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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邹仁龙 更新时间:2023/4/2 8:17:44 字数:11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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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森仍在毫无目的、捉摸不透地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故作高深地傻笑个啥?这时,唐京来信息:@森森;我们到了,老地方。

他醒过神来,回过去信息:@糖精嗯,晓得。

唐京;秦浅浅、居然辉都到了,快点。

杰森森;@糖精催啥催呀?赶着回去生儿子啊?

唐京;@森森我没这能耐,要生你和浅浅生吧。【大笑】

秦浅浅;【捶捶捶捶捶】@糖精

居然;@森森别磨叽了,快点吧,再磨叽我的胃都胃酸蚀成薄纸了。

杰森森;一个个饿鬼投的胎,好了,就到。

杰森森出了门,脚踏着落下的灯光在街道上伴着自己的影子双双向前走着,四周的光线并不很亮,依然有些黯淡,但照着他与影子时却是分明的。光与夜雾正在赶来,并随之铺展,将道上的街灯更显得朦朦胧胧。

杰森森钻进地铁站,在站台上等车的时候他又捣出手机来浏览起新闻,一条关于足球的贴子吸引了他的眼球,“据宇宙文传不真实新闻网报道,为了最牛足协的发展与光荣,正在研究将一个叫足球的皮球改名,现全宇宙征名,有火星人发来文稿,提议将这个圆乎乎的东西改名叫“腐败”。国际足联正在研究其可行性,并准备批准推行。”杰森森刚嘻笑着讽笑:“哈哈哈,我们的机会来了。”机会还没到,列车先到了。

杰森森钻进车厢,人多,拥挤。他单手抓着悬柄把手,身子随着列车前行开始有规律地晃动。身体富有节奏的晃动似乎起着催眠作用,他的眼皮想闭,但他努力地睁着,他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就这样睡着了,并且他怕睡过了站点,那一来笑话就闹大了。

他的眼皮在挣扎着,抗拒着努力地不让上下之间的皮体粘合到一起。两块皮偶尔碰面时,他便会充当一次法海,强行将之拆散。他睁开眼,然后又闭上眼,来来回回地几个回合争斗,眼睛皮还是合到了一起。

但他的脑子很清醒,耳朵也在灵神地听着报站的提示音。这时他的头又开始觉得疼了起来,是一种隐隐的疼,疼得并不太厉害,他觉得车厢里的人太过拥挤,已经能够感觉到跟前与背后站着的人口中呼出的热气。那热气他他看得真切,有点像神山顶上的仙气在弥漫。车厢里灯光并不昏暗,很明亮,而且与车窗外一闪一闪而过的漆黑影像相比更鲜明,窗外的黑衬托着车厢内的光,光线刺目,甚至有些令他昏眩。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和女人,男人很瘦,女人却丰满,但却丰腴得恰到好处,好到与书画里的杨贵妃有得一比。车顶的无影灯光还是过于明亮了,从车顶泄射下来,充斥了车厢的每个角落,光浓浓的、稠稠的、盈盈的、并让人觉得沉甸甸的,有一种令人湿漉漉的喜悦、与欢愉之感,并将女人的上身照得一览无余,更增添了这种感觉的深厚。他有些失神,呆呆失神地傻看着,看着女人身体的某些部位在车辆行驶中无奈地晃动着,看着那高耸山峰似地震中的模样不由自主,瘦男人也像山上的树似的无言地摆动,只是他的身上没长叶子,光秃秃的就裹了层衣物的皮,看上去像冬日里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树在打着寒战。而此时杰森森的后脑隐藏的目光早已忽略了瘦男人如冬之枯树的痛苦,因为他根本就没看到他在那呻吟,他只留意那丰腴女人的相貌与身姿了。

车厢内越来越热,并且杰森森觉得不是一般的热,是很热,是极热,因为他已经出汗了。窗外一闪一闪的光却是黑的,虽然只隔了一层玻璃,但他从窗口往外望着时,却又觉得有寒意袭来,所以他前后心的感觉变得不一样,前心口冷,面后背热。“这是什么毛病?”他的后眼垂眼目下,扫描的光触碰到了女人的臀,反馈的信息令他的身子为之一颤,偷窥那个像某名作家写的丰乳肥臀的女人时,头脑里的想象却延伸出隐藏在曳地长裙内的滚圆屁股。他对女人的臀部有着一种先天性的不能把持、不可控制的迷恋缺陷。对那种较高端的翘臀者似乎更有人感兴趣,而现在他的后眼所具有的透视功能居然能够分辨那臀部的骨盆和髋部结构,以及那种曲线、那种丰满、那种圆润、那种爆火、凸显出的形态是不能拒绝的活力与美感象征,之外还包含着力量。

这种性象征因素是令人陶醉的!

