祗園精舍の鐘の聲(祗园精舍钟声响),
諸行無常の響きあり (世间诸行总无常);
娑羅双樹の花の色 (娑罗双树花传法);
盛者必衰の理を顕す (盛者必衰是沧桑)。
《平家物语》的开场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总是会讲起这些东西。
昭和五年(1930年),夏,6月9日。
(注,此年极东战争前一年,次年战争爆发。)
最近是梅雨的季节,炎热之中还带着潮湿的天气着实有些不舒服。连续几天都在下雨,就是御神木遮天蔽日,也不免会漏几分雨水到神社庭院,就像是漏水的房屋一样,一会这里漏一点,一会那里漏一点。导致在神社里总得时不时开伞。
“又在下雨啊……”
雪之下鸣子伸出了手,细小的雨露穿过了御神木的层层叠叠的花瓣,来到了她的手上。
雨声滴滴答答,配合着法师蝉的声音,如同一曲美妙的音乐飞进了雪之下鸣子的耳朵之中。
“也是挺凉快的。”
行走于千本鸟居之中,雪之下鸣子的脚下发出的木履声,不断回响于这神明之地。
当然,也不会遇到[神隐]之类的事情啦。
[家饒栄理宜照法守進悪攻撰欲我刪](古祝词「ひふみ祓詞」)
唱着古代的祝词, 雪之下鸣子走过了神明存在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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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银仙见这小雨淅淅沥沥,手中的烟都有了几分的雨气味。
“那个该死人类军营……”
银仙有些愤慨的说道,自从军营在一年前彻底的建立好了之后,樱乡町的民众们的生活就变得十分难受,因为军人的放纵行事,在这樱乡町中的闹事的事情已经多到让他烦躁。
尽管明面上是以[神主]的身份管理着这里,但其实银仙管的事实在是太多,导致樱乡町的人将神社神主与领主大名划等号了。而军队的那些佐级军官也把他当成了管理这里的主要负责人了。经常找他要钱要米。
他们说,伟大帝国荣光的战争即将到来,身为帝国的人民,要为自己的国而付出。
对此,银仙嗤之以鼻,那丑恶的嘴脸让银仙犯恶心。但是身为神明的他反而却有些无能为力。
在德川幕府时期,大名还是有各自为政的想法,因而就算是一阵的军势侵犯樱乡町,他们也守得住。因为那只是一个大名的问题而已。
(一阵,大概千人为一阵)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德川幕府了,大政奉还的现在,日之本已经完全的统一。如果这里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怕是会牵动整个极东的势力了。
为了信仰之力与人民,如果可以,银仙不希望搞出问题。
当然,银仙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樱乡町内绝对不许驻守军队。银仙的强诉与当地的配合下,导致军队只能在离蒸汽机车站不处的森林中驻守下来。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
“银仙大人!”
想这这时候间,雪之下鸣子已经过来。
“是鸣子吗?”
银仙转头看向了过来的雪之下鸣子,她也已经长大了,有那么恍惚几个瞬间,银仙仿佛从雪之下鸣子的身上看到了‘她’的身影。
“银仙大人,今日的神乐……”
“哦……是这个啊……”
银仙才想起来,今天还没有为御神木献上神乐。
“那么便来吧。”
银仙起身,随着雪之下鸣子一同去往了拜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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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献上,欢愉神明,无净祝愿,大命司行。
无垢的净土,而今谁人的疑惑徘徊于此境界之中?
不可说,不可闻,不可叹,隐心灵之言……
神乐奉献上之后,雪之下鸣子便隐隐的退下了。不知为何,雪之下鸣子最近有些不敢直视着银仙的目光,一直躲躲闪闪的。
是少女的春期吗,银仙如此想着。
然而事实,又会是怎样的呢?
“哦!银仙,你果然在这里啊。”
信乐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还一幅知晓万物的样子。
“你从帝都那里回来了?”
