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飞一副老大哥的模样在自己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说，齐晓晨心底满头黑线。
现在还不能戳破这一点的齐晓晨只能继续扮演者癞麻子这个角色。
到了小希的病房门口，王飞突然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看得齐晓晨有些膈应。
“癞麻子，偶不，向前啊，这病房我看过了里面就一个孩子。你说我们这些催债的，说什么也不能直接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吧，他什么都不懂啊。”
王飞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递给了癞麻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齐晓晨倒也不想继续拖下去，他必须戳破王飞的谎言才能看到全部的真相。
“飞哥，那这么说，这比帐是你故意放出去。拿我们公司的钱来做慈善了？”
齐晓晨稍稍震了震声音。
病房内似乎是听到了走廊的动静，突然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童声。
“飞叔叔，是你来了吗？”
稚嫩的童声中是掩盖不了的虚弱。
齐晓晨所扮演的癞麻子乘机抬头望病房内看了一眼。
病床上一个穿着不合身病号服的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的墙壁，耳朵却在不断的晃动似乎是想要听清楚走廊的动静。
从他那双灰白色的瞳孔可以猜测出，小男孩极有可能已经失去了视力。
“小希，没事啊。叔叔今天刚好路上遇到一个朋友，他顺路过来看看。刚刚我们在走廊动静有点大，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休息了。”
王飞灰白色的脸上是齐晓晨不曾见到过的柔和笑意。
“是新叔叔吗？”
小男孩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小希，叔叔还有些事要和朋友再聊聊，一会送走了他再来看你啊。”
王飞有些慌乱的把齐晓晨拉回到了走廊。
“好，好的。”
小男孩乖巧的答应道。
“那个小鬼都叫你叔叔了，显然你们是提前就认识吧？看来关系还很不错啊。”
齐晓晨扮演的癞麻子小声揶揄道。
察觉到癞麻子故意放低的声线，王飞则是暗地送了一口气。
他再次向癞麻子递出一根烟，这一次齐晓晨没有拒绝。
“医院也不是抽烟的地方，先放着吧。”
不会抽烟的齐晓晨找了个借口后，便学着记忆里的那些老烟客把香烟夹在了耳朵之上。
“向前兄弟，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在王飞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走廊上突然出现了一名护士。
“你是4301的家属吗？”
护士直接看着王飞问道。
王飞知道此时小希的父母都已经外出打工，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点了点头。
“医生说今天得再做个全身核磁共振，病人上个月的医药费还没有结，你先把检查的费用交一下吧。”
护士递给王飞一个单子后，走到了小男孩的病床前。
“等一下，护士小姐，核磁共振上周不是刚做过吗？怎么……”
王飞话才说道一半就被护士打断了。
“检查的事情是宋医生定的，我不知道。也决定不了。”
护士面无表情地说道。
“宋医生，他在2楼501对吧？”
王飞深吸一口气只能再次问道。
“宋医生今天不问诊在住院办公室值班，你去办公室找他吧。”
护士冷冷地说道。
王飞叹了一口气，快步走出了病房。
而那名护士在王飞离开之后又瞟了齐晓晨一眼，看着齐晓晨那张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的脸，护士神色愈发冰冷。
“医院不是谈生意的地方，闲杂人等不是家属就离开吧。”
护士直接对齐晓晨下了个逐客令。
“沁姐姐，他是飞叔叔带来的新叔叔……”
失去视觉的小男孩还想要为齐晓晨辩解什么。
“小希闭嘴，那可不是什么好人。”
护士严厉制止道。
见到这一幕，齐晓晨则只能无奈的暂时离开了病房。
当他找到住院办公室时，屋内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宋医生，小希他上周不是做过核磁共振了吗？为什么今天又要做。”
王飞灰白的面容上满是不解。
“反正又不是你出钱，你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反正你也是来要钱的吗？”
宋医生言语之中满是轻蔑。
“要钱？”
王飞有些愣住了，但是他实际上的身份确实是李仁资名下借贷公司来要债的。
不过，他很快就
