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啊”躲在钢化门后面的少女- -崇宫真那亲眼见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其实她本想上去帮忙,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插手机会,而就在她迟疑之时,战斗结束了。
“趁还没注意到赶紧离开这,然后想办法联系上兄长大......啊!”跌坐在地上惊呼起来,往回跑的真那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不对,说“人”不太贴切......
浑身被马赛克覆盖,不能窥得其半分真容、被士道等人称为幻影的神秘存在。它出乎意料地,向真那打起招呼来:
“很久不见了呢!真那。”听口吻像是要好的熟人。
“我可不认识你。”
“但我认识你啊。”
伸出手在少女面前晃了一下后,后者就像被催眠似的倒地昏睡。扛起她娇小的身躯,幻影向里面走去,边走边嘀咕着:
“欠你和你哥哥的,我不久后就能全部还清了!在那天到来前向安静睡一觉吧。”呢喃的话语,如是只说给自己听。
原先只是张开一条缝隙的金属大门,在“滴”的一声轻响后,完全开启。而打开它的,就是内部那位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
“有点慢。”身形旋转、右脚往里一踏,给马赛克让出条通路的令音,以十分平淡的语气跟她寒暄起来。
“连漏网的小鱼都没能看好的家伙,没资格对我说三道四。”言语间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不是因为刚刚的一番话,更像是她们从以前开始关系就不怎么好。
往前跨出几步,来到跟令音站位保持不远不近距离的位置,聊起了正题:
“为什么当时不组织士道一行?你明明清楚他们要求的是怎样的地方。”
“......”捏紧拳头,闭目低头,如是在忏悔似的:
“当时不应该犹豫的,哪怕暴露自己也该去阻止真他们进去的。真的很抱歉!”最后半句是对着远在其它地方的士道和精灵表达的。
“我只管结果,而结论就是- -因为你的疏忽犹豫,令他们踏入最不该进去的地方,而且就在我们说话的眼下,精灵们正一个接一个的反转。”
咬着嘴唇,令音不打算辩解什么,毕竟对方说的全是事实。
人已经骂过,恶气多少也出了一些,深吸几口气的幻影,询问着接下来的盘算。
“你去一趟‘地狱’和真会合,条件允许的话尽可能把他带回来,最坏,至少不能让他落入敌人手心。”
侃侃而谈,显然不是临时想起的主意。事实上,早在幻影赶来这里的半路上,她的补救计划就已经在酝酿。
“从以前合作时就是你负责我不擅长的脑力范畴,我也保证过,但凡你提出的想法基本上会照单全收。”
对计划的执行不存在异议,不过还有一点搞不清楚:“你负责什么呢?”
“去一个地方,提高我们今后胜算的概率。”
“啊,不会是......”
“DEM!与你想的一样。”道出马赛克内心的猜测,脸上稀少的现出极度不悦的神色,说:
“老实说真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毕竟30年前的旧账到如今都没顾得上清算......实在是逼不得已。”
“有了念头就去做呗。反正我是没能力提出胜过你方案的措施。”
貌似鼓励的话讲完后,幻影的身体开始变淡,她周身的虚空开始蠕动翻动, 在轮廓彻底消失前,她补了一句:
“几十年前的协议,没忘记吧?”
“当然。在达成你我共同目的后,这份同盟自动作废,届时我们,再为了各自不同的心愿对彼此拔剑相向吧!”
讲述犹如呼吸一样自然,得知她依旧铭记初心后,马赛克满意的点着头。
“呼呼,不是真心厌恶你。但为了我自己,到时还是请你去死吧。我们都不能继续残缺下去,不是吗......”
随着扭动残影的消散,幻影消失无踪。
“我跟你一样,日后不想走到这步......”
叹出一口气,旋即身体也是产生着和幻影相同的改变。
“但确实无奈。谁让,真他只有一个!谁让我和你,只有一个呢!”
宽阔的舰内,她独自一人的声响在不断回荡。在声音散去的同步,令音也完全失去踪影。
唯有事先输入好待命程序的空中舰,在按照系统指示的孤影静止在数万英尺高的天宇上。
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虽然不是出自什么富贵之家,但自她诞生之日起,父亲母亲便把所有拿得出来的东西都给了她,女孩,备受呵护。
不优秀也不落后,优点令人喜爱,缺点让人头疼,就是这样的,很平凡而又幸福的女孩。
“这样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会持续下去。”女孩这么深信者,一如既往的平凡度日,父母继续十年如一日的关爱她,生活,不断向前迈进,直到其被阴霾笼罩上的那一刻- -
当时自己偷偷躲在门外往里偷瞄所看到的、那个单子上的文字是什么来着?小女孩尽力回忆着:“O型血、O型血、B型血.....诊断结果,亲子可能0%......
今日想来,当时没能看懂那些内容的自己,是幸?不幸?
有东西改变了,虽然这改变一直都在,不过意识和没意识到是大有区别的。
父母的爱是无偿的,但这建立在那份血脉之上,建立在,他们真的是你“父母”的基础上!
最慈爱不过父母,最残忍不过“父母”。
“当时警方信誓旦旦说寻回来的这个是我们的亲生孩子。该死,真不该过度相信那些米虫。”
“难道你没有责任?孩子送回来时一口咬定就是亲生骨肉的不是还有你吗?”