他的后眼光对臀部反射回来的密码符号佐证了他隐藏于内心的迷恋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并且于此刻恍若已得到了证明他对女人的臀部有着一种先天性的臆造毛病。可此时的杰森森心里却想:“应该再瘦一点才好,瘦一点就可以成为一个标致的美人了。轻盈、苗条些还是好看的,何必学杨玉环呢?”他心里在对身后的女人品头品足,似《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愣在那痴呆呆地想着如何如何的像林黛玉的身材就好了,再不济,像薛宝钗也行啊!唉,都说女儿是水做的,可这桶水也太大了些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列车报站的提示声响了起来,他一下惊得眼开眼,可只一瞬,他却吓出了一身冷汗来。“不对呀?刚才不是在看吗?怎么又睁眼了呢?难道自己有四只眼,有前后眼?要不就是在做梦?”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应该在做梦。他用手死劲地搓眼皮,搓脸皮,确定无疑自己是醒着的,他再回过头来一看,身后确有一男一女,男的瘦,女的肥。“啊?这倒底是咋回事?我怎么会看到后面的影像呢?”杰森森大惊失色,“难不成我长了后眼?”他快速地用手摸了下后脑勺,“没有呀,全是毛。”他又摸,仔细地摸,直摸到他后脑勺处的脑后反骨才死心塌地的承认,确定没有。“那是咋回事?特异功能?心灵感应?细胞组织变异?再不然就是狗咬后的后遣症,或是奥密克绒留下的礼物?杰森森在车上没找到位置坐下,而这种暗示却快速的在他心里找到了位置,并无时不刻地起着一种潜在的诱惑。

他的前眼仍然闭着,脑后的景象却一闪一闪的出现,这仅仅是大脑反应而出现的巧合吗?倘若如此,那用物体遮挡会将如何呢?于是,他松开抓着悬挂件的手,努力地站稳身体,然后双手扣指遮挡住脑后勺。

起了一点效果,但作用不大。

于是他松开手,睁开眼,又将手抓回了原处。

列车在晃动着,他的脑际里仍旧闪动着身后那些模糊人影的画面,那里依然热气腾腾,将车窗上的浮影随着他的想象描绘成了一幅幻影暗动的仙境。这种比喻虽然有点儿牵强附会,但热气中所浮现出的那些脸庞、身段、胳膊、腿、鼻子、眼睛、嘴巴都若影若现,并且,他看到女人的头发开始随着列车有节奏地晃动而披散开来,热气又渲染得发丝变得湿漉漉的富有光泽,随着白色光影变幻想着刺目的光亮。而那个男人似乎被晃得更瘦了,瘦成了一根条,一根细树枝,脸看上去也更干瘪,鼻尖处在白光的映衬下,鼻梁变得像锋利的刀。这时,他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是不是说他从此就具有了一种神奇的特异功能了?这也不能就说是件让人惊恐的坏事呀?”他敢笃定,要是真具有了这种天赋异禀,具有了感知的穿透力,并能形成画面,那还何烦今后没有碗饭吃?

这种获得意外之喜的念头一出现,还没过了几秒钟他便快速地否定了刚才的庆幸,不行,这绝对不行,人不能有后眼,如果真有了,那不知将会出现什么令人极其烦恼而又郁闷的事呢?因为凡是有违心愿的东西都会让人抓狂,因为事非所愿,所以抵触,而抵触的情绪是有角的,是长刺的,刺到了心,那是很疼的!并且,他更不想因此而能看见丑恶,这些他都不愿意看见,他不想看,更不想再有这样的荒唐艳遇!更不允许自己沉溺于这种荒谬之中,以便排遣这猥琐而无聊又无趣的的生存形态而不可自拔,这种偶然间获得的伎俩,不可能带来长久的快乐与财富,短暂的快感过不了多久就会令人乏味,并且还会带来悲伤。或许这种奇禀异能赋一时会难以忘却但绝不能作为赖以维持生计的工具。