“对，我是来要钱的。那你们把我客户的钱都拿去做你们什么检测项目，我还能要回借款吗？menkes这种病症根本不需要一周做一次核磁共振。”
王飞的语气变得坚定。
与此同时齐晓晨也快步走到了办公室门口，他侧目看到了屋内发生的一切。
“menkes你还知道这个名词？”
宋医生愕然一笑，好像见到了什么特别荒唐的事情。
“怎么你以为我就最多只能知道这个名词吗？”
被小看的王飞有些气笑了。
“不然呢，像你这种小混混……”
宋医生依旧是一脸不屑。
可当他话才说道一半时，王飞突然说了一段齐晓晨根本听不懂的英文。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期刊，你……”
宋医生彻底愣住了。
“我叫王飞，我是楠江大学临床药学20届毕业生，可惜我并没有像你那样的家庭能够支撑我完成后续的学业。只会埋头苦读的我，恐怕直到现在才学会那么一点点人情世故吧。”
王飞的语气中满是悲凉。
“那你也不应该会变成这样，这不可能……”
宋医生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证明，我有足够专业的角度去质疑你给小希开核磁共振检查这件事。现在小希他还需要做核磁共振吗？”
王飞目光定定地看向宋医生。
“难道现在催债的都要那么专业了？……”
宋医生依旧对王飞催债人的身份感到厌恶。
王飞知道自己解释不了什么，只能长叹一口气。
而在门外的齐晓晨很清楚，眼下只有他能够证明王飞的心意了。
“飞哥他并不是来催债的，真正来催债的人是我。是寿哥看他一直要不到这比帐，让我来找他要的。”
齐晓晨扮演的癞麻子走进了病房义正言辞地说道。
“什么！”
宋医生隐隐约约好像猜测到了什么，一种莫名的愧疚感在心底蔓延，他脱离的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向前，别说那么多了。这些没有意义，我们走吧。”
王飞长深吸一口气拉走了癞麻子。
走在有些空旷的走廊上，齐晓晨很清楚现在就是询问出真相的最好时机。
“飞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现在能和我说清楚吗？”
齐晓晨所扮演的癞麻子满脸不解。
王飞看着一脸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癞麻子，他又叹息了一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王飞走在前面来到了医院楼道处。
齐晓晨没有迟疑紧跟了上去。
坐在冰冷的阶梯上，王飞从口袋中再次掏出那盒烟。
他本想先给自己点上一根，但是看到癞麻子耳朵夹着的那根，他先把火机点燃探到齐晓晨身前。
“抽一根吗？”
王飞问道。
“我，我其实不抽烟的。”
齐晓晨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向前其实你根本就不是混混吧。”
王飞苦笑了一声。
“飞哥，我只是不抽烟。”
齐晓晨还不想暴露身份。
“行吧，倒是好久没有什么朋友能够和我聊聊了。我就好好和你说说我的事情吧，是给你一个交代，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王飞点燃了香烟，轻轻吸了一口。
“楠江大学临床药学的学生，竟然也会抽烟。在你看来应该挺不可思议的吧。怎么说呢，我之前确实有过当个好医生的想法。”
王飞目光飘忽，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为什么放弃了，难道楠江大学本科毕业临床药学也会找不到工作吗？”
齐晓晨不解地问道。
“我之前应该有说过，我并没有宋医生那样的家庭足够支撑我完成学业。准确的来说，我根本就没有家庭，我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
王飞面容有些苦涩。
“孤儿院？”
齐晓晨听到这个字，脑海之中瞬间浮现出夜伊墨的面容。
“没错，小学、初中、高中，我都能够凭借自己优益的成绩，得到一笔奖学金完成学业。可当我到了楠江大学之后，我却不知怎的开始变得普通。我根本连班级前十名都冲不上去，就不要说楠江大学的奖学金了。”
王飞摇了摇头。
“楠江大学作为我们国家排名前五的大学，里面的学生自然都是全国各地的顶尖学子，我逐渐变得普通也是正常的。只是，让我最感到可惜的是，没能在进一步吧。”
王飞神色之中有些遗憾。
“你是孤儿的话，政府应该是有学费减免的政策的吧？”
齐晓晨追问道。
“有的，可是那也只够我读完本科而已。没有办法拿到奖学金的我，是没有机会继续去完成学业了。”
王飞回答道。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能够去大城市的医院里实习吧，不应该，不应该……”
齐晓晨有些不忍点明王飞现在的处境。
“不应该混成现在这个窝囊样子对吧？向前你不必避讳的，我好歹也二十七八了，也应该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