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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邹仁龙 更新时间:2023/4/2 8:16:42 字数:5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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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雨停了。

芹芹从老家发了个抖音,她说她学会抖音了,要给他发一个。杰森森说:这抖音还要学嘛?站到雨天里冻会说话就抖了。

芹芹:【大笑】。

一会,她真地发了一个抖音视频过来,杰森森一看这《快乐制作坊》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回道:这是从民国上海滩学来的妆容风格呀?蛮好看的嘛!气差点嗝让你笑呃突哈去咯,不行,我得出去淋个雨,不然吃不消【捧腹大笑】

芹芹:好玩吗?

杰森森:半个地球笑塌方了!不错,有个性。【大姆指】

芹芹:我是个疯子,我自己也笑翻了。

杰森森:蛮好的,也会调皮捣蛋啊!开心快活的过真好!

芹芹:闲着没事逗乐嘎,搞笑弄阿玩的,我就厚脸皮。

杰森森:谁说你脸皮厚了?告诉我我揍他。

芹芹:我知道你是打狗英雄,是我自己说自己的,你咋揍?

杰森森:不,我不是打狗英雄,不过我认为你这个弄得蛮好的,有个性,我觉得比那个什么奥呀还有什么旦的弄得要好得多了,你就起这个名字叫《快乐制造坊》或《欢乐加工厂》推出来,我倒觉得不错的,说不定能红。

芹芹:我就厚脸皮,靠美颜包装的哈,弄呃玩的,不想红。

杰森森:别没自信,我说的是真的,可以试试哈,刚才那唱的歌名叫什么?

芹芹:瞎唱的,没歌名。

杰森森:原创啊!【大姆指】

芹芹:这哪什么原创啊?你那才是原创呢,咦,听说你和狗打架了?

杰森森:打了一架,这你也知道?

芹芹:都传开了,谁不知道呀?上电视了还能不知道?

杰森森:也是。

芹芹:你没伤着吧?

杰森森:没有,就被狗咬了一口,现在好了,不碍事。

芹芹:打狂犬病疫苗了吗?

杰森森:打了。

芹芹:有反应吗?

杰森森:还好,就是头有点疼。

芹芹:那会不会是新冠引起的?

杰森森:谁知道呢,唉,随他去吧,捱一捱就过去了。

芹芹:唉,我们总是在捱,不会是狂犬病后遗症吧?

杰森森:瞎说什么呀,我还没得狂犬病呢,这哪来的后遗症?

芹芹:倒也是,我就是糊涂。【捂嘴】

杰森森:没事,我知道你好性格,也就随口一说。

芹芹:我是个櫈不稳的人、整天嘻嘻哈哈的。

杰森森:你很爽快,是个爽快人,好性格,心宽,眼界就宽。

芹芹:别夸我了,脾气坏起来也特坏呢,但难得一见,就是不喜欢计小节,但小事省略大方向还是要正确对待的,人生很短,鸡毛蒜皮地计较那么多干嘛?

杰森森:哦,也是,哪个没得脾气。还写诗吗?很看好你,性格好的人往往能写出很阳光的诗句来。真的。心胸宽广一点的人活得也舒心,幸福指数也会高一点。

芹芹:现在懒的,把日子过好,过得开心就好,开开心心的过。

老百姓嘛,过日子就是一切,诗那东西,要有了闲情才会动动笔的,现在都丢下了。

杰森森:你不是写得蛮好的嘛?不能丢,可以少写,但不能丢了。

要心静,写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心里闷,期待佳作。

芹芹:以前喜欢写写诗歌的,心情好了,也就是自娱自乐而已,现在也不写了,我现在喜欢玩抖音唱歌直播间嗨,

杰森森:活得通透了!【捂嘴笑】

芹芹:弄啊玩的,消磨时光。

杰森森:这不行,不能丢,我以前也喜欢写诗,不是吹,十八岁那年就在《青年诗刋》发表了第一首诗。后来陆续在报纸上发表过十来首,再后来便不写了,没激情了。

芹芹:有一段时间我特喜欢,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要有灵感,我喜欢伤感的,环境氛围造就一切。