好在就在他纠结之时列车报站了,这才使亿略感轻松。

他下了车,然后,钻出地面,再次站到地球的表面,他才长嘘了一口气,仿佛又重新活过来似地觉得舒畅。

外面的空气也不是很清新,但比地下还是要好些。

杰森森于夜间晚光影中所走的街路上看到一些邻街居家的人们的一些生活影像从亮着光的窗户中透出来,似小银幕样地展露无遗。

他在街上默默地走了约有十分钟,一路朝那个约好了的小酒馆走去,一路观赏着免费的影片。有人在窗后无奈地笑,眼睛好像还盯着他看,像看一只怪物似地从窗前而过。有人默默地站在窗后抽烟,一动不动凝固,仿佛此时能动的也只剩了他的灵魂在随一缕烟雾飘走。有人在家里说说笑笑地布置桌子准备吃晚饭,而有人家已经开始咀嚼起或味浓、或寡淡的食物。他从那些不断咀嚼的嘴巴动作中似乎已经能够闻到从窗户缝隙中飘散到街头的饭菜气味,还有些烟草气味,还有女人的化妆品气味,它们一道慢慢混合于一起,感染着他的心情与欲望,他知道,这些欲望并不仅仅是食欲,这令他感到非常震惊。

他默默地走着,就十分钟的路段,他倒觉得像是走了十来年。这一段路程,像是将光阴压缩后又拉长了,一些鸡零狗碎的过往片段不断地跳出来在路两边人家的窗户中重现。而他却成为了一个旁观者,虽然有些事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这些都与他无关,对于这些事,他最多也就是个无聊的目击者。

此时,有路灯光从他的头上泄下,无声地掠过,也从旁人头顶掠过,街上的人与影子也在水地上变得嬉闹,影子随着灯光角度的变换而在身体周围变动,先是跟在身后,再到前旁。身前,再身后地不停变,却又总黏着他的脚踢也踢不开。一两只野猫、野狗也像影子在前后左右出没,一会从脚下蹿过,一会从墙头消失。一些院墙上有一两枝经不住墙外诱惑的,紫的、白的玉兰花头从墙内伸出来,在幽暗中窥探着墙外的风景,从各种气味中捕捉散发在空气中的魅惑因子。猫又不知何时窜上了墙头,像花一样地蜷缩着,眼睛发着绿光,仰头盯着树影中偶尔发出一两声不成调的夜鸟呼吸声响处伺机出击。

头顶的灯光是闪烁的,而落到地上时也是会跳跃的,好像灯光也变得像人,像动物,像花样地不安分,都在渴望捕获什么?显出冷热交替的病态!夜光暮色并不让杰森森觉得有多温暖,他甚至感到了一种持久的凉意在心中盘旋,而且有一种潜在的危险充斥在不远处的黑暗处,虽然眼前的灯火像篝火似的让他暂时愉悦,但并不持久,因为他头脑中有些现实的、意想不到的东西已经出现,这才是令他糟糕透顶的事。再看眼前,有些花枯了,有些房子变小了,有些灯变亮了,而有些灯又变暗了。观景水池里冒出的已不再是水,而成了雾,绿色的、红色的、紫色的。还有泡泡,光怪陆离地飞上了天。一些接近年老的妇人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街头道旁的残花败叶下喜笑颜开地跳着舞,有几个身穿制服的城管从她们身边而过,表情既无视又无奈。杰森森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是这付吊儿郎当的表情?他想肯定是的。这时,他已经走到了小酒馆的门前,已看到里面灯红酒绿,已闻到香味扑鼻,还有一些烧烤的辛辣焦糊味,有臭袜子和脚气味,有蛋糕店的甜香味,有臭豆腐霉菌油炸后的变异味,还有口臭粘液的味道从四面八方聚来,从中,一并带来的还有的核酸棉球的药水味,这味杰森森能够分辨得出。

厨窗在面前一步步地靠近,他已能够清晰地看到凝结在玻璃后面的光幻水雾与水珠,还有水珠上凝结出来的影像,影像中有人在俯身吃饭,有人在仰头喝酒,有人在高谈阔论,当然还有唐京、秦浅浅、居然辉苦苦等待的身影。

