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蚂蚁咬着树叶为死者铺好安睡的床

作者:犬狐禪 更新时间:2017/2/22 1:31:31 字数:4479

网路是人类製造出来的虚拟宇宙。

从被创造的那一刻开始,就如同大霹雳之后般疯狂胀大,直到这个时代已经无法计算出现今网路世界的规模。

仅仅一颗巴掌大的伺服器主机,就能够存进全部旧世界的网路资料,就可见得现今的网路世界是多庞大的一个世界。

在这庞大的世界中,网路资料从全体感虚拟实境到投射影像这种顶级享受之外,主要还是以平面影像以及文字构成大部分的网路世界。

甚至有人说:「千年前跟千年后窝在电脑前的人看到的东西,除了从摄像管进化到光学投影外,其他依然无趣的一模一样。」

就算已经有实境式的聊天室,网路聊天室这种纯文字的聊天工具依然没有退流行,毕竟聊天室只要能够用来表达意见,功能就已经完备,其他的加砖添瓦就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网路上一个私人的文字聊天室正在进行热烈的讨论。

连线人数被管理者隐藏因而无法得知实际上线人数,但在主讨论室之外另开的子区就有上百个之多,每个子区块内文字一直飞快填满着画面,充分表现出讨论的热烈性。

相较于子区,主讨论室反而冷清许多。

S1: 金家的现任家主在大殿被当场处决这件事影响重大,龙国的下层人员,不少都进入观望的态度。

D3:那个人已经决意偏袒了吗?

S1:看现况是如此,现在这宇宙区的不可控制因素一直持续增加,迟早有一天会脱离我们的掌握。

C7:就算再强大的能力还是有极限存在,要对付巫觋的唯一方法就是持续性的刺杀,他所观测到的未来还是由现在的环境所决定,一直删减他的可能性,总有一天能够杀死他。

S1:这样下个计划的负责人是谁。

S9:由我负责。

S1:时间快到了,希望你能够给我好的消息。

S9:预定达成目标的时间在两年后。

S1:期待你的表现,现在宣布会议结束,准备进行资料删除。

完全不理会其他区块的讨论是否结束,在代号S1的主持人宣布资料删除时,全部的讨论在那一霎那间停止。

然后再也没人找的到这讨论室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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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现在正进入欢腾气氛的高潮。

因为两个月前,王子宣布要成婚了,对象是有『首都的金蔷薇』这样美称的里昂家长女-娜薇儿.格温.里昂。

数个月无数繁杂的准备后,王国的第一王子终于要在今天举行最重要的婚礼仪式。

被媒体喻为『新旧贵族融合契机』就可以看出国民对这婚礼的重视及关注。

大殿-

偏室中仪官跟侍者四处穿梭着。

对上这麽大的活动,人手尽出仍然无法消化掉所有的工作量,偶而连络上的几个小失误,马上让岌岌可危的工作链全线崩溃;忙到后来,连看到在旁边挂衣帽的衣帽架都有冲动拉去大门口接待来宾。

拉布拉斯忍住下场指挥的冲动,坐在椅上让仪官整理全身的服饰,为了让化妆师画修饰妆,眼睛闭起来的情况下,四周像遭受空袭的吵杂声也就更加鲜明了起来。

他额头的青筋从刚才到现在就没停止跳动过。

「菜鸟侍从官别在那挡路!」

「仪刀拿错了!你这个菜鸟侍从官!」

「水都倒到整桌面都是!眼睛长哪去了!菜鸟侍从官!」

「衣服!衣服啊!那配件是新娘用的,赶快给我送过去啊!菜鸟侍从官!」

(妳今天是过来帮忙还是来捣乱的……。)连傻傻站在角落都能把人撞的半天高,虽然是对方没看路,但灾害不断从菜鸟侍从官身边不断发生,并且如骨牌般不断往外蔓延扩大。

如同炸弹爆炸的现场,人型爆弹正表现出慌张无助的可怜样。

「搞砸了……。」原本想要有所表现,结果事情越作越糟,开始时磨拳擦掌的气势早就一泻千里,凛的心情糟的不能再糟。

「殿下我过来帮忙了。」前任的侍从官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对于周遭的慌乱视若无见,迳自走到被一堆人围绕在中间动弹不得的新郎倌旁。

「你待会不是要当伴郎?娜薇儿那边也很忙吧?」拉布拉斯这样问着。

「我已经都处理好了,趁还有些时间就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看样子还不少事能做。」洛特捲起袖子准备开始帮忙。

因为人手实在吃紧,负责服饰及化妆的礼仪官要同时处理男方及女方,因此两人的准备房间就紧邻在一起,这裡一连串的状况及风波,隔着敞开的大门被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有劳了……顺便带带那个快成为牆角一部分的孩子吧,看在我的面子上。」

