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件裙子,是在四个月前,那时候我刚搬进这栋楼。
它被挂在楼道中间的晾衣绳下,被风吹得吱呀吱呀响。
一开始我还蛮不在意,我以为那是我邻居的衣服,为此我还臆想了许久,还以为能有一次美妙的邂逅。
直到我看见一位彪形大汉进出我隔壁的房间。
我开始疑惑,这件连衣裙到底是谁的?它似乎从很久以前就被挂在那里了。
我开始在意这件裙子,它是一片纯白,没有污垢和瑕疵,挂在破旧的出租楼里很是显眼,但是上下楼的人都好像看不见它一样,我也不敢问,我怕被人觉得我没事找事。
后来我打扫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似乎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他说这件裙子是他的,还让我别穿上这件裙子,还咒骂了我,我很生气,烧掉了这封信。
我不可能穿这件裙子,因为我是个男的。
但是后来我实在无法忍受,因为那件裙子在晚上的时候被风吹得实在太吵了,像是在催命一样,我取下了那件裙子,把它挂在我的衣架里,等着它的主人来取回它。
但是后来,每次我打开衣柜看见它,都觉得它很可爱,这应该是一位年轻的,一米六左右的女生穿的裙子,我无法穿上它,因为对我来说有一些短。
后来我还是试着穿了,我实在好奇,并不是我有女装的癖好,只是我在幻想那个裙子主人的样子。
我穿着裙子,照着镜子,和那个主人对话,我觉得她很美,她微笑,说我也一样。
我穿着这件裙子去上班了。
同事们很惊讶,但他们都鼓励我,说我很美,我很开心。
在那之后,我经常穿这件裙子出门,我穿着它挤公交,坐地铁,逛商场,很多人注意到我,但都是微笑着看着我,我知道这是鼓励,不是嘲笑。
老板也不再让我加班,同事也不再把工作推给我,女同事开始频繁地和我聊天,甚至在我辞职的时候,老板也没有丝毫怨言,给我发足了工资,让我加油。
新工作也很快就找到了,我穿着这件裙子面试,面试官没有犹豫就接受了我。
后来,我也尝试过穿其他的裙子,但都不合身,只有这件白色连衣裙最适合我。
我无法离开它了,我吃饭,睡觉,洗澡都要穿着它,脏了,我就穿着它擦,湿了,我就任由它沾在我的身体上,我发现这件裙子就应该是属于我的,除了我它不属于任何人。
我的喉结开始不见了,身上的毛发也渐渐褪去,胸脯也开始鼓了起来,我不再站着上厕所,每个月会来一次月经,我说话也变得温柔,我会故意矫情和装可爱,我对男同事的关心变得格外在意。
有人开始追求我,我欣喜若狂。
我没有防备,很快就接受了他。
但我被他伤害了,他粗暴地在我身上发泄他的欲望,甚至扯烂了我的连衣裙,我无法忍受他,我也把他扯烂了,我很难过,我哭了一晚上。
我处理好了所有事,最重要的,我把连衣裙补好了,给它重新染白,没有一丝污垢,就像我第一看见它那样。
我不敢照镜子了,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她没有责备我,她说我依旧很美,我很开心。
但我不愿再照镜子了,因为她提醒我这件裙子是有主人的,但是它明明就是属于我的。
我开始留长发,被很多人追求,我不再清纯,但更加迷人了。
我喜欢他们赞美我,奉承我,关心我,抚摸我,热吻我。
我会把握分寸,在他们即将玩弄和厌烦我的时候解决掉他们,特别是当他们让我换一件衣服的时候,我会生气。
我变得越来越熟练,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少,我一次又一次地把裙子染白,它变得越来越白,装不下一点嫉妒和虚伪。
直到后来,裙子的主人来找我了。
他让我归还这件裙子。
我很伤心,我问他能不能买下这件裙子,他不愿意,让我一定要归还,这件衣服是他的。
我脱下了裙子,还给了他。
但我不再愿意穿上任何衣服,我光着身子,幻想着自己还穿着它。
但是没有用了,我的喉结回来了,胸脯也变平了,我不再来月经,也必须站着上厕所了。
我照镜子,镜子里的人是那样丑陋,虚伪,胆小,不堪入目。
我开始被别人说长道短,领导开始让我加班,同事总让我帮忙,不再有人关心我,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花花绿绿,没有一点纯白。
我开始变得狂躁,我无法忍受这种生活,我好失望,原来真实的我竟然是个这么讨人厌的人,我好难过。
我涂口红,抹粉底,做指甲,穿耳环,我用刀断绝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希望找回真正的自己。
但是这一切竟然让我变得更加恶心,我被解雇,房东也把我赶了出去,我流落街头,被小混混欺负、调戏,他们发现了我的真相,在我身上小便。
我找遍了这座城市,终于在一家火葬场找到了它。
它是一张裹尸布,披在一位美丽少女的身上。
她的男友向我倾诉了她的故事,涕泪横流,感人肺腑。
但只有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不久之前,她还不是这副迷人的样子。
我最后还是要回了这件裙子,将它穿在了身上。我又变成了一个美丽、自信、受人尊重的人。
只是这样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因为它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她说她很需要这件裙子,她必须带着它离开。
我问能不能再借用它,她说可以,只不过为了公平,她同样需要借用我的身体。
我欣然同意了,我早已无法忍受这副身体了。
我留下了一封信,警告下一任租客绝对不能穿上它,否则我会诅咒他,因为那是我的裙子。
我信守了诺言,将身体给了她,她或许不会还我,但我也不会把裙子再还给她。
最后,我将它重新挂上那栋破旧的出租楼,等待着下一任自卑、胆小又虚伪的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