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像有点不巧啊，这几天跟着你的那个小子似乎没来呢。”
面对这个问题，莉娅抱着胳膊，怨气很大的样子。
“别提了。谁……谁叫他的实操考试补考，定在了今天早上。哼，反正教务处的那些人，最喜欢一大早考试，我就奇怪，这些人都不睡懒觉的吗？”
“怎么？担心他考不过吗？”
玛丽笑了笑，像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一样，慢慢走了过来，在长椅另一端坐下了。
“哼，谁会担心他考不过啊？别看威尔的天赋确实一般，他知识储备真的很强。虽然不要求这个年龄的人有实战经验，但他表现出来就像是看过几十万字实战描述一样老练。”
“还有还有……他还真的很适合科研，魔法的剂量和魔法数据计算基本上是学生的短板，高等魔法数学很难理解。但他就像是魔法的数据自己写的一样熟悉。”
“再说他实战那个对手。一眼又蠢又笨的富家子弟，不但作为考试的陪打是被他诓进来的，估计还以为他负伤被他绕的团团转。到时候考试，肯定是被一套带走的咯。”
“以及……在实验室的时候……啊……我……我说了这么多？”
莉娅刚伸出手指，想要盘点一下威尔在实验中做出的一些精彩行为，然后停住了。
“没事，继续说呀。你还挺喜欢聊他的样子，笑得可开心了。”
“才、才没……好吧。优秀的学生可不多，你也听出来了，学院十、十年也遇不上一个……”
“所以？不打算把他收为你的学生吗？你从来没有带出过毕业学生，而你和我们学校签的约可还有4年，真打算一个学生不带？”
“玛丽，你知道的……我不想。就像我的母亲成为了你的老师一样。”
莉娅看着满脸皱纹的玛丽，叹了口气。
“对于魔女来说……太沉重了。”
“唔……莉娅姐，你知道吗？在我最后一次见到老师的时候，我本以为这么多年，她看到我这么老的模样，肯定会伤心难过的……”
玛丽像是讲故事一样缓缓开口。
莉娅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来过恩塔克第一学院，《素冰列阵》大概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她……没有吗？”
“恰恰相反，她很开心地笑了。说我即使是这么老了，低头看书的时候居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整个人快要贴在书页上了。你知道吗？我当时吓得抬起头来看着她，生怕她像以前一样揪着我头发把我从书本上抓起来。”
“哈哈，那倒是，之前母亲纠正你的时候挺暴力的。”
“她说她现在反倒理解了魔女雅儿，她当时获得了这么长的寿命，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没有停止和世界接触，和其他人联系，在世界上留下了无数她的传说。”
“……这样啊。”
“她说，看着我的眼睛，我眼睛里的她还是从前的样子，虽然我已经老了很多，但看着我的眼睛的时候，还觉得我是原来的样子。”
莉娅点了点头。
“她倒是改变的挺多的，明明当时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这么说过。”
莉娅似乎心里还有些犹豫，低头看着自己摇晃的脚，还有那双穿了很多年的棕色靴子。
自己的母亲其实已经改变了，并没有在原地踏步。
她像是给自己准备的《素冰列阵》，在眼前闪闪发光。
或许她在暗示某种自己应该去做的改变？
“其实，手下带学生参加项目的话，补贴还挺多的。”
“啊？给多少？”
莉娅马上抬起头。
“噗哈哈哈……”
“你别笑了，我都怕……怕你闪到腰……”
“这几天你改变的真多啊，莉娅姐，久违得让我觉得让我想起了以前我刚刚成为老师的学生，和你聊天的样子。”
玛丽好好地扶稳了拐杖，还扶了扶自己的腰。
“不过，你要比那个时候坦率了一些啊。当时你关上门不和我说话，但经常会发现我笔记本上会多很多你给我的批注。”
“因为你的笔记错的太……太离谱了。”
玛丽笑了笑，莉娅这样欲盖弥彰的说辞她都习惯了。
然后，她用手指摸了摸拐杖，开口：
“回到正题上来。你看，我开口就说你实验室来了个不错的小子，猜猜我怎么知道的？”
“你是副院长，底下的老师口口相传总会……等等？！”
莉娅想到了一些不妙的事情。
她距离老师们太远了，在她的校园生活里，能见到的老师就自己和玛丽。
所以，她距离学校惯常的老师应有的科研生活也很远，平时过的都是睁眼实验室闭眼实验室睡个午觉也都在实验室的生活。
什么项目成果？什么培养学生的数量？统统和她无关，这点小事她一个人就能做。
好像，完全忘了……这个学校可是有不少……非常在乎科研成果，非常在乎能够培养出好学生的的好老师……
“是啊，如你所说，刚入校就能参加这么大的科研比赛，在小魔女手上也混得风生水起的学生，可太醒目了。”
玛丽话中有话，似乎并不打算直接挑明，但句句都在旁敲侧击。
“以往几年啊，还是有不少很适合科研的学生，才刚刚入校，就被各路老师抢走了，之后兢兢业业在那位老师手下干个三年，继续深造哦。”
进恩塔克第一学院的学生确实就这两条路——
要么学校完基本的知识之后，就进入到地下城探索和打工。
要么找到了老师，成为学院派，搞一些小部分可能会对地下城有用的科研，当一辈子老师。
对于有这方面天赋的来说，后者简直是一路平坦啊！
诱惑力十足！
“只是他没有入学实操考试的成绩，所以没有办法选择老师罢了。今天……他可是就要获得这个成绩了哦？”
“……”
“啊，我多说了。只是提醒一句，好好比赛，也再多多思考一下吧。今年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玛丽点到为止，拍了拍她的肩膀。
“9号，火炎焱燚术，上来表演。”
主持人的声音让沉思的莉娅一个激灵。
对，好像快到自己了。
但是……
玛丽说的这些话，却影响到了她。
最重要的是……
在那一侧考试的威尔，可能……大概……今天……
就会成为某个不是她的人的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