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围墙
“早就猜到你大概这个点到,我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我刚放下行李,就看到她从厨房端出两个盘子。我嗤嗤的笑,询问她最近的状况。
晚饭过后,我坐在沙发上和奶奶谈心,她从身旁的置物架上取出一沓报纸,嘴角上扬着冲我使了个眼神。我立刻领悟了,这个游戏我们曾经也玩过。“大坑晚报”,我指着说。
“嗯。”奶奶满意地点点头。她把报纸分成两摞,示意让我先挑。我随意拿过一摞,看了看大概有十几张。
“剪刀石头布。”我和奶奶不约而同地出口,结果是我赢了。
奶奶耸耸肩,示意让我先开始。
我粗略的浏览了一下最上面几张报子的内容,便把它们抽出放到最下面。
“6月5号这张,有一篇文章是大坑小学新来了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我抽出一张报子放到桌面上。
“啊――,是个人啊。”奶奶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在自己手中翻找着。“鸡舍老李丢钱,你出人我就让你丢钱。”她也抽出一张报纸一下子拍在桌子上。
“哈哈哈,警察,可以把钱找回来。”我又抽出了一张。
“吆吆吆,河里水涨冲毁小桥,警察也没法管。”
“夏日庆会,游泳冠军获得者,在你的水上来去自如。”我得意起来。
接下来我看到奶奶正在犹豫,她看起来若有所思,不停地翻弄着手中的报纸。“游泳比赛啊,我记得有哪一年,你爸他也是夏日庆会的冠军,当时你母亲站在岸边观赛,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
我没好气的撇起嘴角,在我认为,母亲离世后,父亲就不应该再婚。
也许是奶奶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连忙拉开我的思绪。“下游河段河水污染严重,看你怎么游。”她说。
“管不了管不了,这张我管不了,奶奶你再来。”我勉强笑了起来。
……
我们就这样玩了三局,结果都是奶奶赢了,她眉眼带笑的把报纸放回置物架,催促我进屋休息。
我进入卧室,刚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就听到了奶奶的敲门声。“怎么了?奶奶。”我打开门问。只见她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原木盒子。
“这个玉扣原本是你母亲的,她以前喜欢极了,我寻思着,还是把它交给你保管吧。”奶奶一把把盒子塞进我怀里,转身便离开了。
我拿着盒子来到床前,格外小心地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个姣翠的玉扣。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喂。”我带着疑问接通电话。
“喂~~,你是……尹遇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听声音感觉与我岁数相近。
“我是,怎么了?”我问完这句话后,一段时间内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于是我又重复问了一遍。
“哦,我是番茄之女,你到大坑村了吗?我想让你明天早上帮我做一件事……”
等等,番茄之女?她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早上七点钟,我整理好仪容后便悄悄出了家门。
按照“番茄之女”的说法,应该就是隔壁。我这样想着,便来到了一个红色的大门前。起初我内心犹豫不定,心想万一弄错了怎么办?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吧。我记得,上次回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空地,如今竟生出一座房子来。我一边感叹一边轻轻推了推红色的大门。看来门是锁着的。我贴过耳朵认真听了听,只听到了树林里的几声鸟叫。
应该没错了,我终于下定决心完成任务,毕竟是昨天晚上答应“番茄之女”的。一开始我是想回去搬梯子的,但还是不要惊动奶奶的好。随即,我四下寻找着能够助我一臂之力的物体。在周围转了大概七八分钟之后,我总算是收集来了一些物品,有破碎的石块,有残缺的木架,有粗壮的木棍。我把它们精心地摆放在一起,踩在上面爬上了围墙。虽说最终是爬上去了,但在这个过程中失败了好几次,那些物品总是易于倒塌。
来到院子里后,我仍然没有掉以轻心,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门前。我倚着墙叹了口气,早知道不答应她这件事了,可以转眼一想,现在打退堂鼓已经来不及了。据她所说,我只要在客厅门口喊她就可以了。天呐,她昨晚的手机竟是偷用她母亲的,现在这个时代她竟然还没有手机,我急得焦头烂额。
当前这种情景下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趁没人注意,再偷偷回到奶奶家,当做没任何事发生,一个是按照我和“番茄之女”说好的,现在大声叫她的名字。