他从容地走入了那扇透着彩色灯光的盛大派地场所,身子像幻觉样地融入。这时,各种味搅合于了一起袭来,最终引起了化学反应,勾出了他的胃酸,也令人提神。他走到唐京、秦浅浅、居然辉坐着的桌子前说了声:“这味道还不错。”然后拉开椅子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看看你,拖到现在才来,是不是故意的?味道是好闻,可我们更想闻你的味。”居然辉脸上有些不悦,杰森森问:“我又什么好闻的?难道比这酒菜味还香不成?”唐京说:“是你的人味。”杰森森愕然:“人味?”秦浅浅说:“他少说了一个字。”杰森森:“什么字?”居然辉说:“渣。”说着三人狂笑不止。

这话侮辱性极强,且目中无人,狂妄至极,令杰森森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脸上依然存着笑意,但心里已在寻找对策如何整治他们。他一下想到了自己的特异功能,对,今晚就用这个天赋的异禀来小试牛刀。一想到这个鬼主意时,他便有意识地闭上了眼试探着想努力地再现地铁中发生的故事,咦,又见到光了,见到了身后的光,并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爽。“真他妈的活见鬼了,还有这等事?这诡谲的后眼光难道是真的吗?”他刚想再仔细看看,这时唐京说:“杰森森,你闭眼打什么坐呀?要念经吃过晚饭回家念,快点菜,肚子不等人。”

杰森森:“你们点吧,尽管挑好的点,别替我省。我闭会,有点不舒服。”

居然辉:“那我们可点了。”

杰森森:“点吧,还废什么话,尽管大开杀戒。”

秦浅浅说:“看来真发财了,说话都牛逼烘烘的了,好,我来。”

杰森森:“不是吹牛,今晚不但让你们吃,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哈哈。”

居然辉:“你看他狂的?牛的,唉,看来人真是不可教诲的,才有了点钱就变样了。”

秦浅浅:“那点酒吗?”

杰森森:“当然,人家那个不说话的作家都说了,如果世上没有美酒,男人还有什么活头?”说着时,杰森森转过身去将头伏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秦浅浅:“那点什么酒?”说着与居然辉和唐京商量说:“这个我不懂,你们看点哪个?”

唐京说:“我看看。”

居然辉说:“就这个吧。”

杰森森:“缘酒太淡了,点度数高一点的。”唐京和居然辉一下子都惊得回过头来盯着杰森森问:“咦?你怎么知道我们点的是缘酒?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再说了,我能不知道你们的得性吗?你们俩平时见了这酒眼睛都绿了,还用我再说吗?”

唐京说:“吹牛,瞎子碰到了热狗屎了,又吹,你再猜一个我看看,要是对了,算你赢。”

杰森森:“要赌?”

居然辉说:“赌就赌。”

杰森森:“怎么个赌法?”

秦浅浅:“赌今天晚上的酒菜钱行不行?你赢了的话,就算是我们三个请你的。”

“此话当真?”

居然辉说:“当真,不但当真,还要加上明晚的一起算,你们两个说行不行?”居然辉的语气听起来明显的不服气。

“行,就这么说定了。”秦浅浅与唐京一致赞同。

杰森森:“不反悔?”

“反悔是狗,可你过头饭能吃,过头话可不能说哟,饭吃多了最多是撑了,话过头了就收不回来了懂吗?你真能猜出来?”

“好,君子一言!来吧,别婆婆妈妈的废话。”

这时,居然辉将唐京拉到一边,只叫秦浅浅看住杰森森别让他偷看,他俩走开数步在一旁商量,居然辉说:“我们不点酒,”唐京问“不点酒那点什么?说好了是点酒的呀?点其他的东西他不会承认的?”居然辉偷笑着说:“你看呀,这菜单上的封面封底不是有女人相片吗?我们就点这个,看他怎么说。居然辉与唐京一起翻到封底在看那张迷人的女人画,居然辉说:“就这个。”

杰森森趴在椅背上窃笑了起来说:“如果男人不恋美色,女人还有什么盼头?何况是两个色鬼?浅浅你说是不是?”

什么鬼?他怎么知道的?成神了还是成鬼了?居然辉与唐京满脸惊愕!秦浅浅看他俩的异样神色不对劲,便问道:“怎么啦?”居然辉惊慌地跑过来摸着杰森森的后背说:“不对,你转过来,睁开眼,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人还是鬼?”秦浅浅看居然辉那滑稽而又可笑的样子迷惑地问:“你们神经兮兮怎么啦?什么鬼呀神的?说什么呢?”唐京过来说:“不玩了,这游戏玩不了,不能玩了,森森你老实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又反悔了不是?怎么就老是说话不算数呢?那你说今晚的酒菜钱咋办?”杰森森睁开了眼,在盯着糖精看,那眼神盯得唐京毛孔竖竖的。

“酒钱算我们仨的,但你得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唐京也在瞪大眼壮着胆盯着杰森森,弄得秦浅浅云山雾罩地分不清了东西南北,她回过头来摇摇杰森森肩膀说:“说呀,你是怎么啦?弄得他俩魂没得咯似的?”

