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克西斯上,坐在靠近窗户位置,伍德曼静静眺望着目前维持平静的天空,感觉任何糟糕事情都不会发生的平和景象,也只有现在才能产生类似的错觉。相比他此刻充满复杂表情的神色,始终守候身后扶着轮椅的卡莲则要平静许多、冷淡都足够称之为冷漠的程度。
静静任凭时间流逝的沉吟不会持续太久,像是要帮心爱的人下定决心那般,卡莲缓缓开口:
“开始吧,无论是精灵还是我们这边,计划的最后阶段已经可以正式实施!”
“卡莲,自己有时候认真在想呀:嘴里说着期望人类和精灵共存,到头来却只为一位精灵少女,决定把千万人推入地狱的自己,所作所为绝对要比艾克那家伙残酷多了。”
“艾略特一直是艾略特,这条不会改变,决定去做的事放手去做就行,我永远会是那把执行阴暗面的屠刀!”
话音落下,卡莲把自己温暖的手放在伍德曼掌心中,像是要用自己温度驱散那份从心底升腾蔓延起来的冰寒......
平静的休息日,穹宇在闲来无事人们仰望中,逐渐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曜日屈服在波动暴威之下,实实在在地把天宇震荡得四分五裂,在苍穹顶端张狂肆虐。堪称恐怖之际的庞大旋涡,以此地为圆心,疾迅朝外界扩散碾压而去。
虚宇如同产生地震般剧烈摇动,并在转瞬间从天际延伸到地面,令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表面,逐渐产生足够动摇建筑物本身的巨大裂缝,在咔擦咔擦的玻璃碎声中,成批成批倒塌而坠落向地上行走的民众。
多数人甚至只在觉察到头顶笼罩下大片阴影的瞬间,便被坠落下来的庞大残渣砸中成为肉泥,足够把大地染红浸透的血液从废墟里倾斜流出;脚下更是张开吞噬一切的龟裂,任何靠近过来的人无一不是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被卷入进去,没有例外地被成为地底黑暗的食物。
空间震,最能让人类从骨髓深处感受到恐怖的灾难把世界进行着翻天覆地的搅动。开端首先遭殃的几座城市不提,被浩劫波及到的远不可能只有一处,事实上除去整个日本,亚洲、甚至是之前空间震活动不算活跃的欧洲、从来跟类似灾厄绝缘的美洲、澳洲,亦在来不及防备的静谧里迎来末日,半个世界在噩梦中烙印上最为恐怖绝望的毁灭氛围......
天宫市受到的损害,相比全国而言或许都算是最小。死伤者主要集中民房和人流密集的市中心,而位于学校、因为教学楼建筑材料较能抵抗震荡对于缘故,所以绝大多数学生和在教室指挥下有序疏散、朝着在目前对于他们犹如免死地带的底下避难所前进。
其中拥有娃娃脸、双耳之间戴着眼镜架的冈峰珠惠老师,轻车熟路地在指挥中看着最后一名学生跑到自己视线范围,手指飞速清点人数后,发现除去消失几个月不见的士道等人,全班学生都汇聚于此。
“面相观察能活到八十多岁的五河同学、以及看着头脑就很灵活的鸢一、福气非常好的夜刀神同学肯定不会出事;大家还是先把自己保护好,免得哪天她们突然回来后,看不见全员健在因此感到伤心。”
用言语宽慰以殿町宏人为首的一众学生们的心,让他们冷静下来后自己带队在队伍前面行走,汇合大流前来避难的民众们,跨步走向近在咫尺的安全港。
剩余数米距离时,钢铁闸门骤然从入口处降下,轰地将仅有逃生通道锁死,就连相隔遥远的室内其它地方,也全部发生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众多荷枪实弹的警察从两侧走来、双手端起重型机枪,纷纷瞄准前方留着跟自身相同血液的国民,在最前方为首队长模样中年男子的领导下,摆出彻底阻止通行的杀伐气势。
“那个,我们可是来避难的普通市民,你们现在是?”
队长冷淡回应:“我知道!”
但是丝毫没有让开或者让部下们退后的打算,渐渐人群里开始出现骚动,也不知是谁突然道出:“难道怀疑我们当中潜藏可疑分子?如果有调查必要我们能够老实配合,但至少先让年幼孩子们进去,下轮空间震随手有可能降临。”
“办不到。事实上我们每个人清楚你们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公民。可即使如此,到死亡为止的那刻,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这扇门后面。”
“这话未免过分了吧,跟让我们直接去死有什么分别?纳税人的钱养活你们,莫非是为了在今天恩将仇报?”