银仙记得,最近信乐总是出门频繁,时常不在樱乡町。
老实说,也不指望他回来,因为他每一次回来,一般都没有什么好消息。
“怎么样,又是什么坏消息?”
银仙也深知这一点,也不奢求信乐会带来什么好消息。
“你很懂嘛,银仙。”
信乐也是有些无奈,随后立马变了个严肃的样子。
“战争……要开始了……”
信乐的话让银仙身体一震,眉头一皱。
“战争……日之本不是已经大一统了吗?”
[日之本]是曾经极东土地上对整国土的称呼,沿用于战国至德川幕府时代。银仙讲这个,自然是认为已经完全统一的土地上,战争已无必要。
(于德川幕府时代,依旧有大名犯上作乱,这样的状态直到明治时代才彻底结束。)
“不,银仙,这一次已经不是在土地上,同胞自相残杀,而是要对世界,对整个世界发动战争……”
信乐严肃的道……
“整个世界……”
银仙瞳孔地震,他没有想到,曾经于连在自己的土地上都要你死我活的人类,而今居然将手伸向了整个世界。
“如果这样的话……不……业障的话……”
世界会怎么样,银仙并不关心,可是与之相对的,由战争带来的――[世之业障],会对信仰的收集产生什么样的大影响,连自己都不敢想象!
“总之,接下来的几个月的时间内,我与大天狗他们会巩固大结界, 就不会频繁的来到现世,在大结界巩固完全之前,所有的在大结界的妖怪由酒吞与茨木强制管理,禁止现世。至于你与鸣子……抱歉,在结界巩固之前,在这里的入口还是需要你们来看管……”
信乐认真且严肃的道,他少有这个表情。
“也好。”
银仙点点头道。
“真是的,那个散仙是不是用了某种预知未来的大神通啊,大结界的封闭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啊。”
信乐撇撇嘴道。想到那个散仙的手段,他是不是什么都算到了。
“谁知道呢……”
信乐与银仙又交谈了一下细节上事,到最后,信乐好似想起来了什么,道。
“话说回来,鸣子是不是在躲着你啊……”
“是吗……”
信乐看的出来,银仙在认真思考着这件事情。
“算了,不可说不可说。”
信乐像是犯了忌讳似的,神神叨叨了几句,就离开了。
“干什么啊……”
银仙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话中是什么意思。
信乐对银仙未讲明的东西,那是自樱姬死后,身为转世的历代巫女都会遇到的事。
可是,历代巫女都清楚的知道,所以,直到死时,她们都会埋在心中。
[不可结缘,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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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这样的物语会持续的更久一点。
但是却没有想到,物语宣告完结的,是在这个梅雨的夏天。
那一天的雨更大,仿佛是老天爷在哭泣的一样,雨水变成了泪水,冲刷了残留的血迹。
雨水啊,雨水啊,是哪位大神留下的悲泪?又是为谁而哭泣?
银仙浑身上下已经被大雨打的湿润,怀中的雪之下鸣子却是没有沾上多少雨水。
雪之下鸣子仿佛睡着了一样,在银仙的怀中,一动也不动。
“银仙!”
信乐、酒吞童子、茨木童子与大天狗等,不顾大雨,都面带着焦急的神色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
信乐冲了过来,看着银仙怀中的雪之下鸣子,神色阴沉。几乎是在以质问的口气向银仙道。
“枪声响起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银仙的声音没有力量,眼神暗淡,仿佛失去了一切。
“枪声……人类吗!”
酒吞童子气愤的道。
“不……樱乡町的民众就是有铁炮与火枪也不会对巫女出手,有新式火器的只有一个地方。”
茨木童子神色严肃的道。
“新军的军营!”
