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出生便在罗马，有些人出生便是牛马。
诺伊并不羡慕贵族们的生活，不如说，他在某种程度上十分喜爱贵族的作风——
“这里是100金币的支票，找个大点城市的银行就能兑现。”
少女惜字如金似的，在把纸条推过桌子后，便闭口不谈。
“成交！”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里金币的购买力，但单从利比蒂娜对银币的反应来看，这一定是数额相当的巨款。
“您一点也不怀疑啊——”
就像是充当无口少女的喉舌似的，菲斯塔吐槽道：“虽然小姐的确不会骗您，这张支票也百分之百是真货，但您怎么确定我们不会骗您？”
“毕竟，你们其实并不简单，对吧？”诺伊只是耸了耸肩，“能请得起你这样的护卫，小姐的身份非富即贵也一点都不难想。既然如此，我想你们应该没必要糊弄我这种人吧？”
“真亏你能说出‘我这种人’这样的话来啊。”菲斯塔嘴角抽搐。
诺伊看得见他的实力，他却看不见诺伊的实力，孰强孰弱，显而易见。他如履薄冰地，尽可能地保持着态度的平衡——既不能对强者过于失礼，又不能让自家小姐丢了身段。
如此一来所有点重担便压在了他的身上。说实话，即便自家小姐总会做些超出他理解的举动，他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要招惹这样一尊大佛。
就算是王都里的大人物，无论是魔法使还是战职者，他都从未见过如此魔力浩瀚的存在。
“他的意思是，我们不敢糊弄他。”注意到菲斯塔的困惑，少女叹了口气，解释道。
“正是如此。”诺伊微笑道。
菲斯塔不知道的是，诺伊原本和他是差不多的想法。
《魔力感知》一般只会对强于自身的存在无效。要说伊克思摩德世界，能强于圣者的，也只有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明了——大陆教会的信仰神“耶和华斯”，冥与地府的死神“莫洛托”，又或者说创造了世界的创世女神……
如果比自己弱的话，答应了也无所谓；如果比自己强的话，拒绝还不如躺平。
诺伊觉得自己的举动不难理解——但另一个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是不是有女人？”利比蒂娜抱着胸，表现出了一脸的轻蔑，“不是女人的话，我不相信你会这么积极。”
就连解释的时间都不给，她娇蛮地轻哼一声后，便独自跨上了马车。
诺伊承认他的确是对那位不知名的少女产生了注意，但那绝对不是什么龌龊的情绪……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冷漠的声音把他再次拉回了现实。诺伊这才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发了呆。
“我在想，你为什么没有魔力。”
“果然被你看出来了啊。”
明明是在说着话，少女的面部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
“是的。”
毕竟要真的是连圣者都看不清魔力量，只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神明。
“比起这个，你考虑好了吗？”注意到话题跑偏了，少女重新拉回了正轨。
“考虑好什么？”
“……”
少女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而是用着冰冷且怨毒的视线注视着诺伊。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他恐怕早就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小姐的意思是——”
菲斯塔无奈地叹了口气，粗糙长满老茧的手掌按在了支票上：“如果你想要拿走这张支票，就必须答应我们先前说好的。”
“所以说说好了什么？”
“你小子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纵使是自诩好脾气的菲斯塔也不禁咬牙切齿起来，“非要我再说一遍是吧？”
诺伊点了点头，这直接点燃了菲斯塔的怒火。
“小姐，我觉得这小子是故意找茬！”
他蹭地一声从盘腿而坐的状态站立起来，右手也在同一瞬间按在了剑柄上。
杀意暴涨，即便剑芒未露，那充满攻击性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主人的想法。
“够了，是我没有说清楚。”
“可是小姐——！这绝对不是您的问题！”
“所以请你再说一次吧。”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诺伊觉得少女冰山般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朦胧的笑意。
“如果是您的意志的话。”菲斯塔收起剑，重新盘腿坐下，“请听好了，我不会再重复第二次。”
他反复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如同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心理准备。指尖轻轻按住支票的一角，菲斯塔浅浅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随后——
“这是100金币的支票，离开她。”
喜闻乐见的台词。
仿佛只要是伦理剧，剧作家无论如何都会向剧本里塞上这么一句。
家大业大的老丈人或者丈母娘，为了赶走拱了自家白菜的大猪蹄子，使用了金钱的力量。如果是剧作里的男主人公，被爱情冲昏了头的他们，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是感情的力量，但……
“我明白了。”
但诺伊既不是男主人公，也不是恋爱脑，他非常现实。
迫不及待地接过了支票，他灵巧地动了手指，把纸条塞进了内衬的口袋里。
“哼，我就知道。”
虽然听起来像是不屑的话语，少女依旧还是那样一副冰山脸。
“你看不起什么？这叫脚踏实地！”
虽然似乎很对不起利比蒂娜，但要是她知道自己竟然能够值得起一百金币，一定会理解并且要求分她一半吧——
临走时请她一顿饭吧。
“不过，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这么在意利比蒂娜？难不成——！”
贵族姥爷们都是个顶个的玩得开，主打一个路子野。
说不准利比蒂娜其实也是某个大贵族的私生女！她善良的姐姐看不下去，所以暗地里帮助她打点人际关系……我就说这小妮子明明一直一个人生活，怎么对别人的警惕心那么弱！
“我劝您不用想了，反正肯定不是您想的那个。”
菲斯塔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的话起了反作用，诺伊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更起劲的猜测起来。
“那还能是什么？总不能是，你家小姐其实是利比蒂娜的妈妈吧？我见过20多种长生种，但没有一个是她这样的样子。”
“那倒不至于这么离谱——还有，请态度放尊重些。”
菲斯塔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观点。
“那么——”
“够了，我来解释。”
少女呵斥一声，杀死了猜想的余地。
*
“哟，回来了。”
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利比蒂娜不用回头都知道来者是谁。
“你先别说话，让我闻闻——嗅嗅。”她轻轻扇动鼻翼，甚至为了增强嗅觉而闭上了眼睛，“好香啊——等等，你干什么去了？不会闹出人命了吧？我说你啊——”
她越说越是激动，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像极了家里的老妈子。
“就算闹得出人命，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吧。”诺伊撇了撇嘴吐槽道。
“那就是说，的确是去找女人了？真不愧是你啊，崔斯坦那骑士团长，神枪的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谁要和那个控制不了下半身的家伙姓啊。”
诺伊白了利比蒂娜一眼，然后刻意地，佯装随口一问似的，满不在乎地问道：“对了，问你个问题……你喜欢女人吗？”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