杰森森:写诗靠的是激情,没激情了,有灵感也没用。所以我现在很少写了。所以,好诗一般都是年轻人写出来的。

芹芹:是的,诗歌大多数都是悲凄的,我就随心胡诌的。

杰森森:我的所有作品,都有一种忧郁的东西存在着,看了抑郁,你可能不喜欢。我想表达一种苦的感觉,底层人的那些苦。我从来不写大人物,只写老百姓。诗歌是环境、氛围与心灵的交替,是生活中身心碰撞、摩擦、是心撕碎时发出的声音,经历过痛苦的人,他的诗总是带着抑郁色彩的。

芹芹:对,是的,每当心碎的时候就能有感觉,有幻想,你说出了诗的精髓。

杰森森:三月时,看见了一只猫。猫是个精灵,它的柔,来自于它的灵敏。灵是三月的风,敏如春意,穿了我的心,还有情!现在感觉自己的心都是死的,时而却又感觉是活蹦乱跳的。四月来了,却不见林微因。风也来了,还有猫。到了眼前,才认出是林妹妹。【嘿嘿】怎么样?这一首诗就成了。

芹芹:这就有了!【大姆指】

杰森森:好的诗,不在于文字,而在于意境。你如果将意境表现得如画面一般存在,不是吹,想不出名都难。

芹芹:是的,我表达的东西别人容易看破。【嘿嘿】

杰森森:多去读一些北岛、舒婷那辈人的朦胧诗就理解我刚才讲的意境是什么了。竟境只能感觉到,而不可以读出来,被人看破的不是好诗,因为若隐若现才显示出了它的高贵之处,庐山之所以为庐山,就是因为它侧看成岭竖成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那是一种幻象,一种朦胧美,读过之后应该有所启发。诗这个东西是随感而发的,诗是隔空的风,从远处吹来,那儿有你,这儿有我,但诗却在你停留的远方!

但写任何事,任何物,任何情,任何人,都要记得要有核心。这个核心是什么呢?要表达什么呢?这一点自己心里要清楚。核心的东西是不用写出来的,而是用文字,与意境来表达的。意境是什么呢?意境就是诗的魂!它是飘忽的,弥散的,捉摸不定的,但又是挥之不去的。这就是意境。

芹芹:就如同我写的仙人掌,爱你却不敢触碰,但有人评论感觉有点那个了。【捂嘴笑】喜欢写的人内心深处都有一种浪漫情怀,只是只是…

杰森森:为什么?这不一定是写男女之情,比如静安寺,比如月,比如香樟树。唉,你还是没弄懂呀,写诗一定得拟人的。你看那篇静安寺人家写得多好?再好好看看就懂了。悟性,以树木花草鸟语,以物代人。

芹芹:是的。

杰森森:诗是一种随性、浪漫而表现又不拘一格的东西,黑格尔说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诗也是。他说艺术是寓于形象的思维,而诗恰是这样的。

芹芹:那你说诗人是什么?

杰森森:诗人都是疯子,诗人的生活总是徘徊在诗意与残忍之间,以前有一个诗人死了,可令人震惊的是,谁也想不到这个写出优美童话般的诗人会于死前残忍地用利斧劈死了他的爱妻,这种事你能够想到吗?想必一般人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种匪夷所思而又出乎意料的事来,然而,这个疯子却做出了。不幸吧?但也就只能叹息,困惑不已了。

芹芹:那你说的那个北岛、舒婷呢?

杰森森:北岛应该是属于那种愤世嫉俗的诗人,而舒婷却是一个充满了生命的情趣的人,她毕竟是个女诗人,读她的诗就会发现,她的心是柔的,细的。其实在诗人的世界里,不管是抽象的、朦胧的、现代的、古典的、还有那些什么尝试派、人生派、七月派、现实派、以及什么垃圾派、流萤诗派等等,在现实生活面前,他们所构建的所谓超越世俗、用诗的语言拼砌而成的精神彼岸、梦中圣地、情感伊甸园,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是一种幻觉,一种自我迷恋的想象中的乌托邦。

芹芹:那你还写吗?

杰森森:不写了,那个更没劲。

芹芹:为啥?你不是一直说人生要有诗和远方吗?【疑惑】

杰森森:诗和远方?诗在哪个远方?这个远方在哪?有多远?如果毕生都觉得遥不可及,那这个远方还有啥意义?

