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真该死的窄……只要我再吐些气……。」
「就!」
「能!」
「过!」
似乎在通气管口听到开酒瓶般「砰!」的一声,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头下脚上的栽在垃圾堆中。
「……好吧,是胖了些。」感受着背跟屁股火辣辣的疼痛,他终于承认多年安逸的生活,让他引以为傲的身材走样一些……就一些。
环视四周还有没有能利用的出口,扶着还发疼的腰,四周安静的环境让温队长缓了缓气:「躲到这总算能鬆口气了。」
(是吗?)
铁皮包复的手掌抵住他的后背,手掌用力前推将他推倒压在地上,胸膛直接撞击在地面,一时之间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已经没耐心了。)
「别人的命怎麽有自己的珍贵,我只是要找个地方躲躲你手下的魁儡,只懂得横冲直撞跟胡乱开火,同个地方一待久,命就留在那里了。」
(我现在就跟在你身边,想办法问出三个人的位置……否则。)黝黑的枪口抵在后脑勺,坚硬跟冰冷的触感让头皮发麻,错误的神经讯号让大脑感受到脚底传来的冰凉。
沉默了些许时间,在枪口准备离开他头顶时,队长终于有了动作,对方真的准备要杀了他,才会把枪口移开避免枪口阻塞造成膛炸。
警备队长手掌贴着地面慢慢移动着,避免过大的动作引发他的误会。
「有时间说话吗?」关闭已久的麦克风被打开。
(……………。)从耳机听的到另一边传来金属撞击的闷响跟杂乱无序的射击声,但等了片刻都等不到另一边的回应。
「有急事,回我一下话。」背后的手掌加大了力道,连抵在头上的枪口都往前进了几分,队长依旧维持的平静的语气继续呼叫。
(不要用公用频道联络是你说的。)
「妳那里似乎挺热闹的,听声音似乎正面跟那些铁蜘蛛干上了。」
(你藏在茶水间的动力装甲我拿到了。)女官长还是有所防备,只以两人听得懂的方式粗略地说明所在位置。
「已经到过茶水间了吗,那就快到目的地了。」
(你到哪了?)
「有点状况,但是也快到逃生仓了。」手指沾了沾从额头流到下颚的鲜血,温队长用血在地上画了简图,将三人现在可能的位置告诉了铁魁儡背后的那人。
血制的简图刚画完,原本巧妙压制住他关节的力量,变成像是使用蛮力强行将他固定在原地,一种由人施展擒拿变成用机械镣铐束缚在原地的感觉。
(追过去了吗?)试着移动身体,结果是完全地动弹不得,队长放弃了挣扎,像閒聊般自顾自地说着话。
「我说老温……妳那时被我抓住时的感觉是怎样?」
(这种时候你这壶不提提哪壶!!??)声音带着怒气跟难以察觉的害羞。
「就只是好奇而已。」幸好还有隻右手能动,能让他去口袋掏菸跟打火机:「那时动不动就威胁要脱妳衣服、拖妳裙子来威胁妳交出仪器的操控方法,没想到妳还真吓出尿来,没几下就全部说光了。」
(!!谁吓出尿!!)(姓温的你给我吞回这句话!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那时蜷的跟虾子一样,拜託说要上厕所,结果一进厕所就想办法要解开手铐,一个用力太勐就把我扯进门裡的人是谁?」
(!!你!!)
