我不清楚……”
“是吗?你还是没下定决心?”
“不!引渡人先生,我早就已经做好决定了,只是……我……我……”
在我接连质问下,奈奈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恐惧在她的脸上越来越深刻,失神的目光中溢出了一丝泪光。
“你在害怕,奈奈!你在恐惧自己的记忆,这样的你真的能正视自己吗?”
继续质问,我丝毫不给奈奈任何逃避的机会。
“对不起……引渡人先生,我……果然做不到前进……”
终于被我的话语打破了心理防线,眼泪夺眶而出,奈奈原本想要触碰柜子的手也无力地放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奈奈最后的选择吧。
选择恢复记忆也好,选择逃避也罢,这都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作为“引渡人”无权干涉……
只是……
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奈奈的身后,我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抬向了那道对于她来说恐惧的柜门。
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就像奈奈在大树下对我鼓励那样,幽灵对于“摆渡人”来说并不是物品也不是单纯的服务对象,我们是朋友,是真正能够交心的存在,所以管他什么“不干涉”原则,奈奈是我的朋友,而我要帮助朋友,仅仅这样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引渡人先生……你……为什么……”
眼泪划过奈奈美丽的脸颊,她愣愣地看向了我。
“奈奈,再次做出选择吧,这一次我会陪着你。”
发自内心地温柔一笑,我对奈奈做出了承诺。
“可是……我……”
“奈奈……”
呼唤了奈奈的名字,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是你告诉了我前进的意义,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和痛苦,只要踏出步伐才能迎接明日的阳光,所以……”
郑重地看向了那扇柜门,我紧紧地将奈奈的手放在了上面。
“也请你踏上荆棘去寻找更好的归宿吧。”
是的,这就是救赎之道,疼痛如何?痛苦又如何?就算前方满是荆棘,只要前进,终有一天能够踏出地狱迎来真正的救赎。
“呜……引渡人先生,你这个家伙……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煽情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把你当成备选对象!”
抽泣声越来越重,不过奈奈失落的情绪终于一消而散了,这一次她主动抓住了柜门上的把手,身体也不再因为恐惧而颤抖。
“啊啊,我知道了啦,像我这样的宅男早就做好孤独一生的准备了。”
应付着奈奈的玩笑,我安静地远离了奈奈。
这样就好,虽然很舍不得奈奈,不过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引渡人先生!”
“嗯?奈奈还有什么事情吗?”
就在我稍微松口气的时候,突然奈奈转过了身。
“那个……这个……”
不好意思地瞄了瞄我,奈奈扭捏地从口袋中掏出了某件物品。
“奈奈这是?!”
在淡淡的月光下,那条从小摊上买来的水晶项链映入到了我的视线之中,伴随着月光,它那独特的光辉显得异常美丽。
“引渡人先生,你可、可别瞎想,这叫做“物归原主”知道吗?!!”
脸色变得越来越红,奈奈害羞地将项链递到了我的面前。
“物归原主吗?奈奈,谢谢你礼物。”
不自觉中再次露出了微笑,我将还带奈奈气息的项链紧紧抓在了手中。
“唔!都说了不是礼物了!”
害羞地转过了身,奈奈将背影留给了我。
“…………”
再次陷入了沉默,微风吹拂着奈奈的身体,她不再回头,而是背对我轻轻地挥了挥小手。
“引渡人先生,再见了。”
“…………”
“呲~呲~”
夜以深,夏日的蝉声也渐渐落幕,微风伴随着一丝炎热,月亮高挂天空。这就是结局,或许没有想象中轰轰烈烈,不过对于我和奈奈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嗯,奈奈,来世再见。”
只是微微一笑,我对着幽灵少女的背影挥了挥手。
时间不会停滞,黑夜总是会被一缕清晨的阳光取代,谁也不知道新的一天会发生什么,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很多事情都被改变了。
———分割线———
“叮!叮!叮!!”
闹钟就像往常那样响起,起床,穿衣,洗漱,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拖泥带水,我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
“母亲大人!贵安!”
来到大堂之内,迎着清晨的光,我对着正在大堂内打坐的母亲打了一个招呼。
“嗯?是朔?看你的装扮是准备去学校吗?”
微微睁开了双眼,母亲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是的,今天早上是我负责值日,所以需要早到一些时间。”
不再是肤浅和不耐烦,我认真地回应了母亲的提问。
“是吗?真是难得。”
就在得知我的目的之后,母亲再次闭眼状态恢复到了打坐的状态之中。
“哈……”
看着母亲毫不关心的样子,我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长期的疏远,果然她对我没有母子之间的亲情呢……
“那么我就告退了……”
象征性地鞠躬,我抓住了背包,缓缓地朝大门走了过去。
“路上小心。”
就在我准备离开大堂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咦?”
回过了头,只见母亲依旧处于打坐的姿态,不过她的嘴角上却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要知道自从父亲过世之后,母亲已经很久没笑了,该怎么形容呢?
“母亲大人,我出发了!!”
——这个笑容真是太美丽了!
一个踏步,在朝母亲用力挥手之后,我迎着朝阳迈开了脚步。
“啊!!今天会不会开心的一天呢?”
仰望着蓝天,我在安静地街道上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夏日的清晨虽然沉闷,不过却带有一丝丝凉意,或许是因为心情很好的缘故,我竟然对无聊的校园生活产生了一丝期待。
“唔……到底掉哪里了?应该在这附近才对。”
似乎很凑巧的,我在街道的拐弯处发现了玲同学,只见她正慌张地看着地面,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嗯?”
稍微看了下她的四周,我突然发现了一枚银制耳钉正掉落在她的裙子下方,根据她另外一只耳朵上的款式,我可以确定她是在寻找耳钉。
果然有时候女声穿裙子很影响视线呢。
“玲同学,你在找东西吗?”
主动来到了玲同学的身旁,我向她打起了招呼。
“哇!!朔同学!”
似乎被我的主动吓了一大跳,玲同学捂住裙子不好意思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就在谈话之间,我微微弯腰将那枚耳钉拿在了手中。
“玲同学,下次记得看看脚下,有时候会有意外惊喜说不定。”
微微一笑,我将耳钉主动递到了玲同学的面前。
“唔!!”
害羞地将耳钉取回,玲同学的脸色蒙上了一丝绯红。
“朔同学,谢谢……谢谢你了。”
“不客气,只是举手之劳,如果玲同学真要谢谢我的话,下午的社团活动请多多赐教哦~”
“社团活动!!咦?!!”
再次被我的话吓了一大跳,玲同学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那个……朔同学,你是说真的吗?”
“你觉得呢?部长。”
对着玲同学点了点头,顺着街道我再次迈开了脚步。
“唔!等等我,朔同学!!”
跟随着我的脚步,玲同学紧追在了我的身后。
人生充满着变化,阴晴圆缺,喜怒哀乐,而这些感情对于幽灵来说也是相同的。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忘却过去?为什么忍受孤独也要留在这个世界上?
作为“摆渡人”我想不通,也理解不了,不过……
“……”
途经了那个亭子,我的脚步下意识停滞了下来,就在昨天我还在这里抱怨生活,没想到今天我已经在期待未来了。
“朔同学,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玲同学我们继续走吧。”
摸了胸口上那条水晶项链,我将目光从亭子上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