芹芹:你这是咋的啦?这么颓废?话语里都能听出一付委靡不振的样子了,怎么啦?这么消沉?【惊讶】

杰森森:心情不好。【颓丧】

芹芹:说说。

杰森森:不说了,不想说。【颓唐】【委靡】

芹芹: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问了,我下了。【颓丧】

唉,坏心情会传染人,看来芹芹被感染了。一会,芹芹又说了句:现实中确是有太多的无奈,一些毫无道理的事层出不穷,看了真是无语了。

杰森森:道理出自人心,人心是什么?就是良知,如果人心里有良知,那这个世上就有道理,如果良心没了,还会有人讲道理吗?这就是皮与毛的关系!

芹芹:真是邪门了,还没个说理的地儿了,这是一种不合理的状态,不合理。

杰森森:哎,有什么合理不合理的?习惯了就好,看淡了也就罢了,有些事情邪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合理了,这就叫逻辑,就跟谎言一样,说过一千遍就自认为是真理了,说的人都觉得不信自己都说不过去,哈哈,这就是说谎者的逻辑。

芹芹:混蛋逻辑,骗子逻辑,强盗逻辑。【愤怒】

杰森森:这可不是我说的哦,是一个叫大卫·丹比在重读《旧约》时说的:“权力不会讲道理”,就其意义而言,权力就是那个强迫你遵从而不需要有道理的东西。

芹芹:我知道不是你说的,你也说不出那混账话来。

杰森森:邪门的门框上都挂着一块漂亮的门帘,越是能迷惑人,那这东西便越强大,而越强大便邪门,越邪门,又越强大,直到你屈服为止。

芹芹:我也真是服了。【无奈】

杰森森:不服不行啊,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越是坏是做绝的人,越是在身上塑造出神光来,好让你顶礼膜拜,你是不是觉得邪门了?不,还有更邪门的,他们说了,说有光的人是不可质疑的,因为他是强者,而强者做的事都是有光的,有了光哪会邪门呢?对不对?你再质疑,那邪门的人就是你了,所以,人们就再不敢轻易质疑就有光者了,久而久之,世上人都相信这有光的人便是神了。【坏笑】

芹芹:唉,不说这些了,没劲。

杰森森:嗯,不说最好,说多了头疼。这时他头脑里竟闪过了老头那讨债鬼的影子。不过就在他俩说话时,杰森森竟真地开始觉得头疼得厉害起来了,他用巴掌使劲搓摸脑门子,又搓,但不起效果,还是疼,于是他对芹芹说:不行,我得去躺会,头痛。

芹芹:我看看。说完发来一个视频链接。

杰森森不想视频,这玩意耗流量,他的套餐流量不够花,于是他不接,芹芹开了一会见不接,便关了。杰森森回了句:睡了。

芹芹:OK

......

刚睡了一会,他就做了个梦。梦见老头又来了,杰森森一下子就拗起身来恼火地说:“不是都给你了吗?怎么又来了呢?还没完没了了呀?”

“呵呵,小伙子,火气小点嘛,我是来看看你的,不是来要钱的,你放心好了。”老人这时看上去倒慈祥,只是杰森森心里没底,不知道他皱纹里的经纶又会冒出什么新玩意来。

老人见他狐疑,便去用盆子打了些热水来,让他坐着擦了擦脸,少顷,又提起水瓶,从从容容地为他沏了杯茶递给他才说:“我不放心,真是来看你的,你脸色有异象呢。”

茶香水气在杰森森端着的杯中飘逸出来,可他一听老人的话却像失去嗅觉似的一点也闻不出味来。老人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在床前坐了下来,两人隔着缭绕的水雾,面对面对望了一眼,老人便说:“我就知道你不舒服。”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舒服?”

“看出来的呗。”

“我哪不舒服了?”

“还要说吗?脑子呀,你的脑子出了毛病了。”

“你一个长者,我尊重你,你来敲诈我,我也没与你计较,你这会又跑来说我脑子有问题?这不明显地骂我神经病吗?戏弄人也不带这样玩的,你说,你到底想干嘛?”

“别激动嘛,唉,还是年轻气盛啊!你慢慢听我说嘛,激动啥呢?激动对人没好处的,肝火伤人呢。”

“那你说,我脑子有啥毛病?”