居然辉:“说吧。”

唐京:“说吧。”

杰森森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将在地铁上发生的故事讲了出来。

“真的假的?”秦浅浅用手摸他的后脑壳,唐京过来扒开他的头发看,居然辉伸着头在后面仔细地找,可什么也看不出有啥异样的,于是居然辉又伸出手去摁,杰森森缩了下脖子说:“不能摁,疼。”他真的觉得了一阵像被人摁眼珠子的挤压疼痛感,他别过头来说:“别说了,也别问了,更不要对外讲,否则会有麻烦的。我已经够倒霉的了,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前段里吧,做到一家倒一家,做音响的倒了,做油的倒了,做礼品的倒了,最后一个做水的也倒了,真是倒霉到家了!现在又将人家狗弄死了,还被老头敲竹杠,你说我好好的去咬那狗干嘛呀?这倒好,又惹上了这样的麻烦事,真是倒霉透顶了。”

秦浅浅望着杰森森一脸沮丧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这世上还能有这样的事?这也太荒谬了吧?”想到这,她说道:“你别动,我在你后面用手机上写出个字来,你若说对了我才信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杰森森望了一眼秦浅浅说:“你呀,这是改不了这个坏毛病才错失了与一个白马王子交集的机会,你永远都停留在猜疑的那个圈内走不出来了。”

秦浅浅羞怯地皱了下脑门子还是不服地说:“喝,一匹矮种马从面前面前跑过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杰森森:“你呀,轻视不但会让你变得孤傲,还会使人变得刻薄!”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现在你就证明给我看看是不是纯种蒙古马吧。”

杰森森:“那来吧。”

秦浅浅用几个字一试,顿时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她那颗好像平时这世上就没有能让她焦虑得起来,成天乐呵呵的不知忧的事的大心也变得侷促。杰森森望着她那付失魂散魄的样子问:“怎么啦?”

秦浅浅:“头皮发麻。”

杰森森:“我也麻,而且疼。”

秦浅浅:“哪儿疼?”

杰森森:“后脑勺子疼。”

秦浅浅:“那去医院呀?还愣着干嘛?”

杰森森:“明天早上去吧,总不能不吃白大吧?”

秦浅浅:“随你吧,你为了沾便宜死都不怕,我们还怕啥,吃。”

吃饭的时候,唐京喝了两杯酒便说道:“人家都说狗眼看人低,难不成你的后脑勺子上长了双隐形的后眼?据说狗是能看到隐形东西的,是你咬死那条狗的对吧?会不会狗将它的视觉功能传给了你呢?你抠瞎了狗眼,那会不会狗眼跑到你后脑勺安家了?”

杰森森一听毛孔一下便竖了起来,他用手不停地摸后脑勺,越摸越怕,像鬼附了身一样恐惧。这时他的后脑勺依然是能够看到的人影的,但却都是小号的人,尺寸比前眼看到的小多了,这是为什么呢?

会不会真像糖精说的那样,真的将这狗东西安到我的后脑勺子上了呢?这也太可怕了!

居然辉灵光一闪,兴奋地说:“我倒是觉得你发财的机会来了,这可是天下无双的奇能啊!想不发财都难的,倒不如我们几个成立个团队,就运作你这个后眼,定能发大财。”居然辉说得眉飞色舞,秦浅浅听得来神,也跟着说:“就是,就是,也带着我们一起发财才是。”

杰森森:“说什么呢,揶揄我是吧?我这是病,有什么值得你们兴高采烈的,还利用我的痛苦去想发财?你们把我当什么啦?不行,我讨厌这种嗜怪依癖来获得快感与利益的畸形感受。”

