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神州各大传承中炼药炼丹的法门当中，都有一个最基本的君臣佐使的原则。
主治病因的药为君药，臣药辅助君药的功效，佐药控制君臣二药的副作用，使药用于将药效传导全身或是调理。
在澹台落云看来林向点这一桌菜，吃下去的效果无异于一副大药，甚至按照林向的点餐顺序来看，服用过后几乎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一味君药、四味臣药、两味佐药、一味使药。
澹台落云看着林向点好的菜单，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虽说林向做的只是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但澹台落云看下来效果居然和最正统的丹药相差无几。
而丹药的问题就在于副作用太明显，尤其是品质低下的丹药。
澹台落云看出来林向的想法，自然就随口吩咐了一下上菜顺序的问题。
林向点单之后便无事可做了，对面的三女都拘谨得不行，至于身边的澹台落云他更是不想和她说一句话。
于是干脆无所事事地开始玩手机。
略略扫了一眼群聊——啊群友又在发癫。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一般林向也会愉快地加入这种行为艺术一样的发癫。
林向的百无聊赖并没持续多久，头一道菜很快端了上来。
林向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问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啊……
林向有些懊恼，心中又是一声哀叹，都怪澹台落云搞得他方寸大乱，不然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一茬？
要是一会上桌的菜有什么她们不吃的那不是白瞎了？
林向的顾虑是多余的，别说这桌菜运气比较好的刚好没在任何人的雷点上，就是在也不可能不吃，真要一口不吃那无疑是在打林向的脸。
且不说她们和林向的关系，就这能到学生会长的包厢里吃饭还是托了林向的福。
林向没怎么吃，澹台落云也没怎么吃。
三女倒是还好了，反正菜一道一道地端上来，总也有事情干，但林向就有点坐蜡了，旁边的澹台落云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优雅微笑，看上去没有半点不适。
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林向还是开口了，“刚才的……甲班也有这种情况吗？”
“有，怎么没有，”澹台落云轻飘飘地接过林向的话头，既没有表现出像等着林向开口，也没表现出不耐烦，就像是两个多年好友在彼此都不在乎的沉默之后有一人突然又开口，“多的是，超凡嘛，你懂的。”
“所以那几人之后会怎么样？”林向继续问道，倒也没什么目的，只是随口闲聊。
“不会怎样啊，”澹台落云笑盈盈地说道，“能怎么样？”
林向撇了撇嘴没接话。
“或者说你想让他们怎么样？”澹台落云话语中又悄无声息地带上些许揶揄。
“没有，来，吃菜。”林向换上了一张笑脸，有些冒昧地夹了一筷子菜，用手接着放到了，放到了澹台落云面前的骨碟中。
不管是出于林向突然的冒昧还是这样看上去明目张胆的挑衅，澹台落云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继续挂着温和的表情。
只是虽然澹台落云表情变冷，心中却在嘀咕着——做得太过了吗……
林向装作不知情一样问道，“怎么了？”
只是笑容多少带点虚伪，他毕竟不是澹台落云这种人，没办法完美的伪装自己。
“你是故意的？”澹台落云冷声问道。
“什……什么？”林向的演技已经很逼真了，只是多少还是有些痕迹。
或者说是刻意流露出这样的痕迹来。
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好似瞬间急转直下，此时江语兮弱弱地开口道：“澹台学姐，或许、可能、大概……林向同学不知道这个是骨碟……？”
虽然林向原本就没想着有谁来给他台阶下，他一会会自己找台阶下，不过江语兮这一句倒是递了个圆润又自然的台阶。
澹台落云闻言望了一眼江语兮，虽然眼中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不过还是让江语兮一下子躲开了目光，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
“诶呀，原来是骨碟来的吗？对不起对不起啊，我是北方人来的，不清楚啊……”
不知道是不是澹台落云的错觉，总感觉这家伙的话尾带了些许不爽。
这下澹台落云一下子就明白林向的意思了。
“没事，不知者不罪么。”她轻笑一声说道，好似刚才的事情就这么一笑置之了。
只是说完之后，澹台落云看着安静地躺在骨碟里的肉，唇角缓缓掀起。
林向自然知道以他们关系直接给澹台落云夹菜是非常冒昧又不礼貌的，他也没想着真给她夹菜，只不过是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已。
——‘我领你的情，但你的做法让我很不开心。’
而让澹台落云感到有趣的是，为什么林向能这么有底气呢？
于是她收回落在骨碟上的目光，饶有趣味地笑着看向林向，有些慵懒的用支在桌子上的手，纤指轻轻向林向招了招。
林向皱眉，但还是靠了过去。
澹台落云见状又是一声轻笑，虽然林向人看上去是过来了一点，但只是摆了个姿态，整体身位基本上没动。
于是她凑了过去，在林向耳边轻声问道，“你知道澹台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
声音极其轻微，对桌的三女是绝对听不见的。
林向略微偏头躲开，“意味着你姓澹台。”
只是回复的声音一样轻微。
他并不想张冷香听到这些话，高中生就应该好好讴歌青春，该进社团进社团，该谈恋爱——呃早恋不太好，该好好学习好好学习……
而不是像他一样在这里和这个难缠的女人玩这种把戏。
澹台落云倒是没想到这个回答，有点被冷幽默冻了一下，而后便是一阵悦耳的笑声。
一连串如银铃作响。
只是离林向的耳边太近，林向听着有些吵闹。
或许并不是物理方面的原因？
澹台落云突然的笑声让桌子对面的三女都抬起了头。
江语兮略作迟疑又低下了头。
张冷香欲言又止，看了一会大概是找不到插话的机会也低下了头。
至于李轻羽……她的反应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