“问题嘛也不是很大,就是出了点异常,异常你懂吗?就是与常人不太一样了,出现差异了。”

“那具体是哪方面的异常呢?是好的方面呢?还是坏的方面?”

“这很难说好与坏,在于你的掌控力大小,你控制不住它就坏,控制得了它就好,随性而定,或左或右,这就看你自己的定力大小了。”

“说得这么玄乎,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

“什么东西也不是,就是个意识,飘渺无常,捉摸不定,玄之又玄。”杰森森知道老人在卖关子,他也不想再与他过多纠缠,便说道:“那就谢你来关心我了,我想睡会,你想坐坐就坐吧,我要睡了。

老头听了眼里露出悻悻之色,放下茶杯说道:“那好,你歇着吧,我得走了,可你知道走火入魔这个词吗?人最要命的不是得到了什么或失去了什么,知道吗?最要命的是他在得到了或失去了时会得寸进尺或钻牛角尖,这就是走火入魔。”

“你是说我将来会得寸进尺、钻牛角尖,走火入魔?”

“也许。”

“别也许,是还是不是?”

“也许是,也许不是。”

“还是等于没说。”

“好吧,我走了,谢谢你的茶,也谢谢你的钱,等你将来想到我时,也是可以来找我的。以后你要是实在觉得累了,你就回去,回老家去,这样对你会好些的。好了,可以再聊。”老人说着起身离开,杰森森望着他略佝的腰,还有花白的发,看老人,微微含笑,呷茶时淡定安逸的神态,觉得他不应该是个让人厌恶甚至恐惧的人。可他心里却有些怕他,总觉得哪不对劲,哦,对了,他上次来这儿时候头发也是花白的,是夹着黑发的,出门被雨淋了后应该全白了呀?怎么这会又变成花白色了呢?而且,上次来要钱时,他的神情就是柔和、宁静的、眼神也像山中高人似的淡泊空远。他会是什么人呢?难道说这世上还真有高人存在?杰森森想到这一下子爬起来去喊老人,而老人已渐渐走远了。这也不对呀?怎么没听到开门声呢?难道他会崂山道士的钻墙术?

杰森森再也睡不着了,头似乎也不像刚才那样疼。他下床走到阳台前朝窗外望着,头脑里想着刚才梦里的情景,忽然觉得这老头梦里说的东西有那么点影子呢?

他捉不准是什么,更拿捏不准这涵义,他在想老头为什么临走前会说要让他回老家去?

他呆坐在窗后呷了一口茶,接着又下意识地呷了一口茶,接着又呷了一口。茶水的热气袅袅,弥漫于他的面颊前在有意无意地将他眉宇间的晦色散去,这时,他的额头上貌似已有光彩泛起,心中也不再似刚才烦躁、愤怒,气息也变得柔和,似乎嗅觉也得到了恢复,闻着茶水也觉得清新。他低头望了茶杯中的茶,咦,这老头茶沏都得这么香?我以前在家喝的时候怎么没闻出呢?这难道不是我的茶叶?是他自己带来的?杰森森很狐疑,他又去重新泡了一杯,然后比较,看有没有差别。他闻了闻,觉得是一致的,这时,他的眉宇间,唇角旁似乎有一丝隐隐的喜颜悦色掠过,他欣然地笑了。

天已黑,杰森森醒来再看了看手机,想回芹芹信息,但想了想还是没点开,还留恋啥呢?关了吧。他起来,穿了衣服,把手机插入牛仔裤的后袋,然后离开屋子,出了门,进了巷子,步入大街。刚拐弯,他又看到了一条狗,条件反射似地浑身竖起了汗毛,头发似乎也竖了起来。这时,他听到了广场舞的音响轰鸣,他不喜欢这种声音,可能狗也不喜欢,狗侧面看了他一眼,便顺着墙根溜进了巷子的黑影。

跳广场舞人似乎有使不完的劲,胳膊腿仿佛永远也甩不掉,并且闹腾得很,一个个吃饱了撑的,一天到晚地狂欢,到了晚上就这广场就是他们的天下,蹦蹦跳跳地将广场踏陷了三寸。

可这个他管不了,也不敢管。

杰森森快速地溜过,像刚才他路遇的狗一样溜开。

溜开时,他自己却莫名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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