「我怎麽了?」
突然被温队长些话攻的手足无措,倒楣的就是几隻不长眼的,一个巴掌脑袋就被打的嵌入牆内,一脚由下往上踢在两腿之间,保护最严密的腰跨部竟被踢了个跟小腿相同粗细的凹陷。
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异样视线,平时不苟言笑的女官长,满脸通红地想解释,又不知该从哪解释才好。
(盯───。)
(看───。)
(我那时用绳子把你绑起来时才知道……你还挺”有料”的。)
「!!你是脑袋进水还是被打茫了!!你这性骚扰变态!!」随着这一波的敌人被消灭殆尽,女官长终于有空跟队长骂战起来。
「女官长也是有故事的人啊……。」年轻女官的这句话,让女官长跟炸毛的猫一样。
「这些浑话小孩子不准听!教坏公主怎麽办!」
「公主没有耳机听不到这些。」年轻女孩最喜欢这些八卦,竟然还把耳机调整了下位置让声音能清晰:「而我早就成年了,听听前辈的人生经验有好处。」
「!!姓温的!!」女官长直接对着麦克风吼,那声音直贯入耳绝对是够让人吃上一壶还兼打包。
(耳朵……耳朵差点聋了………。)耳机中传来队长的哀号声,而兴致冲冲还移正耳机的年轻女孩现在则缩成一团,双手抓着脑袋想让眼前晃动的世界能稳定一些。
用尽肺部空气的大吼让女官长也感觉头晕脑炫,大口呼吸了几次胸脯的起伏才平缓下来:「你这王八蛋这时提这些做什麽?有什麽意思吗?」
(……也没什麽意思……就是……。)
「的确没什麽意思,只是为了让我能找到你们。」声音从脚下被毁到看不出原型的机甲内传出。
脚下的跳蛛受了女官长一记侧踢,整隻左手连肩都嵌入躯体,双脚也断剩长短不一的两截大腿,成了这种惨状头部却还完好无损,透着红光的镜头映照着女官长难以置信的神情。
「姓温的……你竟然……。」
邻近通道闯入新的机甲,女官长冲了上去阻止敌人继续向前,原本想说的话也因此被打断。
两方都用上全力往前急奔,只要再迈进一步就会头对头、胸对胸地撞在一起,就在此时女官长前倾的上身瞬间往后,抬起的左脚顺势往膝盖内侧狠狠蹬下。
原本只会伸直双手一把将对手抱住的单纯机械竟然知道闪避,像镜子的另一面般举起左脚往前直踢。
两人的鞋底面精准地尖对尖、底对底紧紧贴在一起。
靠着缩回左脚的离心力,力量循着腿跨延伸入右腿,一记西例如刀切的上侧踢直对颈侧。
两隻脚又再次撞在一起。
两次攻击都失效,女官长马上蹲身贴地随即一记扫腿,但这扫腿却不是为了攻击。
不理会对方跳高后的压踢,贴地的双掌勐力一推,整个人就靠这一推回退回两人前方。
「……这感觉不对……你是操控这些铁疙瘩的人?」
「你还真聪明。」
从眼睛的馀光跟耳朵感受四周的环境,除了这隻第一个赶上的跳蛛外,又有数隻跳蛛持续往这靠近。
「怪不得你会提这些旧事。」眼睛直直盯着前方,但也没落下其他方向的警戒,女官长再度后退几步让两人紧贴她身后:「你这白痴被抓了。」
(就是如此。)队长马上就承认了,声音听不见愤怒也听不见沮丧,像发生这事是理所当然一样。
「你给我自尽,立刻,马上。」
(心有馀力不足,被几百公斤的铁块压着。)
「还有一隻手玩你那老古董打火机,一口吞了马上死。」除了队长的声音外,一次又一次的金属碰撞声也透过耳机传了过来。
(先不讲这麽大个进不进的了嘴裡,梗在喉咙要个几分钟才死的了,你就饶了我吧。)
听着两人的你来我往,『蛛后』的心情可无法像两人一样平静。
虽然本体停止了活动,但舰外发生的一切事情,她依然一句不落的听在耳裡。
『黄蜂』的死、『定海舰』的坠落、『猿王』会不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每件事都在她心中压上一颗大石。
这时候利用权谋或者话术,引诱面前的两位女官将公主交出来已经缓不济急。
还是用武力会快些……。
虽着赶来的跳蛛进入『蛛后』的视线内,粗暴的轮胎磨地声是进攻讯号。
视线追不上的急速跟毫不控制的力量就是骑士攻击的主旋律。