信乐严肃的道。
“带她进去吧……”
银仙将雪之下鸣子交给了信乐。
“你……”
信乐看向了银仙,神色转变成了紧张与惊讶。
沉寂了数百年的武士刀,现在已经握持在他的手中。
“现在,就是全日之本的军队来了,我也不管了……一切是我的错……”
银仙这么说着,转身离开了神社。
那一刻,安静的可怕,只留雨落的声音。
“该死的我们也去!”
酒吞童子与茨木童子也拿起了武器,欲准备冲出的时候――
“不可。”
信乐抬手,拦下了两位大妖怪。
“为什么?!”
酒吞童子又气又怒,没好气的道。
“这件事,让他自己去解决吧……”
信乐阴沉着这么说着,又见怀中的雪之下鸣子,心中痛苦万分,但又无可奈何。
“走吧……”
信乐缓步进入神社,而酒吞童子与茨木童子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看看银仙离开的方向,各叹之后,也是随着信乐一同进入了神社之中。
――――――――
聆听吧……聆听吧……这痛苦的惨叫。
这是尔等的业,是尔等的罪。
既然犯下过错,那么必须用性命来偿还!
如此说着听不懂的佛经书,幽蓝的火焰吞噬了一切。
以前在樱乡町间,假借助着帝国的威,耀武扬威的士兵而今却在舔舐于他的脚下,祈求他的原谅。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求求您,樱乡町的神主大人啊,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唯一的生者跪拜在银仙的脚下,苦苦哀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呵……”
在天时的大雨之中,银仙冷眼看着跪在地下的军官,正是他直属的下属开枪射击。
最初的原因,是因为雪之下鸣子的独自出现。
而军官与三名下属看着那已经独自的雪之下鸣子,色相上心起,而且加上银仙一直在一些方面阻止他们的驻军公务,想给银仙一个教训。
于是就对雪之下鸣子上下其手,想做出轻薄于她的事情,期间也有村民上前阻止,但是都被军官的下属打飞。
雪之下鸣子慌乱挣扎之中,一名下属早已不满,开枪射击,雪之下鸣子一击被击中头部,当场死亡。
军官见状,赶紧带着下属快速离开。但是并没有斥责下属。
就是巫女,也是女性。身为军人的他们享受女性的服侍是天经地义的。这一观点还存在于他们的心中。
直至银仙带着刀打上门前,他们从最开始的不承认到大方的承认,而且诋毁巫女与银仙。
“区区一个女性而已,死了就死了。你带着武士刀来,是想像武士那样,死在我们的枪下吗?”
这样疯狂的嘲讽,而并不知道,他们面前的,已经非人智之物。
枪械、火炮、新式武器……以人智造生之物在银仙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妖怪之身的神明,那即是超越人智之物。银仙嗤之以鼻,数百人组成的新式军队在古老的妖怪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已经无需考虑任何后果,现在只需要报仇就是了。
在神明之前,银仙可是妖怪。妖怪杀人什么的,应该也是合理的哦。
请求支援的什么就别想了,支援的通讯线早就被银仙截断了。来之前,银仙就不可能让他们跑的。
终于,他们想到了求饶。在这位神主面前求饶。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等待他们的只有焚烧与斩首,就连切腹自尽的机会都不会给的。
在银仙的眼中,能让他们痛快的死去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最后的一刀落下,一切都归于平静。
“烧起来吧。”
银仙一挥手,所有的一切都被焚烧。在大雨的冲刷下,一切都毫无痕迹,仿佛未有来到这世界。
“我早该这么做了……早该这么做了……”
银仙在雨中,不停的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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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极东的军部追查这里,到最后却不了了之。甚至是登上了[朝日新闻]的头条版面。
于银樱神社之中,银仙百般无奈地看着报纸上的记闻,吐了一口烟气。
看着上方笼罩着自己的樱花,银仙只求着一阵苦笑。
“仿佛就像是樱花一般的梦境啊……”
这第八世的物语,仿佛昙花一现。如同樱花一般,短暂如梦幻……
到此,物语到此,便仓促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