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醒……快点……。)如同在遥远山谷喊出的回音,模煳的声音飘盪在休伦耳旁。
「嗯……我刚刚在做梦吗?好真实的恶梦……。」
「你乾脆不要醒来好了!!我挖个坑让你睡到世界末日啊!!」暴君的怒吼,吓得休伦转身想跑,这时身体的拘束感跟被外力拉扯四肢的感觉,让他马上回想起现在还在决斗这件事。
「回神了吗?总算把一个拉回来了。」一副无关紧要的语气,让休伦马上反应到这是他那无良父亲的声音。
「发生什麽事了?怎麽海德拉姊跟乌莉都怪怪的?她们完全不听操控啊?」骑士根本无法抵抗神机全力输出时的力量;休伦尝试扳动手臂想取回操作权,结果证明是徒劳无功。
「跟你的精神太过贴近,三毒的污染蔓延到她们身上;只剩灵魂的这状态,对咒术的抵抗力太差了,乌莉太过年轻,海德拉光要维持住机体的使用权就顾不了其他东西。」
听着雷登解说的时间,激烈的战斗依然持续着;厮杀近在眼前,自己却连抬下手臂都做不到,像个观众般旁观着这战斗。
四周完全陷入火海,莱瓦汀凭藉着本能将玛纳全收为己用,却和原始人一样,将手中巨剑当木棒挥动着。
没有任何技术,只凭蛮力对决的现在,没有休伦操控的机体,竟然与对方斗的旗鼓相当。
突然置身事外的休伦,发现在自己视线可及处,另一场激烈的战斗同时发生着。
「那边是……?」
「羽堂家的大小姐跟哈拜利打起来了。」
「打起来!?凛姊也发狂了??」这回答只能让休伦想到这状况。
「说来话长啊……。」没有立即溃败的危机,加上需要让休伦了解现在的情况,雷登儘可能减短的解说着。
两人的异状,审查的三人轻易就看了出来;老国王派来的帝血骑士站了出来,要打断这场决斗时,竟然被哈拜利突然的袭击击倒在地。
原本要过来阻止决斗的凛,一时不知道该先阻止哪边,而错失阻挡决斗的时机,就这些许的空档,哈拜利追了上来。
两人缠斗在一起,到现在难分难解。
「全部都乱套了,我正在想办法让海德拉復原,王女正在了解哈拜利这麽做的原因,你就先维持这样,不要轻举妄动。」没被关上的频道,传来讯息室内键盘的敲击声跟系统的语音声,还有着模煳的叫骂声透过麦克风传来。
心急如焚的休伦再怎麽呼喊,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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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拜利我没空陪你疯!不要挡我!」凛的怒吼透过机体的扬声器,传遍整个决斗场。
黑色巨鸟每次转折闪避都被血黑机体拦了下来,找不到机会将速度拉提上去的凛,被拥有对等武力的哈拜利拦在当场无法脱身。
在这紧急关头却无法脱身的凛,终于拔出腰间刀刃,改往哈拜利方向冲去;盘旋在空中的燕型无人机,对应着黑色机体的移动调整着飞行路线。
拦腰的迅捷一刀被哈拜利轻易闪过。
在无法收势的情况下,凛除了收刀再做第二击之外没其他选择。
但去势已尽的刀刃似乎被外力牵引般,刀硬生生往天空方向拔高。
刀刃斜斩而过,胸甲结结实实地承受下这一击,差点被砍成两半的装甲已经摇摇欲坠。
「这是你们的密传『雨前燕』?要防住这招真难。」朴实无华的一招,却每次都能出奇制胜;哈拜利知道是天上这些无人机在搞鬼,但势均力敌的对决中,根本无法分出心力去防备这些无人机的小动作。
虽然差点就受到致命伤,但哈拜利依然丝毫不让,继续往前进逼不让凛有离开的机会。
「哈拜利你到底在想什麽?没有剑之主的你,机体性能只剩下二代的程度,性能根本不能跟我这完整的三代相比,根本不能赢的仗你为什麽要打?你看你的样子!」
护甲已经残缺,损坏过于严重的装备已被强行抛弃,外露的肉体在高能量的环境战斗下起了水泡,割裂的伤口下是乾涸的血迹。
「为什麽要打?二代……三代……呵…呵……哈哈哈!!」放肆的大笑中掺杂着丧失理智的疯狂。
「憋得也慌了,有事不拿出来说还真的挺难受的,你这个小女娃歪打正着也能打中红心,只可惜我们的王女殿下到现在还是猜不出来啊……不要打了,就站在这好好地说说吧。」哈拜利停了下来,但仍然维持着随时能动作的姿势,有着如果凛想要逃离,他就会再追上去的态势。
「三代……三代啊……你们羽堂家现在三代的机体有多少?」哈拜利原本几乎关闭了全部通讯频道,不做任何沟通讨论;现在沙哑的声音佔满全部频道,充斥在会场的所有地方。
「你这是……第三代的技术还不成熟,良率不佳造成成本过高,能称的上第三代的应该还是……有个五台吧?」虽然凛应该有所隐瞒,但数量不会有太大差距。
「五台……真好啊,有五台啊……艾妮家现在除了剑之主就没有其他机体有资格称作第三代。」疯狂之后,哈拜利的声音嘶哑又带着无力。
