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于雪人中间的那名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剔透无瑕的雪白肌肤与欧洲女孩特有的深邃眼眶,如同镶嵌着宝石般美丽的冰蓝色双瞳闪闪发光,就连她及腰的长发也是可以完全融入雪景的银白色。
少女不时冲着冻的通红的双手呵着热气,然后继续保持着抱膝的动作静静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请问你是附近的住民吗?我迷路了,请问你知道回滑雪场的路吗?”深山突然出现的少女带给了许铭一丝希望,他上前询问回返的道路。
“……”
注意到许铭出现的少女只是缓缓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几秒过后少女冲许铭摇了摇头便不再做出回应。
“哪个,你知道这附近有村子或避寒的地方吗?”面对许铭再次的提问少女同样只是看了看许铭,默默地摇头否认。
难道是语言不通,亦或少女无法说话吗,或者少女和自已一样同样是迷路的游客。虽然是萍水相逢而且自己现在亦身处窘境,但也不可以将少女一个人丢在冰天雪地里不管。
“天快黑了一个人在雪山中露宿很危险的,我刚才经过的路上好像有一个洞窟可以御寒,要不要一起去?”
少女再次抬头看向了许铭,与刚刚的反应不同这次少女只是呆呆的看着许铭,不断眨动着她蓝色的大眼睛,好像在犹豫着什么。但最终她轻轻地冲许铭点了点头,离开时她依依不舍的抚摸着四周每一个雪人。
夜幕降临,大地上的白雪渲染上一层月光,洞窟中许铭与纯白色的少女围在升起的火焰前取暖。虽然在医院的事件中差点葬身火海但如今这微弱的温暖又成为了许铭唯一的依靠,对他来说的确是件讽刺的事情。
许铭从身上摸索出一袋薯片,没想到帮莉莉所准备的零食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他将薯片的封口撕开递到了少女的眼前,少女接过来后像小动物似的将薯片放在鼻子上嗅了嗅然后呆呆的看向了许铭。
“怎么了?不喜欢吃薯片吗?抱歉,现在我只有这些了。”
“……”
少女极力的摇头否认,接着轻轻的将薯片咬下一小块细细的咀嚼着。伴着薯片入口时的清脆响声少女幽蓝色的眼睛变得闪亮起来,虽然少女的表情并没出现太大的变化,但许铭可以看得出来她因为刚刚吃下的薯片变得有些不同。
“你难道是第一次吃薯片吗?”
“嗯……好吃……”
虽然仅仅是用鼻音发出的小小肯定但对于始终保持沉默的神秘少女来说这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事情了。
洞窟外不时响起夜间出没的野兽嚎叫声,小型的雪狼或雪狐因为畏惧火焰的光芒而没有接近,但为了安全起见许铭决定整夜不断为火种添加燃料以防被这些在冬季难以觅食的动物所袭击。
许铭让少女先去休息但得到了对方不断摇头的拒绝,少女不停地帮许铭收集树枝用作火焰的供给。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即使消耗整晚也绰绰有余的燃料。
就这样倚在火焰的两端面对面由许铭进行着无关紧要的提问,少女则是不时点头确定或摇头否认着。
“山谷里那些雪人都是你堆的吗?你还真是喜欢雪呢!”许铭只是随口问了这样一句话但少女却突然显得很失落将头深深埋进了环膝的双臂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呃,对不起,我说了什么你不喜欢听的事情了吗?”注意到少女变化的许铭立刻表示歉意,因为国度的差异总是会产生一些无心之过伤害他人。
少女依旧是像刚刚相遇时一样,摇头否认后失去了对许铭的任何回应,接着只剩下火焰静静烘烤着两人间的沉默伴着好像没有尽头的夜晚不断流逝着。不知道这样的僵局持续了多久少女突然又径自开了口。
“雪,好冷……最讨厌了……”
“那你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在积雪的深山里堆砌那么多的雪人呢?”
“好寂寞,一个人……朋友,好想要……等待着……”少女断断续续的叙述着不通顺的词汇。
“朋友?你是说你希望拥有朋友,那些雪人是你为自己制造的朋友?”
