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坠落,
坠落,
无尽地,
空荡地,
无形地,
直至,
无力感受坠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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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薇忒惊醒,四肢冰凉,
她又在梦中死去,于无尽尸骸亡魂之下。
如今行尸走肉,蜷缩角落,残喘苟且,
他们死了,
无意义,
无目的,
无理由,
只是,
不再活着。
窗帘阻挡全部的光,极夜笼罩房间,
她在恐惧,恐惧什么,
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感到反胃的恐惧。
是故土的亡魂,亦或是,弥留世间的无助,
她应当死去,而不是在这里,享受他们已经无法感知到的一切,
就好像,吞噬了他们的存在一样。
“你真是自私啊,雯薇忒”
似乎是这样,在脑中循环,
父母的,友人的,好人的,坏人的,非人的,死物的,城市的,
不同的声音重复着同一句话,拼命扼住她的脖颈。
她应当随他们离去,
她应当归还一切,
她应当抛弃全部,
她必须回归他们。
雯薇忒攥紧手中的刀,
拿起,再放下,
再举起,放下,
握紧,松开。
她还是犹豫了,对恐惧的恐惧,似乎压倒死亡的吸引,
雯薇忒需要借口,生存的借口,逃避的借口,放过自己的借口,
最后,在迷茫中再次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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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雯薇忒还拥有一切,
家人,朋友,梦想,以及未来,
她拥有将梦想变为现实的力量,
原本如此。
那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
雯薇忒只是看着,割裂苍穹的沙暴逼近城市,
毫无阻拦地吞下。
大地在悲鸣,无人在叹息,
或许,他们不负战士之名,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又或许,放弃抵抗,任由风沙撕碎装甲,
又或许,抛弃一切,遮蔽双眼,转身离开,
然后他们都死了,无人见证他们的抉择,
忠诚与背叛,信仰及亵渎,被一同被埋没在黄沙之下。
雯薇忒目睹一切,于逃离的列车上,
她睁大眼,疯了似的看着,要将这一幕铭刻于灵魂上,
将逝去者的身影,记住,这是她最后能做到的事了。
哪怕沙暴已经消散,哪怕列车已经恢复通行,
她也没有资格回到那里,当她逃离的时候,就不再与那座城市有一丝联系,
她不再属于坎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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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菲尔德回到房间,午饭后有很长的休息时间,
需不需要休息,倒不是什么很有必要的问题,时间给了,至于做什么,
在这一点上,学院没有硬性的要求,
就算是死也不要在学院内,似乎有这样的说法。
她本就没有太多的去处,
这座城市,缺少归属感,甚至不能被称为城市,
像是政治与教育在此交汇的附属品。
少女坐下,似乎是想到了是什么,翻开书,
她不能算是文盲,但被时间抛弃的历史,不会告诉她更多,
她必须要知道更多,
无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曾是人的某物,拉菲尔德都可以被归进,无知。
她现在像是张撕了一半的完成稿,就连剩下的底色,也在无声地被抹去,
但现在笔在她自己手上,她有资格继续写下去,
这是死亡,亦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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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17
17: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