「这怎麽可能?剑之主的设计稿,爸爸完完全全都交给你了啊?」怕打断哈拜利说话的兴致,隐忍不语的玛丽,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有设计稿就作的出来?就算完全照着金属的配方比例去製作合金,就真的做的出来吗?温度的升降?金属的投放时间?残留应力的去除……有设计稿就做的出来?王女殿下在开玩笑吗?」
哈拜利竟自说了下去:「拉布拉斯是当之无愧的一代鬼才,他的设计在当初就是划时代的设计,我们把筹码都压在你父亲身上,甚至连家族内所支持的研究全部都缩减规模……为什麽我们这些老家族家大业大的,现在对到奥诺维奇都要忍气吞声?因为我们自己把自己的家底都败光了!我们当初还在笑羽堂家傻傻地继续做研究,这不是把钱丢到水裡面吗?咚的一声就没了。」
「后来那傢伙就这样死了,突然的……。」
「事实证明……傻的是我们,他是对的;那些技术本来就已经超过我们能掌握的程度,到现在甚至连将他的设计平行複製都做不到,越是跟拉布拉斯亲近的家族,技术的落后情况就越严重。」发觉家族的技术出现断层后,他开始阻止族人出战,甚至不听调令擅自出战,差点死在敌军的包围下。
由此之后,从前的『剑圣哈拜利』也变成了『跋扈的哈拜利』。
「有趣吧?冷眼旁观、自成一团的老宰相派,实际上就是一群失去利爪的狼,只好围成圈露出獠牙,藏起已经脱落的利爪,可惜再怎麽龇牙裂嘴最后还是被看破了。」
「还来的及!我已经把资料库破译出来了,只要给我两年……三年的时间,就能够……。」玛丽话还没说完就被哈拜利打断了。
「妳的动作这麽大奥诺维奇会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开始在收网了,不是威逼利诱,就是恐吓威胁,没时间了。」
哈拜利转头看着场内的决斗:「如果莱妮赢了,我就让她带着剑之主跟所有资料,进到奥诺维奇的阵营,之后艾妮家族能不能復兴,就看上天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
「反过来,如果是那小子赢了,就代表拉布拉斯后继有人,这样一个艾妮家的毁灭,能警告那些擅举妄动的会有什麽下场,应该能为王女殿下再争取些许时间。」
「毁灭?你想做什麽?」这种说法让玛丽感到十分不安。
「是已经做了什麽。」
「攻击帝血骑士这种大事怎麽可能简单就解决?用一个过气族长的命应该差不多吧。一个没有领导者的家族,奥诺维奇会更喜欢,而一个用尽卑鄙手段的坏族长,最后伏诛在王女手上的桥段那些平民也会喜欢,妳说是吧?反正现在对外通讯都断绝,要说什麽都可以。」
「谁准你这麽做的!你的命、他的命、她的命!你们的命都是我的!是我的!我不准啊!!」怒吼转为哭号,哭号转为啜泣,玛丽无力跪在控制台前呜咽着。
「……老战友,还记得我吗?」
「谁会记得在自己身上胡乱动刀的庸医。」
「我说你这砍人比说话快的,能不能别做什麽都要死人?」
「怎样?捨不得自己儿子?我也拿女儿出来赌了。」
「我想说你重点搞错了;只要王女拿得出成果,证明自己有跟拉布拉斯一样的价值,以前家族跟拉布拉斯那牢不可破的关係马上就能再次建立,利益连结永远比害怕畏惧来的坚固,你那条命就收回留着吧。」
「牛吹这麽大舌头竟然没咬到?答案在那里,打成这副德性谁信啊。」哈拜利对这些大话嗤之以鼻。
「能把你女儿抓起来拎着屁股打的程度够吧?」雷登放弃继续敲打键盘,起身走到玛丽身边蹲下。
「哭成这样的大花脸能看吗?」
「没办法了……我想不出来……。」
「不是还剩一招?死马当活马医吧。」
「妳早醒了吧。」雷登转头看向萤幕:「D.D。」
(轮到我出场了?早就这样不是很好。)扬声器传来的女性的笑声。
(力量拚不过海德拉,当然只能在旁边看戏,但是如果有那个的话……这场决斗马上就能结束,所以你知道的……『真名』。)
「凶兽……。」从广深如海的资料库找到真名那时,无数警告紧接的佔满了所有萤幕;至今无人能够超越的大师,对其都如此忌惮,这就能代表太多答案。
(拉布拉斯的可爱女儿,给妳一个承诺如何?给我真名,我就结束这场决斗。)
在萤幕前犹豫不决的玛丽,看着画面中生死一线的战局,时间不容许继续浪费。
「休伦!」所有连动的指令都已经设定到同一个按键,玛丽手握成拳,以能砸毁按键的力道槌了下去。
「记住你说的话,你要给所有人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机体的调整指令、机械锁的解除指令、控制术式的解除命令,一切的一切到了最后,成了巨大萤幕上醒目的红色光字。
「!!给我醒来啊!!」
「!!DEAD.DAY(死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