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气候缘故,惯例晴朗无云的太阳,此刻在几人看来,由于某人逝去的缘故,笼罩上层薄薄的阴霾灰色;干燥没有多余水蒸气流动的蓝天,在夹杂哀伤、透明水液积攒的瞳孔看来,格外湿润并沾染哀痛颜色,兼职是要把人整个拖入不见底的泥沼。
举目远眺,视野范围都被摩肩接踵的密集人流所充斥填满,洋溢着的热气和吐息升腾这片区域的温度,另在场所有人的额头处,都是微微增添些许汗液。在宫殿大门外、风旋吹拂之地,一具上等木材打造成的棺椁由几根粗绳穿起,静静放置在最前面的位置、随后负责将它抬起、送到山清水秀之地入土埋葬的赤膊壮汉,抓紧为数不多的时间积蓄体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300里长途跋涉。尚未闭合二露出半边的棺材内部,这场盛大葬礼的主角------------五河士道正面朝上、仰倒躺在里面,其面色本来痛苦不堪,但是在出色化妆师的点缀装饰下,原本扭曲的五官,此刻便像睡着的婴儿般安详,犹如死亡是骗人的,只要到明天、疑惑仅仅过上几个小时,那对眼眸就会再度睁开;
受到剧毒侵蚀、撒手人寰,全身皮肤仿佛中毒、变得青紫交加,不存在残留好皮一说,故为了让他的外表看起来不那么揪心,专业人员特别给他套上宽大而厚重的衣服、面颊戴着面具、涂抹**;双手戴上手套、连同手腕部分彻底覆盖;脖子更被一圈圈帮助往生的护身符咒纠缠里外三层、围巾般编织起来,倘若当事者侥幸尚存留一口气,那么这些勒紧到必须用锋利刀片才能划开的坚硬纸张,也足够让士道窒息而亡。
不留余地是有充分原因的,因为经过多方确诊,少年当前的生命体征的确完全停止活动、意味宣告出确信的“死亡事实”。其实多希望他还活着、重新站在眼前摆出生龙活虎的模样,以前不在意、丝毫没引起重视的平凡场景,如今成为无法弥补的遗憾。跟他紧密相关的人无一例外在想,要是这个人还活着该多好!只可惜,美好的幻想终归是虚妄,是不被允许实现的梦境,人类中的一流医生回天乏术、作为精灵的二亚和拥有强大灵力的令羽,绞尽脑汁亦不可能使脉搏二度跳跃恢复......综上所述,士道不但百分百肯定死亡,就连所谓“死而复生”的渺茫几率,同样无限等同于零。
过去活泼乐观的二亚,在听闻突如其来的噩耗后,一度失控陷入暴走,是多亏令羽及时出手把人制服、用绳子捆住几圈、没日没夜的说服苦劝后,才大哭着接受这晴天霹雳的消息;作为促成一切结果源头的凶手,令羽本人也怀着无法形容的内疚自责之心,亲自捣毁整个食材基地,用火箭筒把方圆百里的空旷地域都轰烧成一片白地。指着天使立誓,从此永不接触料理和任何厨具;将他视作抢走姐姐的罪魁祸首,与其水火不容的王,也秉持逝者为大的人道主义情怀,自愿担负起代替悲伤过度的少女们,亲自主持这场声势浩大的白事,且动用国家权力下令全国臣民、不分男女老幼,统统身着丧服焚香祈祷,进行总计持续三天三夜的嚎哭追思。
足够绕十分之一国土旋转一圈的鞭炮早已就位,按照精灵期望,一场以东方特色为主、并些许掺杂当地风格的别样葬礼仪式,于震天动地的炸响声,和弥漫虚空经久不散的火药残留烟尘中,正式来开序幕。
首先是国内嗓音最动听,最富有磁性的男性主持者,不依靠手稿,全程凭借良好记忆完成仪式;他使用放置在声带位置附近的迷你扩音器,通过配置在四面八方,数目多达两位数的环绕立体声音响,宣读完漫长的辞世词,偏头对远处的二亚点头示意,让她按照流程上前给士道剃面。
寻不到普通的刮胡刀,因为该国的人们以蓄留胡子为阳刚美,现做出来更不现实;所以当做不那么恰当的替换,借来王宫收藏的两米长的大刀;双手提举晃悠悠的俯低身子俯低,颤抖着开始往不存在知觉,即便之后感觉疼痛不没希望反抗的少年面部靠拢......