「前辈教导后辈是应当的。」洛特行了个简礼便转身准备工作。

(从以前就这样……)凛蜷缩成一团躲在牆角,虽然眼睛望着人群,但涣散的焦距让视网膜成像也是模煳一片。

被誉为神童,担负家族期望而长大的她,渐渐明白他人眼中的炽热情感包含着什麽。

为了迎合大人的期待,她拼命的学习,为了不让他们失望。

礼法、音乐、诗词、武道、剑法、枪艺、御术……在自己的天分之下,在这些技艺还在粗浅的阶段尚能应付,但一切技艺到了高深处,就连天分高超者都要穷尽一生去鑽研,渐渐她的天分就在攀登这些无数高山间慢慢的磨损……。

天才就这样下了凡尘,而坠落凡尘的下场就是跌进万丈深谷。

越是失败就越是恐惧,越是恐惧事情就越加失败,不懂得逃避的小姑娘就在一次一次的挫折之下失去自己的自信。

当获选为王子的近卫官时,她认为这是上天又给她一次机会,在人生道路上已经跑得疲惫不堪的她,蹒跚的步伐还是再挤出了几丝力气……结果又是一次跌到膝盖出血的惨不忍睹。

青年走到躲到牆角边的少女旁问到: 「妳是羽堂家的凛大人是吧?可以的话,我能在旁边帮忙吗?」

「不!我就不用了!我只会越帮越忙,待在这边就好。」刚从胡思乱想中回神的凛,注意到身旁有人之后慌慌张张的回应着。

「有些事情一个人实在是做不了,还请大人能够帮助在下。」

「……我知道了。」像隻受惊动物般躲在牆角的凛,在里昂的请求下,跟在他后面无精打采地走着。」

洛特走向明显忙不过来的人旁边问着:「有需要帮忙的吗?」

「这些配花做好了,等下要给进场的贵宾配戴,帮我搬到大门。」因为观礼的宾客暴增,负责配花的人正围在桌边拼命将桌上数种花材组成一起,就这样乱糟糟的丢进脚下的大箱中堆出一个尖。

「我知道了。」

「灯具的线材太短,找些连接的延长线给我。」为了加大观礼区,设备被迫挪动位置,负责电子设备的人正将线材重新装回每个设备上。

「我知道了。」

就这样一个人一个人的问,一件事一件事的做,不知不觉四周吵闹的声音安静许多,人们脸上的神色也和缓许多。

「……我刚刚也这样做,为什麽反而越来越糟?」凛手中抱着纸箱,隔着箱子问在前面领头的人。

「在这裡的都是专业人士,他们都能完美的做好自己的工作,缺的就是几个杂工罢了。」

「我刚刚也帮忙搬东西……结果不是搬错位置就是不小心弄倒了……。」

「妳是说刚刚那叠成两人高的那叠?那个还真的挺壮观的,倒下来时的气势也是。」就算整房间都是人,隔着人群还是看的见那座移动的叠叠乐。

「……我想说这样比较快。」红着脸的凛把脸贴到纸箱前,想把羞红的脸藏起来。

「人就两隻手两隻脚,事情如果多出两隻手抱得住的范围,做不来就是做不来,怎样强求都不行;反正事情不会跑,一件一件做就是,难道会长脚跑掉?如果它真的自己长脚跑了,说不定我还会高兴些。」

「嗯……。」虽然裡面穿插了个俏皮话,但是心情低落的凛还是高兴不起来。

将最后一箱配花交给大门的柜台,两人肩并肩走了回去。

「还有人要帮忙吗?」洛特将双手圈成话筒型,对着房间内大声地问着。

「怎麽敢让你们两位大人一直跑腿,我们这些平民可担待不起。」刚刚跟线材奋斗的女士,手裡拎着两个纸杯走了过来。

「肩上乾乾淨淨的看不到半颗星星,哪是什麽大人,您就别笑话我们了。」

「谢……谢谢!」凛还有被这位女士当面大吼的记忆,就算她现在堆满笑脸,还是畏畏缩缩地接过了纸杯。

裡面是半满的饮料,让刚刚一直忙进忙出喝不到半口水的两人,喉咙得到了滋润。

「错估了仪式的规模,所以大家叫来的人手都不够,现在紧急叫来的助手都到了,看这样子应该能够顺利举行婚礼。」女士插着腰看着助手在线材及仪器间奋战着;依她总监的职位,本来就应该只负责指挥调度,现在人手都来了,自然不需要她亲自下场。