“这可是个天大误会,我和队员们并不直属该国政府,我们属于英国国籍;而且现在能让我等站在这里的也不是什么议员或者署长、仅仅是伍德曼卿个人任命。当然直说这个名字也不可能明白,也无所谓,只需要明白......”
挥手让部下们开枪射出第一弹,因为人流密集缘故,很快就有几个被贯穿心脏的受害者喷血倒地不起,不久后成为一具冰冷尸骨。与此同时惨叫声和枪响更加频繁。
“密集射击!”
杀戮生命,把他们生来具有的少许灵力在死亡瞬间大量收集起来,数量足够后提供给士道,作为让他成为完全姿态魔神的必要祭品,即将上演的节目,仅仅是单方面屠戮。
为一场单恋舍弃作为人的最后良知底线,伍德曼不久前便决定实施的这场血腥行动可谓蓄谋已久;以前受到他个人恩惠的这些下属,则受到私人感情因素,决定化身为披着人皮的杀戮恶鬼。就连貌似没有规律可以寻觅的空间震,都绝称不上巧合。
作为执行拦截和歼灭人物的这些人,不止出现在一处避难场所;依靠拉塔托斯克在政界的惊骇影响力,许多城市的执法人员都或多或少被伍德曼手下的自己人取代,天宫市只是其中沧海一粟而已。
最终结果必然是同归于尽,即使平民无法反抗行为,留在外面迟迟不撤退到安全地带,待会等待他们的结果必然不会是遭殃的简单程度;然而依旧选择去执行,证明着每人心中都拥有理由不同的强烈执念。
肢体横飞、头颅滚落、血流如注,距离安全港湾数步之遥的地方化为血腥地狱,存活下来的小孩子们没有哭出来,因为在此刻,亲眼在最近位置见证双亲一个个倒下变得残缺的他们,已经不再明白恐惧为何物,瞳孔里只剩下绝望的空洞灰色。
持续扫射将接近三分之一的人数排除后,射击戛然停止,不想着在双手沾染更多人命的她们已经无需再动手;品尝到无穷尽恐怖的民众已经全部瘫软在地,打着哆嗦完全失去抵抗意识,除去到目前为止、颤抖站在原地的冈峰珠惠老师。
“之前射击时特别将学生和小孩子避开,是希望你们不要以那么绝望的死法结束仓促一生,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对你们这些特殊人群下手的打算。”
没有听到那些貌似劝告的话,她前进着来到队长面前,抬起手掌往右脸打了一巴掌,二十多年来首次打人。
“好奇怪、好奇怪呀......”
晶莹泪水川穿过眼镜缝隙滴到地上,即使哭得不成样子老师也没有选择低头,而是抬起略微有些红肿的眸子,以愤怒到极致的眼神仰望瞪着眼前这位比她高、比她壮的成年魁梧男性:
旁边手下虽然预备冲上前把人拉走,队长却扬手做出不要擅自行动的手势,擦擦嘴角鲜血静静听着对一介女流开口、说出让自己哑口无言的话:
“我们是大人吧?在面对那么多学生、孩子的时候,不是应该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作为对社会未来一代的目标和憧憬嘛?为什么要让他们过早看到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丑陋呀!”
舔了口之前流到嘴边的红色液体,咂嘴淡淡道:
“原因是所谓的“报恩”,大人世界里也有着这些基本的偿还责任,如同你身为老师有义务保护学生们那样。心底非常尊敬你这类人,但请就此打住,退到后面和学生们做最后道别......”
预备背过身愿意这位会让自己动摇的勇敢女性,但小珠马上拉住他的手,颤动声带嘶吼出来,气势方面不肯退让:
“做不到,如你所说我身为老师,有义务不惜代价将学生们送到安全场所,哪怕是要让自己去死换取他们平安!”
“那么便去死吧,早日从自我职责里解脱出来,愿你在另个世界还能和珍惜的学生们待在一起。”
从腰间布包里面抽出手枪,抵住心脏位置,在身后学生们哭喊中响彻枪响,数秒后眼睛摔到地上破碎、随即被蔓延扩散的温热鲜血泡进去。
紧闭眼睛不让自己去看脚边的女性尸体,队长用沙哑音色道:“但即使你选择牺牲,无法允许任何人通过的决定,也不会发生丝毫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