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别过来,我会做的、我们真的会把她丢下去......”
随着两方距离拉近,两人的重合声音居然逐渐变得尖细,听来如同处在变声期的女生。很努力地让面色保持镇定,但弯曲下来、不停颤抖的双腿却将他们出卖。后面即是墙壁,不良们快被逼到尽头。
很好,就是这样。继续推进当前局面,只要再靠近半米位置,就可以把琴里救下。觉得妹妹危难马上就可以结束的他,万没料到下刻发生的事。
“滚开啊,你这混蛋!”
恐怕是下意识做出的举动,因为实在想不到、他们具备拿自己生命作为赌注的勇气-----在男孩已经伸出手,几乎与那小小手指接触的刹那。原本抓举琴里的一位不良,由于过度恐惧,慌忙间把女孩丢抛出去......
“琴里!!”
发觉对方行为有异常时就直接飞扑出去,然而步伐终究迟缓半步,士道把那混蛋扑倒掐住其脖子的同刻,琴里已然身在半空。
“欧~~~尼~~~酱......”
哥哥的身影模样只在瞳里维持了一两秒、随即便眼前景物彻底颠倒。身子急速下坠的她、眼角扫到天台边缘的水泥地,迷你手掌匆忙将其抓握。然而估计是年龄因素导致力气太小,此番举动只延迟数秒时间。手指受到重心拖累、缓缓向后退移,一根根自实处脱落弹开,女孩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的中指,随着声轻响彻底脱离地面的无奈现实。
身躯变得轻盈、之后应该会更轻,是要死了吗?望着开始从两边倒退的风景线,她想着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自己不后悔相信哥哥。
“永别了,欧------”
啪,清脆的手掌叩击声响,像是拼命否认这么快放弃的女孩,其微微上抬的眼睛中,额头满溢汗水的身影大口喘气、随后慢慢吐出字语:
“远没结束呢!记得当初从厂家发货时没说中途还能返厂啊。不好意思,本人绝不认可半道的单方面毁约!”
虽然琴里进行的挣扎仅维持几秒时间,但却足够士道连滚带爬地感到阳台边缘。从未觉得自己个子矮小的他,刚才心底无比怨念自身的腿短-----非得保持大半躯体悬空的危险姿势,才勉强够他在关键时刻把人拽住。
“无赖,我可不记得对你有过什么承诺?”恢复精神,重新开始拌嘴。
“有过的,即使过去不存在约定,现在依然有机会补救。琴里,答应我,至少不准死在哥哥前面!好吗?”
危急关头尚能开玩笑的关怀心领,心里明白他是希望令自己振作,但有些事情不可能答应。
“拒绝!后悔惹义抹多生气的时机太晚,现在我不接受道歉。多跟你说上几句话、继续多吵几分钟的架令我非常知足。所以你放开我吧......”
从哥哥扭曲的面部轮廓可以清楚,他目前无疑身体状况濒临极限。毕竟当前只用鞋尖勾撑地板缝隙,别说一个十来岁小孩,哪怕是强壮的成年人都无法令两人同时获救。
“说什么傻话?轻如鸿毛的义抹多的体重根本不成问题,别小看名为哥哥的最强生物啊!”
“......轻如鸿毛,意思是我完全没发育吗?你在人身攻击吧?刚才那算讽刺吧(〃>皿<)?”
“完全没这意思,哥哥我觉得某些地方小小的女孩挺好、好歹背起来方便。”
如果不是现况不允许,士道绝对会在各种意义摊上大事。
“会成长的,长到十四岁左右肯定会变高、身材也会变得像妈妈那样完美。未成年少女的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脸蛋气鼓鼓的样子,貌似对类似话题敏感到极点。但士道的确是丝毫不介意,因为在他眼里怎样姿态的妹妹都可爱到无以复加,他比谁都喜欢她、同样比谁都乐见其往后模样,因而他才会在一条腿快要掉下来的此刻讲出心声:
“所以必须活下去!几年后成为模特身材的妹妹,届时务必好好嘲讽哥哥当年的错误评估,让我这位白痴为过去的愚蠢肤浅后悔!”
“......能够见识到的话就好了。”
瞳孔和表情一齐黯淡,琴里低下头颤抖肩膀,努力把快要流出的泪水挤回去。而后抬起头,以最清澈的眸子注视着对方:
“谢谢继续奉陪胡闹、谢谢甘愿冒险,因为对象是我,士道才这么坚持吧?所以我想说,也正因为是你,所以妹妹-----”
刷地自行睁开手掌、从腕部脱出滑落,拍打快眨的眼皮,终是忍不住在高空位置留下一抹彩虹;红色马尾摇晃摆动,令稍纵即逝的水液更快逝去,等同生命价值的美好,自视线里渐渐远去......
