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走了,
或者说,祂消失了。
仅仅只是一瞬,祂便不见踪迹,风中依旧飘着草的气味,却无法使少女像之前一样平静,
她见过无数令人恐惧的生物,当骑士们被无法抑制的生的欲望所支配时,她也未曾退却半步,
她是圣女
圣女拉菲尔德,
她象征着神明,她是人民的信仰,是永远锋锐的剑,不是那群大啖酒肉主教和传教士。
可她在恐惧,身为兵器的她在恐惧,这本不可能,
除非...
她想到了发间的明兰,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残留的花香仍旧,初雪般的发早已及腰。
少女顺着脖颈向下摸,冰凉的触感有点像锁链,但更加纤细。
项链?
那些贵族戴的项链,粗壮的金链项圈一样套住它们同样的肉颈上,跟他们的行径同样令人作呕,
她自然不懂艺术,更不能理解对着涂鸦大肆夸耀的鉴赏家,但并不妨碍欣赏美,浅浅勾勒的明兰纹,既不简陋,亦不奢华。
双手捧住小小的项链,淡淡的花香飘散开。
明兰永不枯萎,母亲曾经这样告诉过她,
世界上的明兰屈指可数,这便是其中一朵,但她无从可知。
她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祂是谁不重要,哪怕少女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天很蓝,和她幼时一样引人入胜。
少女仍旧迷茫着,她从未幻想过自己的未来,现在决定权似乎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自己为何会在此处,为何祂会在此处,她一概不知,
挣脱牢笼之翼,是否会迷失于不可遇见的未来,
渴望自由,但对未来的不安又使她恐惧未来。
这很反常,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身为兵器的她,不该拥有这些无关的思绪,
可无比真实的微风和触感又时刻提醒她,那些令她厌恶,摧残她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她不傻,即使原因不明,目的不明,祂救了她,事实如此。
无人能理解祂,无人。
施舍也罢,救赎也罢,
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未来,仅此而已。
她很想笑,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但她忘记了笑容,
她想倾诉,但唯一能够倾诉之人早已尸骨无存,
这唯有一人的未来,也唯有一人知晓。
她决定了,她要踏上旅途,
为了寻找,寻找少女拉菲尔德的未来。
刚走出两步,她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城镇,视野尽头的房子显得格外遥远。
脚边的草被拨动,她再次拎起妖精的后颈,不过这次它没跑,一人一妖精再次对视,
空气凝滞下来,只有风划过耳畔的响声。
轻轻地把它放下,少女转身离去,
它又跟上来了,四条小腿不慌不忙地跟在她后面,细软的毛发规律的晃动。
它要干什么?
那只妖精似乎不是很聪明,摇头晃脑的样子莫名的喜感,
像极了小时候隔壁玛丽太太家的小奶狗,比妖精大一点,吃饱喝足就跟着她开拓“领土”。
直到它们同村庄死去。
拉菲尔德弯下腰,朝着妖精招招手,
那小聪明(蛋子)真的飞快(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用它毛乎乎的脑袋蹭着她的手,
她有了个想法。
拍了拍肩,那毛球迅速地窜了上来,趁她不注意甚至直接爬上了她的脑袋,
头顶热乎乎的想被母亲抚摸一样,尾巴轻轻地拍打着后脑,很舒服,它似乎也不打算下来。
有个旅伴是件好事,少女任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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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真的很广,
已经接近正午了,哪怕少女的视力再优秀,也还是看不到它的尽头。
那小东西已经睡着了,
刚刚路过一处灌木丛,在低矮的草原上十分突兀,浆果结了不少,她摘了一半,因为她真的饿得快走不动了。
口感像树莓,但汁水更加丰富,酸酸甜甜的确实很好吃。
不过这地方有个灌木丛的确很诡异,但那妖精都跳下去叼了两个,
应该...没事吧...
饱腹后,疲惫一扫而空,就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决定换个前进方式。
这里的魔力相当充裕,足够她挥霍好一阵子,
她把妖精抱到怀里,先小跑了两步热身,
它还不清楚即将发生什么,白色的脑袋从臂弯里钻出来,好奇地看着她。
随着魔力流过全身,少女感到全身再次充满了POWER,借着小跑,她一脚蹬出去,
熟悉的逆风感,及腰的发在身后飞舞,
就是妖精舌头在风中抖动的样子...
就挺...像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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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
“进”
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边上的咖啡,闷了一大口,
“怎么了,大老远就听到你的脚步声了,急啥。”
来人推开门,大口的喘气,发白的脸上透露出青涩的年纪,同他的父亲不同,他性格相当急躁,除了长相,好的是一点没遗传到。
“父...执政官...王国的使者要求入境谒见皇帝...呼...”
“以我的名义让发信塔请示帝都,我无权决定这件事。”
“是!”
年轻人又火急火燎地夺门而出,留下喧闹的空气。
“这小子...”
霍格斯无奈的摇摇头,走到窗边远眺,入眼的是繁荣的街市,
和没有尽头的黄沙。
这里是帝国边境都市坎达尔,生命的边界。
2023.6.28
16: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