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大教堂地下空间的长廊作为十字教的机密就连莉莉都没有听说过,她不清楚柯林斯是从哪里知道这条秘密的路线。斑驳墙壁上快要燃尽的短烛成为这条昏暗通道唯一的光源。
柯林斯每向前走一步身体都会因为莫名的疼痛而停顿少许,之后颤抖的双腿继续艰难的向下一格阶梯挪动。某种执念迫使他必须前往心中的目的地。
突然柯林斯因为踩空一格台阶身体前倾向着深邃的长阶倒了过去,幸好一直紧紧跟着他的莉莉从身后拉住了他的手才没有让他直接跌落下去,但柯林斯还是因为失去平衡重重的跌在原地。
“喂!你没事吧?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莉莉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阻止他不要再向下前进更好一点。
“谢谢你莉莉姐姐,但就差一点了,马上,马上我就能得到姐姐的原谅了……”
柯林斯说着又站起来继续向着阶梯的尽头前行,莉莉也只能继续跟在后面防止他发生什么以外,就在莉莉手掌撑地准备起身的时候她的指尖在刚刚柯林斯摔倒的地方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柯林斯跌倒时遗落的随身物品吗,莉莉将其捡了起来,那是一张小心对折成四方形后保存起来的记事纸。
这张A5大小的道林纸一面边缘有着参差不齐的齿痕似乎是从本来的页码上撕下后就一直这样折叠起来再没打开过。
这难道就是刚刚修女婆婆提到过贝丝琪所遗失的最后一页记录吗,也许这上面有着柯林斯产生幻觉的线索,这么想的莉莉靠近墙边的烛光打开了手中的纸条。
柯林斯还在慢慢向下移动,而看过纸条内容的莉莉却无法再向下多走一步,她大口的喘吸着冰冷的空气,面色因为看到的内容而变得惨白,充满疑惑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柯林斯的背影。
“喂!等一下!这上面记录的都是假的的吧!是你看到的幻影想象出来的对不对!!?”
莉莉的声音满是颤抖,她希望柯林斯能够告诉她纸条上记录的事情仅是自己错误的猜测。
“是真的。那是贝丝琪姐姐最后留下的笔记,但绝对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柯林斯没有回头。
“但是,但是,如果这上面的记录是真的,为什么救援船发现你们的时候最终活下来的会是你呢!?”莉莉不敢继续想象不为人知的最后一晚究竟发生了多么残酷的事情。
“没错,最后获得救援的本该是姐姐而不是我。这就是我必须得到姐姐原谅的理由,因为我犯了罪,暴食之罪。”
“肚子饿想吃东西果然是一种罪吧,莉莉姐姐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也只不过是谎言罢了。”
柯林斯缓缓转头看向了莉莉,他身边不知何时充满了嗡嗡嗡的刺耳噪音。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源头来自气温寒冷的爱尔兰斯鲜能见到的黑色飞虫——苍蝇。
城市中心巨大的白色蠕虫还在肆意进行着破坏,周遭的建筑一座座化为瓦砾。对它来说眼前的佩丽只不过是聊胜于无的零食罢了。蠕虫紧紧的收缩头部一环一环的肌肉一副蓄势而发的样子积攒着将要爆发的能量。
当蠕虫将身体的收缩聚拢至极限的时刻突然将全身放松,一股浓绿色的腐蚀液体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它的口器中喷涌而出,这些岩浆一样的液体向着四面八方飞散。
仅仅被溶液稍微触碰到后还没倒塌的建筑就融化成一滩烂泥。
“真的没问题吗,佩丽有办法处理怪物喷出的可怕的溶解吗?”
一旁的许铭看到眼前如同发疯一样的蠕虫,似乎无法学着艾萨克那种平静的样子继续喝茶。
而艾萨克却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用文明杖示意许铭坐下继续品茶就好可以。
“放心放心,拥有万引能力的佩丽本身就具备如同行星般庞大的质量,平时的她一直尽力压制着自己的能力。这种程度的荒骸甚至都没有让她使用全力的必要。”
“星球的质量?”许铭有些诧异守护者傀形的力量和普通傀形间有着这样鸿沟般的差距吗。
“我们家万引的佩丽拥有可以左右物理规则的构成质量,这就是她最大的武器。简单的解释就是她很重……”
艾萨克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手中茶杯就突然爆炸粉碎,茶水溅射到身上打湿了礼服的整个领口,只剩一枚把手还勾在他的手指上。
似乎他刚刚所说的话传到了佩丽的耳朵里,一时有点得意忘行的艾萨克忘记作为绅士谈论女性的体重是大忌中的大忌。
显得比平时生气的佩丽转过身去用同样打量垃圾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主人,似乎体重问题是她的逆鳞,偏偏艾萨克碰了这个如同炸弹般的话题。
“尊敬的主人,您忠实的仆人我重新评估了一下这次工作难度似乎有些偏高,我向您申请三倍时薪的待遇。当然您有权拒绝我无理的要求,不过之后弄脏你外套的就恐怕不仅仅是茶水了。”
艾萨克发现刚刚蠕虫喷涌的大量溶液已经出现在自己头顶方向,立刻使用连携技巧的他勉强将这些溶液用斥力弹开。但四周溶液不断汇聚整个茶桌都已经快要被淹没了。
“三薪也太过分了!两倍半可不可以!”艾萨克依旧想要进行最后的讨价还价。
这次佩丽没有继续向艾萨克多费唇舌,只是向着自己的主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一副向遗体进行最后告别的样子。