“幸好是你,谢------咦咦!!”
声调在一瞬间高昂到几乎媲美女高音歌手,不算宽厚的手掌抚摸剧烈抽搐的面皮,肘关节强硬勾搂住脖颈,头部被迫埋到瘦弱胸膛中。女孩目睹着,艰难得救的士道当即从屋顶跃下,以背部直面将在转瞬间撞击上的地面,而琴里自己,则被保护在其温柔怀抱。
“别让我多次重复------哥哥这种生物,概不接受妹妹的返厂。要死,至少给老哥死在你前面的机会,一秒都行!”
说着温柔梳理妹妹头顶发丝,现在就算拒绝也为时已晚。无可奈何有有几分高兴,安静枕在怀中,语气类似抱怨:
“笨蛋士道......”
两人的心最终贴拢至不分彼此的地步,夕阳光辉映照下的冰凉大地,现在看来似乎不再那么寒冷。甚至充斥些许暖意。二人同时心想,原因肯定不是它笼罩层火红光晕的缘故。
脊背传来的触感转化为讯息移送至大脑深层意识,狐疑数秒钟后,男孩断定接触到的不是地面。和妹妹同步呆呆望向身下,发现有何种透明薄膜阻断跌坠过程。目前,距离地层的间距仅剩半米左右。
“哎,这啥?”好奇捅了下,结果-----
哇哇(*@ο@*) 哇~,咚!气泡破裂,某人立刻出色发挥肉垫作用,在惨叫声中重摔掉落,从感官判断已经很接近骨折,而压在身上的义抹多则安然无恙。
“这种距离,摔个一两次估计不会怎样吧。”
士道前番立脚之处,银发蓝瞳的黑眼圈女性观察眺望着兄妹俩,从语气判断,刚刚的防护必然出自其手笔。
“呜,虽然还是个小孩,但跟女孩子紧抱的姿势依旧好不爽!”
令音之后,马赛克掩护真身的澪陡然现身。
“按我提议,提前把不必要家伙们疏散真是麻烦你。”比了个“辛苦”的手势,可显然澪不可能简单买账。
“好在意,把我支开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重要事情?告诉我告诉我。”
“英雄拯救身为妹妹的公主,仅此而已。少知道一两件对你无关紧要的事、又难道是不可承受的损失吗?”
三言两语搪塞过去,最后扫眼两人,令音在心里嘀咕:“可对他们来讲应该是值得铭记终生的回忆吧。可惜,不情愿地做了回好人啊。”
“顺便,趁乱溜走的不良们,他们父母拜托你去善后。”
“这件事不说我也会去做,敢让他遭遇危险......我保证,他们几个今后都不必再出现在这间学校。”
“别做的过火,但也不能留下后遗症,你我得确保真今后,不会任何遇到关于他们的任何麻烦。”
“尽管放心!”
如来时般没有先兆,眨眼少女即消失在身边,望着她离去方向,令音叹口气,转身朝阳台大门步去,边走边于内心询问自己:
“他要是得知在意的亲妹妹------对以哥哥身份定位的别人心生情愫,多半会气疯吧!真是的,一个两个,怎么世界上尽是些不得了的妹控家伙......”
肩膀处沾染的红色头发跟随步子轻轻坠地,这是打扫那家伙房间时无意沾染的,如今由于风向因素,它起伏飞向一对兄妹所在方位。貌似是在提前强调,其主人会在未来某日现身、给士道和琴里平静生活掀起阵巨大风波的预言、期限或许是到一年后某女孩生日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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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东西没有摔坏!”
从地面站起拍拍尘土、转眼就像没事人似的面对妹妹,从母亲那里得来的便当,被其双手恭敬地呈奉捧握手心。
“好歹关心下自己啊,为什么老对别人的事过分上心?”
“便当是琴里的,所以不算外人。”
他成功继承到龙雄在某些方面不害臊的性格,并凭借十来字言语成功令琴里教科书似傲娇起来:
“总、总之赶快吃掉吧,别误会,我是不忍心妈妈一番心意被浪费,否则谁、谁稀罕你送来的东西啊?”
显然心口不一,但凡五河家的人都心知肚明----遥子做饭的“高超”本事,足够令她在国际化学类评比中获奖,家里承担做饭责任的反而是其丈夫,作为妻子的她至今在厨房的工作主要是帮忙择菜之类。
遥想两年前,龙雄高中时期的刑警朋友,因迟迟不能使嫌犯认罪而焦头烂额。知道此事的遥子期望用人道主义的关怀来感化对方,所以特意花费整天心血熬制一锅肉汤送去。谁知吃到饭菜的犯人隔天便全数招供罪行、还自觉咬出七八名同伙,入狱时见到狱友便发疯似的大喊:
“日本没有人权啊,二十一世纪居然还用残酷刑罚折磨嫌疑人啊!”