「那真是个好消息。」

「刚刚妨碍到您的工作真是对不起…。」打翻在桌面的水差点溅湿机器,凛因此招到一场狠骂。

女士歪头想了想后,总算记了起来:「刚才那事啊……那水也是我喝到一半顺手放旁边的,反而是我应该跟妳道歉才对。」

「没这回事,是我不够注意……。」

「停停停……这样就没完没了了……妳这孩子心应该放开些,什麽都往心裡堆会堆出病的,事情过了就该忘了,又不是什麽大仇大恨需要记在心裡。」女士制止了凛慌乱的道歉。

「接受我的谢谢就好,其他的就不用理了;妳这孩子除了慌张了点,做事还挺热心的,我家那些小鬼头能有妳一半热心就好,做事都拖拖拉拉的。」突然接受到的称赞,让凛的心向照到阳光般亮了起来。

「我要去监督那些小鬼做事,就不跟你们聊了。」女士摆了摆手当作打过招呼,人开始在房间内外巡视起来。

「好久……没人称赞过我了。」凛一时之间还无法相信自己受到了肯定。

「是你太过在意责备,忘了别人对妳的赞扬。」洛特拿走凛手中喝乾的纸杯:「做不到时就安慰自己已经尽力了,反正事情都己经过去,再怎麽懊悔也没用;做错了也一样无法挽回,继续处理下一件事比较实在,人只有老到窝在躺椅看风景时,才有时间回顾过去。」

第一次发觉人能发出这样的光芒,凛被这炫目的光芒抓住了眼睛。

比起王子那如同太阳般高高在上又令人无法直视的刺目光线,站在面前的少年,如同冬日的壁炉般,温暖又渗入人心。

「做的不错啊。」洛特的背后传来称赞声。

穿着洁白的正装,金线缝製出複杂的花纹及滚边,腰际所配仍然是自己的爱剑,从剑鞘到剑柄则被装饰的绸带用特殊的绑法缠绕起来。

「感谢殿下的赞美。」

「好……漂亮。」凛无意识的发出了赞叹。

「穿这个可是挺折腾人的。」拉布拉斯摆弄着身上的披风,保养良好的长髮在披风之上晃荡。

「头髮不像平时一样盘起来吗?」跟在拉布拉斯身边一年了,这种程度的差异马上就被凛所注意到。

「盘起来……原来妳说这个啊。」拉布拉斯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髮,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像凛不是就剪成短髮。」拉布拉斯指了指凛不过颈的俐落短髮。

「神机的构造是全封闭式的,进出全靠物质转移,遇到像长髮这种会乱飘乱动的东西,会以机具安全为优先选择性的『截断』,所以为了自己的头髮着想,战时都会把头髮盘起来或者整理成长辫,不然那下场跟遇到三流理髮师没两样。」

「从小习惯就这样,倒是没想过这些事情,这样说起来,的确许多同僚都是如此没错。」从小就对装扮没兴趣的凛,说出了完全违反女人天性的话。

(爱美不是女人的天性?世间的规则对上这孩子完全没效;只注意自己想看的东西,不感兴趣的东西就完全无视吗……。)这一条筋直来直往的个性,才让这孩子在这弯弯绕绕的世界内走得这麽辛苦吧。

希望她能从洛特身上学到些什麽……,拉布拉斯心裡这样想着。

「就连我们常穿的骑士服也有这些机关。」为了接续话题,拉布拉斯继续说了下去。

「有吗?」像隻找尾巴的小狗,凛边绕圈边找着衣服上拉布拉斯所说的机关。

拉布拉斯指了指凛衣服上的装饰裙,因为是正式场合,凛也难得换上较华丽的服饰,而不是平常穿的军便服。

「就算是民间製的,为了骑士随时做战的需求,像那些装饰用的饰物应该用手撕扯就能马上去除,比如说那两片伪装成裙子的布片。」明明是裤装,但是左右两边各有一片过膝的绸布,布上同样用丝线精绣出无数花纹,从裡面还参杂着羽堂家的家纹看来,应该特订的高贵品。

「只要一扯就可以吗?」

「但是通常为了保险所以扯下来的面积……。」

话还没说完,凛就已经兴致勃勃的动了手。

啪刷的一声!不仅那两片装饰裙,裤子也分成左右两边被直接扯了下来,华丽的军装瞬间变成迷你小热裤,锻鍊过的健美双腿出来见客了。

没有一丝赘肉又修长又笔直,长时间穿裤装的关係,皮肤洁白中带着红润,一双上伸展台也不会丢人的美腿,吸引了全房间男人的目光。

没看路撞到柱子的,倒水到从杯子满出来的,把螺丝起子插进插座的……。

房间像是天使飞过般,瞬间寂静无声。

「!!!不要看啊!!!」不知道该先遮前面还是先遮后面的凛,发出凄惨的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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