男性激素含量不多,因此“胡子”仅仅指那些嘴巴周围、稍长些的汗毛,即使不去理会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两位少女都坚持必须遵循完整规则办事,不能有任何偷工减料的懒惰,葬礼主持人才无奈默许这个危险举动的发生;然后在他不忍直视的小声祈祷过程,不出意料的----------不会操作刀刃的二亚手腕一滑,锋利的刃尖立即朝士道脸上切割而去,与稍晚半步探出的手擦略而过,在眼皮底下上演红色血光点缀的剧目。
噗嗤,被割中的皮肤被切开道口子,被压力排挤,自下而上喷射出去的暗色血液形成小型的深红喷泉,跃过棺材板的最高高度,在二亚眼前四溅开来,几乎造成以鲜红作为主色调的血腥彩虹,快速形成停留半空的视觉错觉。
慌乱接过别人拿来的止血绷带,匆忙把伤口位置包裹扎好;怎么急速缠绕怎么来、怎么弄得厚实怎么去做;等到完成处理静心再看的时候,士道整张脸已然被缠得宛若木乃伊般。咳嗽几声掩饰尴尬,这一环节在主持人及时的圆场帮忙下,被快速的略过;正式盖棺前,遵照规矩,需要拿把具有退治邪灵功用的辟邪刀具作为陪葬,放置进去。于是二亚很干脆的把把刚才沾血的“刮胡刀”放在士道胸前、随后或许是觉得效果未必明显,于是转而再把小美送给自己的大头贴加长版照片塞进去,也没顾虑到有概率把逝者吓得诈尸复活、或者把晚上睡觉时士道做噩梦的可能性算进去;仅仅寄托哀思。
“收藏多年的珍藏本都送给少年,在那个世界无聊了的话,就随意翻出几本用来解闷;假如还觉得不够,随时欢迎夜晚入梦来找我们......”
“最后一条拜托就免除了吧!!”包括主持人,全场排除将军、王、令羽以及少女在内的四人,全场千名参加葬礼的人全部扑通跪下,从各个方位转身面朝士道和二亚,齐齐匍匐叩首乞求怜悯放过,场面一时之间异常壮观。
“呜呜唔,总之把这些宝物收好!”漫画堆积到以吨为计量单位单位的小山厚度,使用便携式小推车运送而来,底盘升起抬高塑料材质的箩筐高度、令其斜面朝下位置45°角度,二亚手动把它们整捆整捆的倾倒进去,然后伴随一声声肉体被重物砸中的巨响,类似骨头哀嚎的动静不绝于耳。咚咔擦咚咔擦咚咔擦......
“第二车运来,所有珍宝都必须留给少年。”
“差不多就行了吧?”连作为对立面的王都有几分看不下去了。虽然明白所作所为全是番好意,可无意中继续折磨尸体的行径未免太过残酷;对于死者,让他安安静静去另个世界不好吗?
“不够、完全不够,没我们陪伴,少年在那个世界会很可怜的,寄予我无限深情厚意的临别礼物,没有协商余地的要全部送到!再来,更多、更多。”
咚咔擦咚咔擦咚咔擦......王在内心由衷钦佩:“五河士道,你是个多么幸福、而又不幸的男人啊;活到现在才死,真是难为你了。”
对着已经凹陷下去、形体瘪了一圈的遗体再送出几串泪珠后,二亚依依不舍的回到原来站立位置;紧接着是令羽上前道别。
“你是个很温柔的好孩子,却因为那份温柔而死;抱歉、抱歉。羽姐没什么能帮你实现的心愿,但我在此发誓:往后不会让哪个家伙伤到精灵们任意一根头发的,安心走吧。最后作为未婚妻和小姨妈,再赠送一点私藏的说。”
烟草制作素材的植物都拿来了。那个世界或许是不存在绿色的荒凉环境,带上培育多年、外观和气味都属于上等的这些植物种子及部分成品,在新家的周围种好悉心培育,给自己往后生活多增加些园艺乐趣也是好的。缤纷绚丽的植物大量装填,至于多出来的,则瞄准口袋、内衣位置强行塞进去;实在不够缝隙放进去的就直接塞进嘴里,没一会儿的功夫,士道便从没有生机的死人,变成标标准准的“植物人”、满头满身绿意盎然,完美实现了细胞膜和细胞壁的有机结合。
“更加可爱了......呜呜呜!”
唯恐遗骸不悲惨、这位后续“补刀者”也退了下去。通常棺材体积三倍大小的棺椁被两人折腾之后,装满到再放不进去一丁点的微小物件;当事人的士道同样被折腾得够呛,令人咂舌。实在不忍心见到他连同时候都无法得到清净的悲惨模样,王做主、秘雷托附和帮腔【其实主要是后者在起作用,前面那只狐假虎威】,一行送丧队伍从气势恢宏的宫殿作为出发点。作为本土特色、悼念亡灵的黑色旗帜在入目见到的整个天空铺展开来,微风来袭旌旗招展,把天宇变成片纯黑、大旗之下的人们全都行走在其造成的、没有尽头可言的阴影之下,许多人的心情也如同那份色调,不见光明陷入绝望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