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和卡什离开王城弗拉德已经两天了，一路上卡什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对所有事物都有强烈的好奇心，这里碰碰那里摸摸，招来了一大堆动物对他追着撵，活像一个游戏里专门引怪的那种人。
姜可则是一边把卡什从怪堆里拉出来，一边安抚那些受惊的动物们让它们回到了自己的领地，等到所有事情处理完后，姜可才算是喘上一口气，让她忍不住感慨自己是不是把卡什管的太严了，才让他这么显眼包。
"小可，外面的世界真的太棒啦！总算不用面对赛丽亚老师那古板严厉的面孔了。"卡什自认为经过两天的相处已经和姜可混的很熟，在得知姜可胡诌的一个年龄后就小可小可的叫了起来。
"再说一遍！别叫我小可！"。
姜可忍住了卡什当着自己面在背后蛐蛐自己时想要给他头上来两个大包的冲动，至于小可这个称呼她自己倒是不太在意。
卡什对于姜可的话语毫不在意，依然在姜可面前小可小可的叫了一路，路上把姜可叫烦了，成功喜提了两个大包。
"嘶……好熟悉的感觉。"。
卡什对姜可的力道感到了熟悉，是那个能撵着他漫山遍野的跑地的人的力道。这让卡什心中的疑虑在上一分。
刚刚出发的时候卡什有暗中问过月银骑士团的人有没有人认识姜可这个人，得到的答复是，没有。
可是她怎么会有月银骑士团团徽呢？姜可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或是在哪儿看见过？曦光魔女的学生？不见得，早些年间就听过曦光魔女从不收徒。
这一系列的问题在出发时就萦绕在卡什的心中，但是碍于老师的面子他并没有询问，现在卡什心中又多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姜可打人的角度和力道这么像赛丽亚老师。
姜可看着陷入沉思的卡什，试着叫了两声没应，站了一会儿没醒，最后姜可没忍住又给了卡什一个脑瓜崩才把他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卡什面对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姜可，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说道。
"走吧。"。
暮色四合时，卡什嗅到了风中的焦灼气息。远处村庄的轮廓在暗紫天幕下若隐若现，本该袅袅升起的炊烟却被浓黑烟柱取代。姜可突然按住他肩膀。
"有血腥味。"。
姜可的瞳孔泛起淡金波纹，这是卡什从未见过的魔法征兆。她束发的银链在风中叮当作响，残月徽章正指向村庄方向。
第一只魔犬冲破栅栏时，卡什的剑已出鞘。黏稠涎水从獠牙间滴落，腥红兽瞳映出仓皇逃窜的村民。他旋身斩断魔犬前肢的刹那，余光瞥见姜可指尖绽开的冰蓝色符文——『高阶魔法·霜精灵之息』。
"左侧！"
姜可的低喝裹挟着霜雪气息。卡什本能后仰，寒光擦着鼻尖掠过，将扑来的第二只魔犬钉在焦土上。冰块破碎的清脆声响里，他恍惚听见三年前赛丽亚指导剑术的声音："如果说你只有这点本事的话，那就死在站场吧。"
。
更多魔族从地缝涌出。羊头人身的祭司挥舞骨杖，腐烂藤蔓如毒蛇般缠住老妇的脚踝。卡什劈开藤蔓的瞬间，姜可已闪现在祭司身后。她踏着月光般的轨迹，那是赛丽亚独创的"银槲步"，本该只有月银骑士团核心成员知晓。
"小心！"卡什的警告迟了半拍。祭司的骨杖爆出紫焰，姜可却像早有预料般侧身，冰霜顺着杖身蔓延，将咒语反噬给施术者。当羊头祭司在冰爆中粉碎时，卡什分明看见姜可唇角微扬。
卡什奋力的抵抗着不断向村庄侵袭的魔族时余光却发现了一个正被双头魔狼盯上的孩子，卡什来不及多想在狼口快要咬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被一把长剑抵住了。
卡什抽剑扫腿将魔狼踢向远处，将还在抱在怀中轻声说道："别怕，我在。"。
怀中的孩子还在发抖。卡什用披风裹住他，转身迎上双头魔狼。剑锋与利爪相撞迸出火星，震得他虎口发麻。斜刺里飞来的冰刃精准贯穿魔狼咽喉，姜可的冷哼混在兽类垂死的呜咽中："莽撞。"
这话语像根细针，突然刺破记忆的茧。当初他一个面对入侵村子的亚龙种的时候赛丽亚也是这样冷着脸救场，事后边治疗边训斥："莽撞是要换来墓碑上的勋章吗？"
"这群魔族的疯狗为什么这么会突袭这么小的一个村子，不符合常理。"教育完卡什的姜可又冲向了另一波即将入侵村子的魔物中。
卡什却愣住了，那个背影太像了，太像那个魔女，太像那个被众人高歌却毁灭了他平静的家乡安宁的生活的女人。
卡什愣神之际，魔血浸透草鞋的村民突然抓住卡什衣角："勇者大人...井里...孩子..."
