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希蕾随洛蒂娅站在了男爵的城堡前。
然而这一次，她们不会像上一次那么受欢迎了。
虽然仍能称得上以礼相待，但男爵不像上次那么殷勤。
“两位到来有何贵干啊？”那男爵笑着说道。
“没什么，只是想去拜访一下朋友，大人不会害怕我们会偷放犯人吧。”洛蒂娅说。
“不不，我知道，洛蒂娅大人不是那样的人。”男爵连忙摆手。
“那我们就去监狱了。”说着，不等男爵回答，洛蒂娅转身就走。
男爵挥挥手，招呼侍从过来，“你们盯着点，有什么异常回来报告。”
“是。”
这已经是第二次来城堡的监牢了，但希蕾依旧因里面的环境而微微皱眉。
因为在地下，监牢内部阴冷潮湿，犯人排泄的臭味伴随潮气熏得人大脑都发晕，也难怪守卫都在外面守着。
狭小的牢房和镣铐束缚着犯人，在这里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只有那些“吱吱”叫着的小生物。
在一个防备尤其严密的牢房内，希蕾看到了克雷希雅修女，她此时正跪坐在墙缝上透进的一抹光芒前，那一抹微弱的光芒将将能照亮她的脸庞，她的双手交叉握紧，似乎在祷告。
“修女。”洛蒂娅轻轻叫道。
修女缓缓睁眼，如大梦初醒般回过头，“洛蒂娅小姐，您实在没必要再挂念我。”
“您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是要来送上一程。”洛蒂娅朝她一笑，“您要说的话，凯尔已经和我们说了。”
听到凯尔的名字，修女的眼睛睁大了一些。
“那孩子……这样啊。”
洛蒂娅知道，修女明白了。
“您明白就好，多保重，今夜祝您好梦。”
“好的，也祝您……一切顺利。”
没有再多说什么，洛蒂娅便扭头带希蕾一起离开了。
修女叹了口气，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
“你又在计划什么？”希蕾颇为不满地看着洛蒂娅，“你就不能和我说一下吗？”
“放心，不是什么坏事。”洛蒂娅回首一笑。
“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希蕾抓住洛蒂娅的手，阻止她离开。
“别着急嘛，希蕾小姐。”洛蒂娅坐在了酒店房间的椅子上，伸手示意希蕾坐下。“还有你呢，小兔子。”
那边的莱娅一直沉默到现在，仿佛是个透明人。
“我们要做的事很简单，冲进去，把修女救出来。”洛蒂娅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就是你的好办法。”希蕾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
“都说了你先别急。”洛蒂娅撇了她一眼。“我还没说完呢。”
“你继续。”
“我们进去后把那个男爵直接杀了就一劳永逸了，什么都解决了。”
“我们不能杀他。”希蕾说。
“为什么。”
“无论怎么说，直接杀一名贵族都是大罪，传出去会引起别的贵族不满，说不定会引起叛乱，对选帝侯……”说着，希蕾意识到了，沉默下来。
“怎么不说了。”洛蒂娅看向她，笑了。
是啊，为什么不能杀他呢？
如果说身为选帝侯亲信的自己有着无数的理由不能未经审判就直接杀一名贵族，那此时已然是逃犯同伙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呢？
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心间，自己明明因契约失去了自由，可如今却有着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回想自己这几天来的经历，自己能随意去帮助自己想帮助的人，能够自由的上街逛街，这些都是过去的她很少体会但的。
在过去，自己就因为各种顾虑没能处理掉那些畜牲，没能救下想救的人，现在的自己却可以。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洛蒂娅看着希蕾，被她盯得有些发毛。
“不，没什么。”希蕾移开了视线，“我会听命令的。”
“你呢？小兔子，要来吗？”洛蒂娅看向莱娅。
“我……”她似乎有些犹豫。
“算了，你和她说吧。”洛蒂娅将酒一饮而尽，出了屋。
“我？”突然被指定的希蕾一脸的迷惑。
她看向莱娅，“有什么好说的，想来就来呗。”
“希蕾小姐……”莱娅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她起身走到希蕾面前，“我有话想和您说。”
“你想说什么？”希蕾看向她，没有任何表情。
“我想知道，我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她的表情很认真。
“这还用说……”
“您们帮助的那个修女，她的做法和我间有区别吗？”
“……没有，所以我也不会认同她的做法。”
“那为什么您要去救那个修女。”
“因为那些孩子……”
“可有几个坏人没有家人呢？他们都不需要被惩罚吗？”
“……”
“我之所以是错的，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她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感情，但她握紧的手暴露了她情感的波动。
“不，不是的。”希蕾摇摇头。
“既然我是错的，那么你为什么还没有杀了我。”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和请求。
希蕾深深地叹了口气。
“唰”剑刃出鞘，抵住了莱娅的脖颈。
希蕾与她对视，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动摇，但是其中没有。
“蠢问题，我自然认为你们都要受到惩罚，包括那个家伙。”希蕾说着，“但是杀了你们又有什么用？”
希蕾将剑移开，“杀了你们后那些被害者会复活吗？”
“显然不会，因此我认为光是付出代价还不够。”
“即使是已经犯错的人仍然可以做正确的事。”
“如果一个恶人知晓了自身的错误，那么让其做些贡献也无可厚非。”
“况且，纯粹的恶人是很少的。”
希蕾再一次的直视着莱娅的眼睛，这是为了说服她。
“我认同你对凶手及他们身后势力复仇的想法，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法律帮不到你。”
“但是，这种行为应该有一条不能逾越的线，即无辜的人。”
“我不想看到你变得同那些伤害你的人一样。”
莱娅垂下眼眉，“在这些结束后呢？”
“在这些结束后，我会把你们送上法庭。”
“真是别扭的说法啊，小希蕾。”洛蒂娅鬼鬼祟祟地从门后探出头来。
“我就是个别扭的人。”希蕾自暴自弃般说。
“所以，今晚的事，我不建议你去。”她对莱娅说，“我不想看你的手上沾染更多的鲜血了。”
“那，小兔子，你的回答呢？”
“我……抱歉，我要去，我已经身处其中了。”莱娅答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