“嗯……笑容喜欢……唯一的朋友……等待着……”
虽然少女的语序有些混乱但许铭已经了解了大概,没有朋友的寂寞少女自己制造出一个个欢笑的雪人来作为自己的朋友,但这么做只会让寂寞和空虚感不断增大。
少女的一切仍然是谜团,她为何会出现在无人的山道上,与常人不同的行为,甚至连交到可以敞开心扉欢笑的朋友都显得像是难以实现的愿望一样。
“其实交到朋友并没你想想中那么困难,有时候只要前进一小步就会发现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果你一直在雪人的环绕下原地不动当然没有人可以和你成为朋友。”
“……”许铭的话使得少女抬起了深埋许久的脸庞,露出一副认真表情的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前所未闻的事情般不断眨动着双眼。
“虽然不知道才刚刚见面的我有没有资格,但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朋友!”说着许铭向少女伸出了左手,做出了握手的动作。
“可以吗……真的……”虽然少女这么说但她的表情显得比任何人都要愉悦,立刻向许铭伸出手去。但当她突然发现佩戴在许铭左手手腕上用来建立羁绊的手链时停下了她的动作。
“嗯?怎么了?”少女不断变化的情绪的确让许铭摸不到头脑。
“没什么……好开心……”少女短暂的迟疑后,握住了许铭的左手。
“我叫许铭,来自中国现在在爱尔兰斯留学,这两天来这里度假却很不幸的遇难了很可笑吧。对了,你的名字呢?”
“……绘夜……”
“绘夜吗,很好听的名字!以后还请多指教……”
“咚——嗷——”
许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巨大响动和沉闷的吼叫打断。一只足足两米高的巨大黑熊缓缓挤进了狭小的洞窟,摇摇晃晃的它每前进一步硕大手掌上的利爪就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这个季节本应冬眠的巨熊不明原因的出现在二人的面前,难道这个洞窟是它巢穴?即使是这样都还好,但如果眼前的巨熊是因为冬季食物不足而出来觅食的话许铭和绘夜就凶多吉少了。
“退到我身后,别看它的眼睛。”
许铭从地上拿起了火把,挡在了绘夜的面前。而绘夜则完全没有遇到危险的紧张感,她拉了拉许铭的衣角将手掌合十贴在一边的脸颊上做出了睡觉的动作。
“你的意思是装死吗,虽然的确是个公认的好方法,可惜这是错误的。因为遇到饥饿的熊而选择装死的人很少有机会存活下来告诉他人这个方法行不通。”
“就这么紧跟着我,毕竟是熊野兽对火焰还是会产生畏惧的,慢慢移动拉开距离。”
许铭边说边慢慢带着绘夜向洞口移动,而眼前的危险生物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许铭不时喷吐着粗气,好像在确认什么一样。
就在出口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绘夜洋装的袖口里掉落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体,那是一枚以雪花造型为中心向外扩展的水晶十字架,这枚十字架精巧的做工与丽质的绘夜异常般配,而绘夜好像也十分重视,立刻弯下身子接住了它,小心的拭了拭害怕上面会有损伤,与刚刚慢条斯理的样子完全不同。
即使只有月光与火把所散发的光和热,但那枚十字架依然忠实的体现着水晶的特性,吸收并散发着更加耀眼彩色光芒。
但当这耀眼的美丽光芒传入那只对视二人的巨熊眼里时它却奇怪的暴怒起来,发出尖利嘶吼声的它不顾一切的向着许铭与绘夜冲了过去。
被突**况使得措手不及的许铭只得将手中的火把挥向眼前的庞然大物,但那只巨熊毫不畏惧所谓的火焰,一掌拍向了许铭握着火把的那只手臂。以一只成年野生熊的臂力轻易就使得许铭的手臂里传来骨骼断裂的声音。
“快离开!!!不要回头!!!”许铭知道已经不能用镇定的方式拖延时间就立刻示意绘夜尽快逃离,自己在原地哪怕多拖延一秒钟也可以。
绘夜却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完全没有独自逃离的意思,而是不断拖拽着倒地不起的许铭。但她过于纤细的身躯无法移动许铭哪怕一点点。绘夜焦急的看着许铭的手链与自己手中的十字架,犹豫不决的踱来踱去。
而那只巨熊完全不准备留给绘夜考虑的时间,张开粗壮的木桩一样的手臂向着她拍了过去。已经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但绘夜依然一脸犹豫的在原地焦躁着,没有逃离亦没有躲闪仅仅是在犹豫着。
砰——砰——
毫无预兆的两声枪响画下了这场危机的句点,而那只袭击二人的巨熊也应声倒地。接着从洞口处出现了两个人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