不行,现在回去岂不是太软弱了。我想好了,大不了“死”一回。看到这栋房子的窗户都拉着窗帘后,我叫了“番茄之女”的名字。
“林白离。”起初的声音不是很大,我没听到屋内有任何动静,就索性加强音量又叫了两声。
“嗯~~,我才刚睡醒。”半响过后,门里面传来她轻柔的声音。
我长舒一口气,好在这姑娘没有耍我。
“钥匙呢?”我急忙问。
结果,她从旁边的窗户那里把钥匙递给我了,窗户外面镶着铁丝网,她从里面掀开窗帘的一角,我没见到她的容貌,只知道她的手臂和手指纤细白嫩。
“好了。”我从外面打开她们那老式的挂锁,心里诧异着她母亲为什么禁止她出门,忽然发现屋内悄无声息。
我缓缓推开门,看到从玄关到客厅空无一人,屋内略显昏暗,那姑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林白离。”我轻轻叫了两声,诡异的是这栋房子像是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半点声响。
我警惕着把门推的大开走了进去,从玄关往里走了几步,通过玄关就快要来到客厅。这时,我警觉到有一丝不对劲,我打开门进来,身后应该有光进来才对。
我猛地一回头,看到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正披头散发的站在已经关好门的墙角,头发遮挡住了她的脸庞。
我愣住了。
她把头发挽到身后,“嘿嘿”笑了起来。
我是还愣在那里。
“你生气了?”她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回过神来后连忙解释说没有。其实我应该生气的,只是因为我看到她诱人的脸蛋后就忘记了这一切。
“等我洗个头发。”她像个兔子一样从我一侧蹿走。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觉得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钥匙给我。”我听到她这样说。
我便来到洗漱台前,看到她已经浸湿了头发。
“给你放这了。”我把钥匙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嗯。”她侧过脸看了看我。
我转身要走。
“等一下。”她突然叫到。
我回过身,见她正低着头,头发上的水正“哗啦啦”地淌进盆子里,“洗发露。”她伸出一只手说。
我从置物架上找出洗发露放到她的手上,“我走了。”我说。
她嗤嗤地笑了两下。
走出玄关后,我便直冲大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我又重新返回去找她。
“大门的钥匙呢?”我见到她就问。
“没有啊。”她揉着覆着白沫的头发,笑着回答。
“怎么会没有呢?”我不太相信她的回答。
“当初没偷到,所以只配了客厅这把钥匙。”
“那我怎么出去啊?”我不解的问。
“想办法啊。”
于是,接下来在她忙碌的这段时间里,我在客厅里到处找能够垫脚的东西,也出去翻过几次墙,不过每次都失败了。
“唉,不对,你怎么出去啊?”我再问她时,看到她正在刷牙。
“等会儿,你看好了。”她扭过头,嘴边上都是牙膏起的白沫。
“你们家的东西真是少的可怜。”我累了,索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是啊,真是什么都没有。”她像是忙完了,倒了杯开水坐了过来。
还真有人这么吐槽自己家的,我心想。
“好了,出去吧。”她冲我笑一下,便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我们锁好客厅的门,来到了院子里。我正猜测她会不会在骗我,其实她应该有钥匙,谁知看到她转到院子的一侧,从一堆杂乱的货物中推出了一辆自行车。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帮她把自行车推到围墙边。
“那是因为你太笨了。”她指着我的鼻子说。
“你帮我扶好了。”她拍拍我的肩膀。
随后,她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双脚慢慢踩上了自行车座垫,然后向上一蹿,双臂搭上了围墙,这个过程看的我心惊胆战。
“我不行了,你推我一把。”她两腿乱蹬,怎么也上不去。
把自行车暂时推到一旁后,“哦,你小心一点。”我一边提醒她,一边扶住她的小腿,把她用力往上推。由于她穿的是裙子,我就没再抬头看一眼。
“行了吗?”我问她。
“行了。”
我转过身去推自行车,回过头后发现她正站在围墙上朝我吐舌头。“我拉你。”她蹲下去伸出一条手臂。
“行。”虽然觉得用不着,但我还是这样说了。
“想得美。”没想到她又给我扮了个鬼脸。
我给了她一个不太友善的眼神,便把自行车稳稳地靠在墙上。
这时她已经从围墙下去了,我听到她“啊呀”一声后,飞速爬上了围墙。我站在围墙上四下张望,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这时她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尹遇上。”她叫一声,歪着脑袋冲我傻笑,手中摇晃的钥匙发出“叮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