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当天就能出院的休伦,在医生要求之下,最后在医院待了整整一天,期间做了无数的检查,确认肩膀的伤势无碍,才让休伦回去,反而看起来更为严重的烧伤完全不闻不问。
(烧伤不会影响运动,拉伤就有可能……,还是一样啊,这个学园总在不经意处,流出残酷的味道。)
「我回来了。」休伦进入宿舍玄关后,看到室友及守护者都在客厅等待着他。
(果然会如此啊……,毕竟在电话中说了到达的时间,该来还是要来啊。)经过一天的心理调适,休伦想说应该能好好面对凛姊了,煳里煳涂的就定下决斗这档事,是应该要道歉才对。
「休伦,来客厅一下,有话跟你说。」凛平静的声音,让休伦的心稳定了下来。
休伦以自己认为最正常的方式走到客厅内,在沙发上找了个空位坐下。
「凛姊……在这裡我要道歉……。」原本到口的话语突然吞了回去,刚刚被沙发挡住没看到矮桌的情形,现在休伦看到了。
自己与三人的战斗全部被以不同的角度拨放着,在火牆之中的动作,竟然也被悬浮在高空的监视设备以鸟瞰的方式捕捉到……,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一本纸质白淨的打印报告,报告的第一页印着自己的个人照。
「抱歉窥探了你的隐私……,我在调阅资料想了解安托士计画的来龙去脉,在监视器查到你跟对手的交战画面,才擅自去做调查。」凛的声音如同念稿般说着,让休伦读不到一丝感情。
「所以医院才会留我下来做检查,才觉得奇怪,什麽时候对我这种不入流骑士的身体,也这麽关心起来。」休伦尽力将笑容维持在脸上,对现在的一切他完全没心理准备。
(被发现了……我隐瞒的事情被发现了,逃离骑士的义务这件事情……。)
因为小时候的心理创伤,休伦开始逃避任何会受伤的事情,当他理解身为骑士就要上战场这件事……。
他开始在身体检查造假。
因为对身体操控有异常的天赋,他开始表现出比一般人好一点的体能状况,因为表现的太过正常,母亲又是没有激发血脉的普通人,他这份看似正常的报告,就在千万份体检报告中躲了起来;直到那次施力错误,无法再隐瞒下,这才被揪了出来。
身为骑士却逃离骑士的义务,被认为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在凛所处的这种老家族非常注重个人的武勇,如果被发现有这种逃避责任的行为,严重者甚至会被家族驱逐出去。
而两姊妹对休伦的关注部分来自他比同侪还虚弱的体质,因此才特别分出心力照顾他,如果被无私奉献的人发现仅仅是场骗局的话……休伦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现在在跟你谈正经的事情,不要嘻皮笑脸……,诚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隐瞒自己的体质状况。」低着头的休伦,只能从凛的声音判断她现在的心情,他完全不敢抬头,他害怕跟凛的目光对上。
「太过分了……凛姊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当犯人一样的审查我……,还跟医院联合起来陷害我。」休伦在发抖,他害怕承认之后,现在的生活将离他远去。
「如果要说隐瞒的话,凛姊你不也有事隐瞒着吗?」如同因恐惧而癫狂的人般,休伦拿起他所知道唯一能伤害凛的事情,当作武器而握在手上。
「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你这孩子,我问你话怎麽不回答!!」原本凛压抑的情绪,不经意洩漏出来时,休伦终于害怕的将手中尖刃刺了出去。
「我爷爷就是你们口中的老宰相,这件事凛姊不是也瞒着不跟我说吗,难不成不能让我知道?」
「……你发现了。」
「会刻意与我认识,将我绑在你身边,不就是为了这个?我有一个好爷爷啊。」
「孩子,你听我说,一开始是有这原因,但是……。」
「说不定拿我出来当旗子,能吸引一些老宰相派的投奔到王女派,你说是不是?」
「我从没有这个意思,你真的不要误会!」
「体质好坏有什麽重要吗?反正死了也能绑在旗杆上飘啊,弱一点死在
宰相派手上不是更好吗?反正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吧?对我这麽好也只是对死刑犯的怜悯,对吧!羽堂家的剑圣大人!」在说到激动处,休伦终于凭藉对自我的精神催眠,将头抬了起来。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休伦脸上。
「不准说姊姊的坏话!」眼眶内都是泪水的燐,站到内心伤痕累累的姊姊前面,保护着她。
原本能言善辩的休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昨天奋力保护的人,今天竟然打他一巴掌,问题说他找不出任何反论,说这巴掌打错了。
(我怎麽变成坏人了……不对……从头到尾我都是坏人。)
「我明天再回答你们……,今天有点累,想先睡了。」休伦走到乌莉旁边想带她回房,结果小女孩躲到燐的背后,眼中充满了戒备感。
呆愣在当场的休伦,最后蹒跚的走入房间,无声地将门给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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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的阴暗角落,休伦将棉被拉到地面把自己裹了起来,小时候的兔子玩偶已经不在,只能紧紧抱着枕头,回想着以前记忆中的触感。
压抑住哭泣声的休伦,肩膀阵阵地抽蓄着。
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连给人安慰的权利都没有,躲过今晚,等大家都睡着时,他会静静离开,不再出现在这裡惹人生气。
房门之外,凛正躲在燐的怀裡哭泣着,也想放声大哭的燐知道,看起来成熟冷静的姊姊才是最容易受伤的人,如果这时没人陪着她,他会自我崩溃,像当初一样无意识的活着,对一切事物失去兴趣。
两人的守护者,在此时只能待在旁边陪伴着,而乌莉现在则站在房门前,对于进去房间这件事犹豫不决。
「对不起……我真的没这意思……对不起……。」凛反复着两句话,原本在莱瓦汀已经失败了一次,在休伦这边又失败了一次,她拼命道歉着,却传达不到两人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