卡什的剑比思绪更快。等到他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井口，井口盘踞的蛛魔喷出毒网，他挥剑斩断的刹那，后颈忽然触及温暖气流——姜可的治愈术正渗入被毒气灼伤的皮肤。
"逞英雄前先学会保命。"
姜可的声音像隔着层冰面，但为他加固结界的手势温柔得近乎违和。卡什望着她睫毛上凝结的霜花。望着如此温柔的姜可，卡什把心中那个姜可就是魔女的猜想画上了大叉。
当巨魔踏碎钟楼时，卡什的剑插在十步外的废墟里。姜可的冰墙在重锤下冰晶四溅，他看见她束发银链崩断，残月徽章滚落尘土。那个总说"别叫我小可"的少女抬起了手臂，一段古朴的吟唱传入卡什耳中。
"伟大的灵啊，我恳求您施舍您高洁的力量，洗涤面前的罪恶吧！"
"高阶魔法·波涛怒吼！"
吟唱尚未结束的时候，魔法阵就已经构建完毕，这与卡什认知中的魔法师似乎有些不同，不论是魔力强度还是魔法阵构建速度。
"退后！" 姜可呵斥了一声对依然在这里傻站着的卡什表达了不满，"这里我在，立刻将所有村民带离明白吗！"
对于命令卡什有些天然的服从，尤其是对于赛丽亚以及刚刚认识的姜可，卡什几乎是立即行动了，哪怕心中有疑惑但依然努力的寻找着还没来得及的撤离的村民。
队伍里有几个小孩子问道卡什为什么要这样保护我们，明明只需要打败魔族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牺牲是很正常的啊。
卡什则是笑了笑回答："我可是勇者啊！勇者可是要保护大家的啊。" 。
这句话惊飞了栖在断墙上的夜枭。处理完所有魔物的姜可捡徽章的手顿了顿，冰霜面具裂开细缝。她看着少年瘸着腿扶起哭泣的孩童，月光将他轮廓镀成赛丽亚书房那尊只存在她臆想中的勇者雕像的模样。
黎明降临时，最后一丝魔气消散在晨雾中。卡什瘫坐在磨坊废墟上，看姜可半跪着为伤员治疗。她束发的银链暂用草茎代替，残月徽章却郑重地别在心口。这个角度望去，她垂眸念诵治愈咒的侧影，镀上了黎明的曦光，扯着卡什心一一动又一动。
"魔女也会这样拯救别人吗？"卡什突然发问。
姜可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冰霜却迅速封住情绪："我只是一个魔法学徒还谈不上魔女，况且你从哪儿知道的魔女不会拯救别人，魔女只是魔力更高的人也是人"
"是吗？"卡什拈起她发间一片冰晶，"那如果有那种在别人口中是大好人，但在个别人眼中确实罪人恶人的人会是好人吗？"
"……"姜可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在沉默一会儿后说道："我不知道，如果那个魔女是真的好人那她会对自己所犯下的悔过，如果不是……那她演技真的很好吧……"。
姜可垂下头不在理会卡什的各种问题，只是专心致志的救治着面前的村民
风卷着焦土掠过寂静的战场。姜可起身整理药剂瓶。卡什摩挲着剑柄上老师刻的符文，忽然希望这场旅途永远不要抵达终点，也希望自己的疑问终将会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