“许铭先生你也劝劝我们家佩丽呀,这样下去咱们就都会被融化的。”
“可是毕竟你才是佩丽的主人,我身为外人对你们之间的矛盾不太好插嘴啊……”
许铭能说出这种风凉话是因为他全没有被溶液包围的困扰,佩丽将许铭附近的溶液全部用斥力反弹,明确针对着惹怒自己的主人。
在报复艾萨克的同时作为女仆的佩丽依然没有忘记待客之道,做出在礼仪方面降低自己的评级的行为。
“我同意了,三薪!请我忠实又能干的佩丽赶快来解救你的主人吧!!!”眼看自己马上就要被溶液吞没,艾萨克只能一幅求饶的态度希望得到佩丽的原谅。
“成交,工作继续。”
当佩丽听到提出条件达到的一瞬间附近所有的溶液如同受到命令一般全部向着蠕虫所处的位置奔涌而去,蠕虫全身上下被溶液严实的包裹起来,不断腐蚀着它庞大的躯体并发出了难闻的味道。
蠕虫痛苦的不断在地面打滚,直到那些溶液和它一部分表皮全部蒸发它才再一次面向佩丽想要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抖掉坏死表皮的蠕虫开始旋转着自己的身体并不断加速利用螺旋的力量向佩丽顶了过去。
不过它并没能够触及到佩丽的身体一丝一毫,像撞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似的被重重弹了回去。有些头晕目眩的蠕虫不太理解眼前这个不到自己千分之一体积的对手,为何会让自己束手无策。
“垃圾就乖乖待在原地等待清理。”
佩丽瞪了蠕虫一眼,之后蠕虫所处的整个空间都发生了变化,这片天空下的物理法则已然不再接受地球的支配,每一寸空间似乎有了独立的意识按照不同的程度扭曲起来。
蠕虫只觉得身体变得越来越重原来越无法挪动哪怕一米的距离,无形的力量正在不断挤压着自己的身体,刻于基因中被无情踩扁的记忆预示着它的结局。
身体外部受到引力的巨大压迫使它不断挤压地面向下凹陷,同时它的身体内部不断充斥着另一股完全相反的力量不断扩张着自己,向外慢慢加强的斥力将蠕虫的整个身子撑的圆圆滚滚。现在的它就好像是一只充气过头的皮球,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爆炸。
佩丽将手伸进自己白色的大围裙里面摸索了一会儿,之后拿出了一根折叠起来的便携拖把,她将缩短的拉杆伸长,合上的毛拖打开后,似乎准备开始对眼前的垃圾进行最后的清理。
佩丽举起手臂伸向天空,脚下的大地随着不断聚集的能量发生着颤动。四周废墟中七零八落的碎石、土块、瓦砾以及布满钢筋的墙体,大大小小的一切物体都缓缓向着天空上升集合在佩丽的手掌中心。
不知不觉废墟的残骸凝聚成一颗圆球并由明至暗开始慢慢自转起来,这颗圆球转数不断增加,质量和吸引力也逐渐上升,最后转化成为一片黑色的空洞。
佩丽一副准备就绪的神情用手中的拖把对准了头顶的黑洞,作出击球的姿势后看了一眼目标,那只巨大的蠕虫依然被引力所束缚在原地一动不动。
“物理黑洞,把垃圾全部吸进异次元的深渊。”
佩丽用拖把头狠狠的将头顶的黑洞向蠕虫的身体打了出去,伴随着空间的震荡和刺耳的破空之声黑洞飞向蠕虫的身体。
当两者交汇的一瞬间蠕虫就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能量而整个爆炸,它的身体的碎片、内部浓郁的汁水、以及这场爆炸本应出现的惊天巨响全部被黑洞所吸收。
除了唯一一块小小的绿色残骸不偏不倚掉进了艾萨克重新泡好的茶水杯子中,不知道是黑洞没有吸收干净还是佩丽刻意而为。
总之终于将这个引发暴食症的隐患消除,佩丽轻轻拂了一下围裙上被溅上的尘土,一副工作完毕的神情回到了艾萨克的身边。
许铭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提醒艾萨克:
“不是还有一座发射台吗?洛神父一个人去处理岂不是很危险。”
“不用担心,虽然不是现役,但洛他20年前可是最早的一批守护者成员。这种程度的虫子不至于对付不了。”
和艾萨克想象的一样,另一处的洛神父甚至比许铭他们这边还要更快的完成工作,已经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开始休息了。他周围的地面就像是遭遇过一场流星风暴袭击过后遍布密密麻麻的坑洞。
“腰好痛,我这一把年纪还要像年轻人一样去做这些打打杀杀的工作有点吃不消了,没想到会让加百列使用那个形态才能解决。”
而加百列保持着一贯的一言不发,合上仅存的翅膀等待着主人下一次的命令。
“洛神父曾经也是守护者吗!?”许铭表示从来没有听其他的人提到过。
“毕竟那些是属于个人过去的隐私,想知道更多就只能提升自身在十字教内的地位。总之这次的事件应该平息了,还是先赶回赤衣大主教身边好了,毕竟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保护大主教带回世界树中的果实。”
“等等……”
许铭好像被这句话提醒了一样,他想起了穿刺临死之前所说过的话。
“当时叫做穿刺的刺杀者说过,他们之中名叫美食家的成员也潜入了爱尔兰斯,这一切因该就是他搞的鬼。但一开始他们从正面进攻教堂之后为什么又在离教堂这么远的地方散播混乱呢?而且那个叫做饕鬄的美食家的执行者也还没露过面。”
“你的意思是这两处方尖碑是将我们引开的诱饵,原罪真正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大教堂!?”艾萨克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莉莉……”
许铭倍感不安的望向了大教堂的方向希望只是自己想的太多,然而就在他刚刚转头的一瞬间就从教堂的位置传来了爆炸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