然而当事人对此根本不知情,仍旧每隔一两月的“亲自出手”犒劳家人,如今那个日子,已在根本意义上成为受难日而被众人铭记骨髓。
“八百万神明佑护,我不想再因为肚子疼休学了。”
抿了抿嘴唇,紧闭眼睛不敢去看“深渊”的琴里,在亲情和身心折磨中稍作摇摆思考、就随即选择照顾亲妈情绪地咬下一口。
“啊,怎么这么硬?厨艺继续退步?上次明明能通过喝水方式勉强咽下去。”
“额,琴里,那个是饭盒啊!”
“......”仍旧闭目摸索饭菜里的柔软部分,筷子夹碰接触,发现触感形似肉类的某物似乎不包含“焦炭”范畴,于是神情悲凉地再次咬下-------
“呜?咦?嗯......”拟声词接连不断,但对她来说是必须的,因为她现在心中的惊讶就是如此分明。
“不难吃、而且还有些美味!怎么回事,陨石要来了吗?”
本能睁开眼睛,惊奇发现相比以往的“煤炭型便当”,今天的不但外观合格、味道诱人,还有少许香味骚动鼻腔。难以置信时隔数月,同个人的厨艺可以如此进步神速。
“那、那个,遥子妈妈的饭其实我全部吃完了。这、这是我大清早起床、认真做出的饭菜......勉、勉强能下咽吧?”
相交的掌心来回摩挲,低头害羞的士道小声解释困惑。
“很好吃,该说甚至手艺快要超过爸爸。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天赋!”
见到高兴笑容、听见可能是首次的夸奖,脸颊彻底变为成熟番茄。在他内心,是对第一次得到认可的喜悦。
“如果喜、喜欢,以后瞒着妈妈,可以天天做给你吃。请务必给我机会!”
“哦,原来不是做不到大声讲话啊。我说,你干嘛总对我这么客气?搞得我们完全不像兄妹。”
“对父母随和、却对妹妹客气的原因,其实是琴里你对我而言是最特别的人、比爸爸妈妈都来得重要......”
“说什么呢!”
掩饰情绪波动,剩余绝大多数的便当整个扣在男孩头上,青菜、粉丝、沙拉混合相融制成的酱汤、从额前发丝缓慢滴落,完全遮盖住他的视野。可哪怕看不见,也能体会到对方此时的高兴。
“话说,今天你不止一次地提到兄妹了吧?意思是终于承认我这位欧内酱?”
“厚脸皮,之前发过誓----绝不承认你是我哥哥,少女一言驷马难追。”
没错,琴里内心无法把士道当成哥哥接受、至少不是单纯哥哥!或许从那天开始,心中美好的感情萌芽便已悄然埋藏土里。
清晰听见义抹多吐舌头的动静,据此士道理解:
“是吗?已经完全接受我了,今天收获竟然比以前几年相加的总合都要多。”
“喂,怎么擅自曲解我的意思?你说清楚......”
张牙舞爪扑过来,也不在乎沾染上的汤汁,女孩咬着男孩手臂逼他改口。
看来完全恢复正常关系尚需光阴。士道不急,今后总有天她会不带迟疑地叫自己哥哥。而自己同样会一如既往地关怀她。谁让这位义抹多----是自己的初恋!“不被过去父母需要,对现在的双也绝非最为重要的家人。但至少我得成为被重要妹妹所需要的人,仅因自己会为她真正心动!”
心中誓言,昨日、今天、往后皆不可能改变。
夕阳余晖照射播撒,二人影子彼此重合交叠,珍贵值得回味的一天在远离的光华里流逝;踩踏对方影子互相嬉闹的兄妹,终于成为对方人生的必备支柱、在行动中贯通连接双方最为特殊的情意。跟普通亲情、恋情无关,但就是兼容两者、且胜于两者。太阳已然沉落,多么不舍,当下都会成为追忆------
觉得就此完结的人实在小看某人自带的霉运属性,与美好截然相反的事件,才刚发生。
“啊啊啊,肚子,好疼。琴里,医院、喊救护车来!”
捂紧腹部匍匐泥土虫子般抽动,今日之后他加倍意识到母亲“得意杰作”的恐怖杀伤力。
“可......急救电话多少?以前都是爸爸妈妈打电话,我一次没用过。”
食物中毒那次士道无意识折腾到妹妹,现在报应降临。“可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在琴里慌乱踱步中,士道意识一点点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