杰森森正色地一口封门,没留给一丝的机会出现,于是他们都闭嘴不再提及。虽然这次是个偶然的事件,不知道几千年才能够偶尔出现一次?但杰森森却不想拥有。人间有许多无法解释的偶然,比如偶然遇见一本书,比如遇见一个人,比如偶尔被漠视,就像浅浅待他,再比如偶然关怀,那像谁叫呢?芹芹?唉,这讨厌的偶然,居然还偶然间让我长了后眼,这算哪门子事啊?这种偶然还是别再发生了,哪怕是一刹那都不要!因为他已疲惫地觉得自己快一步步被这偶然发生的事拖得琐碎,最终拖向了走入尘埃,并令自己最终也沦为尘埃!这不是生活本来该有的样子,那些发生的事,都是噩梦,都醒不过来的噩梦,他不想再做。

杰森森这顿晚饭吃得并不开心,因为他心不在焉,头脑里光想着刚才在来的路上发生的诡异事情,觉得自己真的有病了。

吃毕,出了小酒馆,看小巷里的夜色依然烟雾迷茫,远处的小街上灯光也不太明亮,同样烟雾迷茫的样子,更远处的大马路旁的高楼大厦在夜晚的雾雨中轮廓模糊,街边空旷处,一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人在场地上跳舞,秦浅浅见了不由像邯郸边走边摆腿扭腰地扭了个不像样的鬼步舞,舞姿和步态是走形的,杰森森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美感来,那浑圆的屁股扭呀、甩呀、磨呀地也没迷倒他们这几个男人,反而让他觉得起腻,但又不便制止,就随她高兴吧,也难得见她跳。他们几个边走边谈笑着,秦浅浅也停下了她那拙劣的舞步,街头喧闹,无人孤寂,可杰森森觉得却也没给他带来什么慰藉,更别说安抚、欣慰了。

他那神奇的眼睛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神奇,反而令他头脑觉得一片混乱,令他心神不宁,所有的景像都在干扰他,灯光、声音、还有心情,这种偷窃时样的紧张让感到一丝凌乱,还有点恐惧。一抬眼,光刺目,闭上眼,声噪杂。他们三个倒是有说有笑,秦浅浅笑意很浓,街灯映出她的柳月般的双眼,神情矍铄地嘻嘻哈哈。

而他却觉得落寞,那该死的眼光让他羞愧,因为总有一种行窃的感觉存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件荒唐事发生在他的身上,这种能够窥探到隐蔽巢穴的功能令他觉得可耻。

街上行人于夜色中行色黯然。

唐京看了下手机说;“才九点嗳。”杰森森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在暗示。果然,居然辉也跟着看了下钟表上慢慢地移动着的走针说:“还早。”这时路过一影院,秦浅浅说:“不行,意犹未尽,再看场电影好不好?”唐京说;“当然好了,看。”居然辉说;“你**,人家说看电影要带你啦?二百五十支光呀?蠢驴。”唐京笑笑说;“我们可以坐到一边去的嘛,不碍事的。”居然辉又说;“这还差不多。”

得,他们这是合起伙来要扳回一局的架势,真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唉,又有得破费。

“好吧,我请客。”杰森森话一出口,三人这才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像一盆彘油墩在了他们的心口膛上滋润开了。

到了影院,在从影厅外明亮处迈入里面的黑暗时,秦浅浅与他相视一笑说:“进来吧,还愣着干嘛?”杰森森略有惊讶,但随后便侧身进入,这确实是一个今晚的未料之事。

进来后,杰森森说:“找个最后排坐。”秦浅浅问:“干嘛?”那语气中还貌似含有、猜疑、警惕。杰森森说:“我怕坐前排我的后眼会看到后排人作怪,那多尴尬、多不好意思呀?”秦浅浅默然:“哦,也是。”说着带着诡秘的的微笑,看最后一排无人,并与他一起坐在了倒数的第二排。

影幕喧闹,他们却沉默。

过了一会,秦浅浅问他:“感怎么样?”

杰森森:“什么怎么样?电影?我?还是你?”

秦浅浅小声地说道:“我问你感觉。”

“还行吧。”杰森森说完,别起二郎腿,面带着礼貌的微笑正视着银幕。其实他在做出这个姿势时,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礼貌的微笑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她能看到吗?端坐着身姿又是在装什么?都坐于一起看电影了,还装这些不就成了另一个黑色幽默了?