把责任尽量撇到对方身上,像是强调自身的无辜似的,夫妇俩的吼声一阵盖过一阵。
“当年的检测手段的准确率那么低,我有什么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继续养着这个不知谁身上掉下来的杂种?要做好人的话别拉上我!”
过度专心于某件事的话,就不会注意到其它,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某人。
“不可能!这种孩子谁会要啊,之前就觉得不对劲,我的孩子怎么会这么丑陋。”;
“的确啊,我的头发那么柔顺好看,这孩子的发色却是一头惨绿、而且像杂草一样枯黄.......”
“对对,那眼睛也是.....”;“还有那嘴.....”
女孩把头深埋进被液体打湿的膝盖里,身体因发自心底的寒冷不住的发抖。
“很好看的头发啊,比妈妈的还好看!”;“眼睛的话是像爸爸了,这点别我抢哦。”
“好狡猾,那这嘴的话则更像我一些。”
......以前现在,巨大的反差。女孩怀疑起是不是在做梦,倘若真是梦的话还有一点不懂- -哪个是梦呢?美好的、还是残酷的?
“只能丢掉了呢!”一句无情的话便把女孩的意识拉回现实。
“我也没异议。问题是该怎么做呢?,又不是刚出世的婴儿,不好办吧。”
“四国那里不是很多偏僻的荒村吗?就说是旅行,把她带到那里去......”
完完全全的听到了,一清二楚,事先知道就不会被骗了?结果还是不会改变,因为是孩子......
四国之地- -
“乖乖待在这里,爸爸妈妈去处理一些急事,可能会费些时间,不过保证最后一定回来找你的。约定好了!”
戳穿,在这里戳穿谎言,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 -女孩可以这么做,但没有做
眼见父母逐渐离自己远去,女孩突然不再安静,小跑着追了上去。双亲们当时的神情非常精彩,不过这些她都选择无视掉。
“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要跟爸爸妈妈说吗?”
表情再怎么努力平复都无法让人觉得和蔼,反倒是一种狰狞- -连戏都懒得做下去,看来真是讨厌这个“前孩子”到极点了呢。
“约定!”举起小指,女孩等待着回应。
“......呵呵,就这样啊,没问题,多少次都行。”发出不成声的干笑,双亲轮流跟女孩作出约定。
往昔情景不自觉浮现在眼前。
“在这里安静等着,妈妈去把那个醉鬼爸爸送到医院,马上回来,约定!”妈妈最后回到了自己身边。
“啊,妈妈对购物的执着真可怕,在这里等着爸爸,保证以火箭速度回来,约定!”爸爸最后回到了自己身边。
“开会?麻烦啊,这里等着爸爸妈妈,我们处理完琐事就回来陪你,约定!”最后二人都回到了自己身边。
每次都遵守了承诺,因而即便泪流满面,她依是大喊道:
“所以,这次也一定要回来啊。这是约定!”用哭泣的声音对着已经只看得见影子的父母这么哀求着。他们没有回头,是没听见?还是不愿回头?
结果还是无法改变,因为是孩子...所以,只能选择相信了,那是自己的双亲啊、是赋予了自己这么多年快乐生活的、她最爱的两人啊!
遵没遵守约定呢?女孩最后终于知道了答案,一份永远不愿意了解的答案。
那时那个本地警察问自己的父母在哪,是怎么回答的呢......想起来了- -
“我,没有父母啊......唯有自己一个人!”女孩再不相信约定了,任何的。
他们没有遵守对自己的约定。唯一的一次,也是最痛彻骨髓的一次!为什么这次没有做到呢?为什么?
父母没有改变,因为小女孩从未觉得他们有所改变,那么问题就只可能出在“我”的身上了,但“我”并没有任何变化啊!那么究竟?
“知道了,不是希望我保持原状,而是要求变得更好。能力、外貌,任何可以想到的东西,“我”都要把它变得更好!只要变得可以符合他人的期望!”
她这么自欺欺人着,并为此穷尽心血努力。
不变好的话,自己就什么都不会再得到了!没有第二条路给她选择。只能变得优秀、只能去告别平凡......
然而终究无用!
非亲非故的人,不管“我”再如何努力都没有得到过他们发自心底的赞同,有些甚至是嘲讽。努力→嘲笑→继续努力→还是嘲笑......绝望的循环无尽
在身体和心灵遍布伤痕的最后,女孩终于找到了允许自己找到的仅存答案- -根本不必有任何转变,烂到灵魂和血液地步的“自我”,是连污秽都不如的最糟存在,根本没有一丝变好的余地和价值!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原来父母一直忍受着这样糟糕至极的自己啊,对他们真是过意不去......仅仅是存在就该为世界表达歉意的,一直是‘我’啊!”
淹没在自暴自弃的深潭里,行尸走肉的活过一段时间后,它出现在女孩面前。
全身无一处不被马赛克覆盖,谜团一般的生物,看穿心中的渴求,递出那块光芒闪耀的宝石:
“改变的力量,这是你最需要的,作为代价,成为我实现悲愿的其中一环吧!”它送来了最渴望的东西,既然都得到了最想要的,那其它的一切都不再重要,记忆、存在、心......随它高兴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