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在满是透明液体的水槽中张了开来,刚睡醒的缘故发了一会呆才回过神来。
孩子身上没穿任何衣物就这样被在浸泡在奇特的液体之中,但她并没表现出任何惊慌,熟练地一手扶住戴在脸上的呼吸器一手拉开固定用的束带。
深吸一口气后,孩子就放开了呼吸器,挥动着稍微带点婴儿肥的小手将自己带向水槽边缘。
哗啦的一声,带着水的小脚轻巧地踏到的地面,啪撘趴搭地走在用环氧树脂铺成的地坪上,到一个放满毛巾的小台车前停下了脚步。
毛巾摩擦头髮的声音,吹风机运作的声音,带在身上的液体有着相当的黏度,从水槽中出来了一会,液体还慢慢地从娇小的身躯滴到地上,在这一路上滴成一道带着足印的痕迹,沾满液体的毛巾一件又一件地被扔到了地上,没有大人的帮忙,她努力将手伸向毫无疤痕的后背以及还未发育完成的臀部,只为了将那黏答答的东西擦掉。
不知折腾了多久,及臀的长髮总算回到蓬鬆乾爽的状态,这样做可是相当伤害髮质,但对一个小孩而言可不会管这麽多。
孩子兴冲冲地小跑到衣物间挑选着今天要穿的衣服,三面牆的衣服让她有点难以选择,从左选到右然后又反过来选了一遍,最后终于选了件连衣裙往头上套,在衣服内几个挣扎总算让小手从衣服缺口中伸出,只可惜一隻手实际是从领口伸了出来,又忙活了一会,她总算穿着被扯拉出几个褶皱的衣服走出了房间。
小孩已经相当熟悉室内的配置,飞快地上了楼梯在宅邸的走道间几个转弯后,终于看到第一个在屋裡的人。
虽然还没长大,这一跳轻鬆就有数米之远,但没有计算清楚的结果到那人身边时高度已经只到腰间,结果就是用双手死死抓着上衣的下襬,成了一个称的上累赘的衣服配件。
那人将双手穿过腋下稳稳地抱住了女孩,将人放到椅子上坐好,勾不到地面的脚止不住兴奋地来回晃着。
「我去把早餐拿出来,乖乖地坐好。」女孩大大地点了两个头,但乖乖待在椅子没多久,就开始像个小猫般四处张望着。
「……没看到妈妈?」
「比你这小懒鬼更早醒了。」几个深浅不一的瓷盘被摆到桌上,刚热过的麵包则放在篮中摆到孩子伸手可及的位置。
拉布拉斯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孩子笨拙地用着刀叉切开食物:「明天九莲就可以不用睡在那水槽裡面了。」
「裡面温温的,飘在裡面也很舒服,只是早上要擦乾淨很麻烦。」对于这样的睡眠环境她反而相当地满意,但喜欢的原因有一个她没说………睡在裡面不会尿床。
想赶快长大的孩子,对自己还会尿床这事可以说相当害羞。
旁边突然伸出一双修长的双手将九莲手中的刀叉接了过去,餐盘中切太大块的食物被分到更适合那小嘴巴一口吃下,孩子张着嘴乖乖地一口一口吃掉叉上的食物。
「让孩子多动手才能快点适应这双手臂。」拉布拉斯在旁边提醒结果被人瞪了一眼。
「一个淑女吃到嘴边沾满酱料能看吗。」浅色的连身裙上还有块碎蛋沾在上面,地上也有没叉好掉下去的食物,对于男人的粗神经,女人永远觉得两者根本是不同的生物。
「慈母多………。」再怎麽不知道看气氛的人,被那眼睛狠瞪了一眼也该知道闭嘴了。
早餐完毕,孩子窝在母亲身边没多少时间就閒不住,跟着穿女僕装的守护者去院子玩游戏。
「四肢已经完全适应你的身体,比正常的时间快了很多,看来你做了相当多的练习。」趁着孩子不在的时间,拉布拉斯开始问些不能在孩子面前说的事:「妳还想要復仇吗?」
四娘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的预产期也快到了。」
「孩子生下来能阻止妳还是让妳无所顾忌。」拉布拉斯叹了口气:「这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跟我来吧。」不管她的想法是如何,有件事要完成才能让她有自保的能力。
拉布拉斯在前面引路,两人走到房屋的地下室,这裡除了放置拉布拉斯自製的医疗槽之外,还有其他房间作为别的用途。
「越青的身体已经製造完成,最近应该就能尝试植入。」拉布拉斯面前的水槽内漂浮着一个女性,看似跟正常人无异的身体却在腰的后方像被挖走般出现一个大洞。
洞或者说是一个圆形深孔,孔内能看见介于骨质跟金属的材质复盖在裡面,留出半圆球的凹洞等着东西填装其中,几条有扁有圆的电子线路一端接在凹洞中,另一端则接在放在水槽前方的一颗银色金属圆球之上。
胸部有规律的轻微起伏代表这身体实际上是活着的,就等步骤完成后醒来。
「越青的意识已经醒了,如果你想要的话现在就能透过仪器跟她对话。」
「麻烦就是这位了。」拉布拉斯看向跟球体并排放在一起的另一颗黑色圆球:「她明显拒绝甦醒。」
「她以为被九龙背叛的关係吗?」四娘抚摸着黑色球体,但不像银色圆球会出现闪着光的符文,黑色球体就维持原样像死去般不做任何反应。
「就算失去了身体,守护者也能有限度地知道周遭发生什麽事。」
「……是懊悔吧。」像是在抚摸爱女头髮般,温柔地抚摸着带着刻痕的金属表面。
「这个是……。」因为注意力的集中,过了一阵子四娘才注意到桌上还摆着其他的东西。
「我从残骸裡面找回来的。」拉布拉斯走过去将盖起来的大箱打了开来。
平躺在箱中的是把剑刃达到五指宽的短剑,而旁边还有一个箱子,箱内放的是两把长剑,剑宽不过两指的长剑是她最喜欢的武器,甚至拿来做为神机的启动钥匙。
「机体被龙国回收了,配剑埋的地方太深又没什麽要保密的科技技术,就这样被留在裡面了。」
「连纪念的意义都没有吗。」腰际再度感受到熟悉的重量,被国家遗忘的事实却没什麽影响到她的情绪,毕竟是个没留下任何愉快回忆的地方。
「孕妇还是别带这些东西,你们的习俗不是说对婴儿不好吗。」这忠告可没被四娘所听进去,腰上已经配了两把长剑还把手伸向放短剑的箱子。
因为忘不了所以才会留下来作为纪念,妻子对亡夫的感情却让拉布拉斯感到胸口闷得慌,可能因为代表怎麽竞争都赢不了的缘故。
分神的拉布拉斯被物体撞在地上的声音拉回了注意,看到的是半跪在地上的四娘跟落在地上的硬壳箱。
「可能被你说中……。」满头冷汗的四娘用着双手抱着已经隆起的小腹。
「怎……怎麽了?」一看就相当明瞭的状况,还是能让任何一个大男人慌了手脚。
「孩子……要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