秦浅浅听了他说的话笑了,她轻轻地笑了,因为她笑出了声,他听到了。那笑中听来,露出了一丝安慰,也有一丝疲惫,还有一点点的不满,唉,反正听上去挺复杂的。这时后排居然来人了,一男一女,来得静悄悄,但却逃不脱杰森森的后眼,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们,他异想天开的想:“这两人肯定不是吃素的。”两人坐定,初始时倒也安静,一片静悄悄的祥和,甚至听不到没半点声响发出。约莫过了一二十分钟,杰森森感觉到了动静,或许是他那后眼太过灵敏,他不必再通过耳朵去专注地聆听便能够洞悉后面的情况。低沉的摩擦声、喃喃的喘息声、然后是女人的屁股挪到男人膝盖上的沙沙声、还有轻弹皮肤肌肉组织的摩擦声、水**融紧贴一起的丝滑声传来,夹杂着一股丰盈的体香,混合着香水的味道,还有衣物摩擦、粗重的鼻息、低沉的呻吟一起隐约传来。

而就在这时,秦浅浅却开始打起了瞌睡,当她瞌睡时,她就依偎在他的肩头,仿佛如此才睡得踏实。杰森森就那样僵直地斜着身子让她靠,姿势不动。但他心里涌起那些暖流与臆想却来自身后的景象,这是不可思议的,就像风不是从窗口而入,而是空调里钻进,并且是在抽湿,从而令他的心底干燥,如一股淡淡的沙漠风,掀起了一种干渴而又干热的涸竭感觉。她靠在他肩头上呼出的每一口热气都能使他引起的注意并带来触动的能量,再加上后幕镜头剧情的疯狂,这种疯狂又传染于他,令他脑子里的念头如乱流一般在体内增长,在血液中的冲撞,并且似海洋的环流不息,令人饥渴而无法缓解!

杰森森索性闭上了前眼,专注于后幕。

他看到后排的女人穿著不俗,一套淡色裙装裹着苗条的身躯很合适,初入眼帘时,那身影是很迷人的,而男人的表情却看不透,神秘莫测。他又把目光移到女人的脸上,女人身材苗条,脸盘却丰腴圆润,淡染过的鬓发微卷,生动、活泼。

他又移开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开,生怕粗鲁的窥视目光触碰到女人细嫩的皮肤会引起她的警觉。他知道这样的女人面子上一定是矜持的,甚至在场合上还会表现出羞怯来,有时还会像只柔软的小猫似的不好意地难为情,或许会在陌生人面前害羞地别过脸去。

而此刻她却是放纵的。

杰森森看到女人的眼中流出了一波一波的暖意,那暖意泛滥,一滴一滴地滴到了地面,一会便成了湖,她沉浸在湖水中,像快淹死了的样子。

这片湖水的波澜是长的、绵的、柔的。

杰森森都感觉到了这种迷醉的气息,漪涟中完全没有了耻辱、叹惋、瑟缩、顽劣、辱侮、丑陋,甚至看不出一丝的疲惫,有的只剩了兴奋与疯癫。杰森森暗忖:“这感觉应该很甜蜜,很温暖吧?灵魂于此刻会不会已轻轻地融化在了一缕飞烟中,从这幽暗的影厅飞了出去,悠悠地飞上了天际?与云朵一起,与夜风一道,与月儿相伴,与星星嘻戏,在天空轻拂,在天边荡漾?”

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儿声息,他甚至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渐粗的鼻息会惊扰到他们。他自己都诧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会如此紧张?秦浅浅体态婀娜的身子靠在他身上反而没感觉,竟然安然无恙地没反应,而后面的画面却让他失魂落魄?真是活见鬼了!

秦浅浅微微扭动了下婀娜的身躯,贴了上来,他却鬼使神差地小心翼翼避开。而此时后面人的动作却在加剧,杰森森简直认为这些动作恐怖的,是令他不敢直视的,他看到那男人在亲吻着女人滑腴的后颈,双手在随心所欲地做出让他脸红的举动。杰森森觉得头晕,头疼,荒诞离奇的画面、情景太过炫目,令人恐惧,那黑暗中的画面刺激着他僵着身子,他已明显觉得自己的额头在冒汗,身体在发热,血液在涌动,头脑也像湖水被吸干了而变得空洞、变得空白。而此时他竟没没察觉到秦浅浅柔软的大腿也搁在了他的腿上,并梦喃地自语,还有女人身上隐私部位散发出特有的气味加持,待他知悉后,他却没胆量触摸、触碰。

这种异常、惊悚、荒诞的事情是他无法想象的。但他从心底却又领略到了一种愉悦的、婉转的、姿媚的、独特的、甚至让他陶醉的快慰。这又是为什么呢?或许,恋情、情欲在黑暗中时,人的嗅觉才更重要吧?如果是,那所有的一切也不过就是如此伎俩而已!

