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盛会
傍晚时分,我的风筝总算是扎好了。安静的寻找快乐,我想应该就是像这样吧。
穿过森林里的一条小路,有一片还算广阔的田野。因为迫不及待想要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我来到这里放风筝。
“不行的。”身后传来林白离的声音。
我确实已经试飞好几次都失败了。
“现在没有风。”我看着她一边说一边朝我走来。
果然,“安静和快乐是反义词吗?”我自言自语道。
“什么?”她弯着腰笑起来,“你好蠢啊。”
我把风筝线放到她手中,抬头望着天空。
她拉着风筝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口中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今天不行的话,明天再来不就行了,只是时候不对嘛!”她停在我面前说。
“我和我爸一样,他也在时候不对的时候领了另外一个女人回家。”不知为何,我竟对她说出了心里话。
她把风筝挂到我脖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番茄啃了起来。“什么是对的时候呢?番茄红了就是对的时候,因为这样才好吃。”
我不明白她的话。
“我爸,他跟我妈分手了,你知道吗?其实我妈不让我跟男生打交道的……”,她慢慢踱了两步,“其实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么多话的男孩子。”
“为什么?”我好奇起来,突然想起她母亲不让她出门这件事。
“我不知道,我读完初中就不上学了,整天被她关在家里。家里的锁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因为她发现我偷偷配了钥匙,有时候还不止配一把。”
世上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吗?为什么天底下会有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做这么残忍的事?我想起继母,突然觉得她比林白离的母亲好多了,但我还是不喜欢她。
“那你再被发现怎么办?”我问,内心感到了急切。
“不是还有你吗?”她拿出两把钥匙,让我伸出手。
“以后每天早晨,你会不会打开门迎接我?”不知怎么,我感到很难开口,只是主动把钥匙抓了过来。
她看起来很开心,继续围着我转圈。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母亲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到了第二天,林白离给我一份邀请函,版式是她自己设计的,上面用蜡笔涂满了西红柿。
我诧异的发现,她用番茄做名字,邀请我加入“番茄友会”。
“我当然是会长了,办会宗旨是安静地寻找快乐。”她俏皮的说。
“就两个人,能行吗?”
“着什么急,以后还会招募新成员的,到时候你就是副会长。”
副会长?我竟乐起来了。
她拉我来到楼上,一间她自家的小屋里。
“我妈白天不在家,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看,我画的番茄标志。”
我点头称赞起来。她又给我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天起,我们如约开始安静地寻找快乐。
关于安静这一个词,我也有了新的看法,那就是,不是非要表面安静,而是内心可以处于一种安静的状态。
她很好动,但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内心是安静的,大概如此吧。
进入七月,夏日盛会就要举办了,不过奶奶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我今天去找村委会商量,说能不能增加‘优秀老年形象’的获奖名额,可是他们说往年都是一个名额,不愿意增加。”
“奶奶,你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增不增加名额,证书都一样是您的,您别不自信了。”
“没有,我是想,这么多年来,老王她一直想获得这个荣誉,可是每年评上的都是我,她总是差一点。近来她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能力再做这种事情了,我想让她也得一次奖。”
“奶奶你想退出?”我急忙问。
奶奶叹了口气,我知道她舍不得退出,只不过进退两难罢了。
由于下雨,夏日盛会第一场于七月五日晚举行,离很远就能看到烟花。
当晚我是独自去的,因为奶奶早就去为夏日盛会的举办帮忙了,白离的母亲带着她一起。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她取下面具冲我笑,她母亲就在不远的地方看表演。“这么明显,”我指着她番茄样式的面具,“这个村找不到第二个人。”
她“嘿嘿”笑。
“今天晚上,我妈允许我随便玩。”她踮起脚,俯在我耳边说。
我们坐在一起看夏日盛会的表演节目,台上唱歌时她一边随着节奏摆头,一边跟着轻唱。
“你喜欢唱歌?”我问。
“嗯嗯,”她朝我使劲点了点头,“我还写了一首番茄之歌。”
又是番茄,我心想。“你也是番茄,红番茄。”
“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但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时候对了。
晚会正在表演一个小品节目,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男孩,我猜测他大概有十几岁出头。男孩笑起来很有特色,就是给人一种很搞笑的感觉。
果然,白离被她的表演逗得哈哈大笑。“我觉得他……很有意思。”白离说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在夏日盛会上,参加表演的一般都是本村的人,也会有很少一部分临村的。那个小男孩下台后,我和白离穿过人群,去邀请他入会,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答应了。
“你们会听我讲笑话吗?”小男孩问。
“会。”我和白离异口同声的回答。
“我是会长。”白离还不忘提醒。
“那我加入。”他又咧开嘴笑了,眼睛睁的浑圆,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白离偷偷告诉我,她已经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笑了。
他叫林豆豆,据他所说,他想在台上表演讲笑话,可是举办方却说从未听说过讲笑话这项节目,就果断地把他拒绝了。无奈之下,他只好表演小品。
就在当时,我们邀请林豆豆第二天到我们的秘密基地参观。
晚会结束后,白离和她母亲一起回家了,我在不远的地方看到,她母亲轻轻抚摸她的脑袋,给人的感觉是很疼爱白离,不像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才对。可是她的做法实在是解释不清楚。
世界那么复杂,我们猜不透别人才是正常的。正这样想着,突然一个身影遮住了我看向白离的视线。
看身影那像是一个中年男人,我看到他的确盯着白离和她母亲的方向望了一会儿,之后扔掉手中的烟头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