疾驰而来的跳蛛瞬间就到女官长面前,在要对撞在一起的前一刻,快速偏转轮轴让轮胎偏近九十度的直角,倾复机体的离心力化成从侧边攻来的一击。
女官长举脚前踢竟然穿入已经转出残影的弓型脚内,硬是将笔直的行进轨迹踢偏了少许;在这狭窄的通道内,些许的偏移将造成严重的后果,弓型脚撞在兼顾的牆壁上,先是往反方向弯曲再因轮胎与地面的摩擦让整隻脚像麻花般扭出数个曲节。
严重破坏的机体对身经百战的『蛛后』来说并不构成问题,连接构件的解锁让四隻弓型脚脱离了机体,失去机体的拉扯,被放弃的弓型脚横旋外飞,成了致命的伤人异物。
身后有两个没自保能力的同伴,女官长一步都不能退。
收回踢出的右脚,左脚靠着腰跨回收的力量勐力上踢,第一隻飞来的弓型脚被踢了上去贯入顶板之内,看着随后着飞来的另外三隻弓型脚,竟然靠着踢到物体的反力硬是在半空中收回已经踢出的左脚。
致命的危胁就在让人眼花撩乱的华丽踢技之下,完美的被化解开来,四隻弓型脚或是嵌入牆内、或是贯入顶板,就这样失去伤人的能力。
但最大的威胁并没有消失,操控着跳蛛的『蛛后』已在女官长面前等着,少了四个挡在身边的累赘,反而让她能够施展手脚。
蓄力的一拳打在失去先机的女官长胸腹之间,硬气的她闷哼了一声,嚥下涌到喉头的噁心,双手抓住伸直手臂,两腿趁势夹上躯干,靠着自身跟装备的重量让对方往地面倒下。
但灰白机体倒到地上的那一刻,女官长感觉到异常,原本勉强才能抓住的手臂像是被切掉电源般失去抵抗的能力。
受制的机体还没失去攻击力,她双腿紧紧夹住后臂,腰腹发力用力拉扯,各式物质的断裂声连串地从对手肩膀传出,正式宣告这台机体失去作战的能力。
但这根本没半分意义。
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女官长马上放弃手中抓握的手臂,立即屈身滚开一个身宽。
一声沉重的闷响在她原本待的位置传出。
通道宽度不宽,女官长滚离一个身位就贴上通道的牆面。
她没看后面的情况,用力一蹬牆面,双脚在地面横扫而过,马上就感觉到物体被脚绊倒的触感。
不去选择其他不知道位置的部位,靠着小腿的触感知道对方脚踝的位置,人在地上转身的同时,手已往脚踝抓去。
(跳蛛的力量太差,遇上关节技高手根本不是一合之敌……。)接连报废两台跳蛛后『蛛后』停止了攻击。
女官长已经从地上起身,再度摆好了架式;前伸的双手跟放低的重心,她最为擅长的技巧是什麽已是一目了然。
跳蛛本身的力量缺陷再加上远端控制的动作延迟,让退役骑士跟一套动力装甲竟然和圣级正面对抗,还能佔到上风。
虽然整个舰内还有许多替代品,但是要赶来此处需要时间,只要攻击产生空档,三人一定马上趁隙逃走。
女官长也知道对方现在在犹豫什麽。
如果这时将面前的机体拿下,她们就能在对方援兵还没来到前逃跑。
体力还够她主动攻击,她不趁现在把握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对方操控的机体真的成功聚集过来时,那时就真的无力挽救。
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跳蛛,女官长心中的危机感并没有因此缓下来,身为女人的直觉反而越发浓烈。
就算他在等待援兵,但这样什麽事都不做又实在太过可疑。
身后的异声透过强化装甲的收音装置传入她的耳中,稀稀疏疏的爬动声让她感到寒毛直竖。
虽然敌人还在面前,但后面的怪声像在刮搔她的背嵴般令人难受,女官长终于微微侧身观察背后的情形。
她看到的景象如同鬼怪片般荒诞恐怖。
还接着些许胸甲的手臂正像蛇一样缠在年轻女官脸上,阻止她发生示警;九莲也受了相同的对待,眼眶满是泪水,小脸因为害怕跟激动而发红。
数个残缺的肢体正相互合作,慢慢地将两人拖走。
她下意识转身抢救。
『蛛后』这时也动了,这场胜负已经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