一会,秦浅浅醒来,她用手挠了挠杰森森的胳膊,眼睛惺忪而又迷离地说:“你带我回去吧,反正明天我也不上班。”

啊?这是怎么了,吃了**了,这么大胆,这么放纵?难以置信这迷魅的言行会不会是因她体内的荷尔蒙失调而出现的一时冲动症状?

他们溜出影厅,杰森森叫了一辆滴滴,车到了的时候,他将秦浅浅扶进后座时,他竟没有上车,而是叫司机直接送秦浅浅一个人走了。

秦浅浅在车内怨恨的、窘怒的眼神盯着他一点点地远去后,杰森森才孤独地从刚才的窃喜、紧张、无措而又享受的心情中走出,太过顺利的得手他觉得没有什么喜悦可言,反而感到滑稽好笑,遗憾也是肯定有的,但很轻微,并且,他头脑里刚才观赏过的狗血画面还未消退,这些东西充斥其间,有着不寻常的魔力,令人迷惑。

他独自走在街头,此时已经是半夜月升之时。初夜的街头灯火的热度早已散尽,幽黑的夜色浸润在清冷中。月亮在傍晚时漂浮在湖水的边缘处,像个大皮球被湖浪的波推动着,推着,推着,就被推得飘了起来,起初,它是湿的,球体的下沿还滴着水,飘升得极慢。后来渐渐的干了,便上升得快了起来,这一升,便升上了天!

清月已经来临。远处,巨大而灰暗的阴影间,有星星点点的闪闪的灯光眨动,暖黄而亮。他在踽踽独行,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在想为什么会将秦浅浅单独送走,这大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缘故吧?只有趣味相投,才能走到一条道上。一想到这些,他的头恍若又疼了起来,像似裂开了口子。他孤单地走着,像只身一人在穿越一片异常阴郁的旷野,四周空空的,看不到一处房舍,月与星些仿佛也愁云笼罩,与他对愁着遥遥相望。不知为什么,他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堪忍受的抑郁感觉生出,令他觉得孤冷而可怜,并悲苦地想哭。他强迫自己闭上后眼,痛苦地呻唤,乞求这狗屎后眼别再睁开,怜悯他的痛苦,他差不多已经开始声泪俱下,半跪着的姿势蹲在上,久久地不能站立。

翌日,杰森森去医院看了医生。

一通检查,医生说:“你这是一种幻象。”

杰森森:“一种幻象?”

医生说:“对,只是一种幻象,平时多休息,注意分散注意力,最好做一次旅游。”

只是一种幻象?好吧,只要不是病,是幻象就好。

去哪旅游?主意是不错,可钱呢?诶,不过只是一个幻象而已,又不是即将死亡告别那样地悲悯?先随它去吧,扛一阵再说。

他出了医院时,芹芹又发来信息,是一个视频。这一次他看了,像是一颗植物。“野麻菜?”他认了出来,就是电影《苦菜花》里的那种菜。

芹芹:“是的,是长期压在石头缝里的,是石头使劲全力挤压出来的一颗草。”

杰森森:“那不是草,是苦菜,你能发现那颗野麻菜,我就知道你心里所思所想了。”

芹芹:“想什么?”

杰森森:“梦。”

芹芹:“梦?哪有?没有,没有,只是看麻菜能从那个石头缝隙里窜出来不容易。”

杰森森:“有梦不好吗?有梦好呀,人都得有些追求的,也只有这样才活得充实!”

芹芹:“石头看似友善平静,却将苦菜心灵深处的一粒种子压得遍体鳞伤,但它还是挤出头来了。”

杰森森:“是呀,出头了就好了。”

芹芹:“你头还疼吗?”

杰森森:“有点。”

芹芹:“看医生了吗?”

杰森森:“看了。”

芹芹:“怎么说?”

杰森森:“医生说让我去旅游。”

芹芹:“那你准备去哪儿?回来吗?”

杰森森:“不。”

芹芹:“那去哪?”

杰森森:“去玉林。”

芹芹:“去那里干嘛?”

杰森森:“吃狗肉。不是吹牛,我还不信这个邪了,去玉林,吃狗肉,顺便再找块地方垒个坟墓安放灵魂。”

......

2023年2月28日作天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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