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巷口走出,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栋栋奇高的楼,每栋楼都有三十层。楼的外墙用各种颜色涂满。巷子所在的这一圈是蓝色的,前面那一圈是绿色。有颜色的楼房代表家属区,不同颜色代表这是不同类研究员的家属住地。房屋挤的很紧,。街上倒是很干净,没有垃圾。现在街上空无一人,路灯依然亮着。这里只是居民区,既没有商铺也没有摊贩。每栋楼都大门紧闭,想要进去需要相应颜色的感应钥匙。
雏眠放心的走到大街上,打开手机,翻出相册里的米诺陶地图。每次他们进来的地方基本上都不一样,所以它到现在还没记住去往目的地的路。看了几分钟,它终于找到了路。手机的电量挣扎了一下,还剩百分之一。啊,这下真的快没电了……把手机塞回体内,雏眠走进下一个巷口。
穿街走巷一阵,雏眠终于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面前的一栋银白色的建筑前。建筑坐落在一片草坪里,形状是完美的半球形,像个倒扣的餐盘盖。建筑表面是磨砂质地,摸上去有种让人不适的粗糙感。草坪中间有一条通往银色建筑正门的石板路,一盏灯亮在这条路的起点。
跑到门口,雏眠拿出叶拾语给它的员工证。把身体拉长,黑球摇摇晃晃的直立,把员工证放在识别器面前扫了扫。看着金属大门打开,它从空中缩回,重新变成了球体,然后滚了进去。
“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来回踱步。他一直在看表,表情明显不耐烦。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雏眠能感到这个人发自内心的疲惫。看到进门的黑球,中年人的眼里先是流露出一丝厌恶,然后便恢复了冷漠。转身,男人不管雏眠是否跟上,直接向着电梯走去。
“走快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雏眠不敢怠慢,贴着这个人的鞋跟走进电梯。它看着四楼的按钮被人摁亮,便退到了角落里,身上的花纹稍显暗淡。它不喜欢这个人。这种态度总让它想起以前的事情。
数字瞬间跳动到四楼,雏眠又跟着男人走出电梯。走廊的灯应该是热感的,随着中年人往前走,灯也跟着他的步子一盏盏亮起。走廊两侧都是玻璃窗,房间里的组成像是病房。雏眠看着顶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病房内分割成块的天花板。它四处张望,跟着男人走了很久,感觉这条走廊像是没有尽头。
“到了,按照我们教过你的做。”中年人停在一个病房前,把门用工作证扫开,催着雏眠进去,“动作快点,别东张西望,事情搞定了赶紧走。”
背后的门关上了,雏眠也走到病床旁边,爬上床,视线里是一张苍白的脸。这是一个还很年轻的男人,他脸上戴着呼吸面罩。雏眠看不清脸他长什么样的。看着他光秃秃的头顶,它猜测这个人身上的疾病难以治愈。在微弱的呼吸和周围仪器规律但烦人的声音里,雏眠拿出那管试剂,晃了晃里面红色的液体——那是牧携风的采血。拆开一支针管,很熟练的抽液,排气。抹上专用的消毒药剂后,它对着这个人手臂上的血管上扎了进去。
确定针眼没有再流血,雏眠身上的橙色条纹终于亮了一些。它从床上跳下去,把产生的垃圾收拾好,准备带到迷宫外面去扔掉。
“是医生……吗?”
雏眠有些难以置信。听牧携风说,注射他血液的人基本上都病入膏肓,很少见到有力气说话的。它看了看身后,确定这个人没有起身,视线范围内也看不到自己。雏眠头顶冒出手机,调低了音量,“是的,用了这个你的状况会好一点,好好休息。”
男人没有再说话,好像那一句话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雏眠松了口气,扫开门滚了出去。它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头上的灯也没有因为它亮起。
跑在走廊里,它要趁着时间没到去那个地方看一眼。它在分开前和北祁约定过在那个地方见面,北祁一定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在排气管里穿行,从排气口离开这栋建筑。雏眠跑的很快,有些时候刹不住还得在地上滚两圈。穿过蓝色薄膜,终于,它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米诺陶郊区的一栋小屋。猫耳少年在屋子门外梳理着自己的耳朵毛,看起来很悠闲。
“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是叶老板给你的特殊任务?”北祁看到穿过蓝色薄膜的雏眠——那是两个城市的分界线,薄膜内是科学家的城市,而北祁所在的一边则是异种的城市。北祁弯腰,截下了连滚带爬快要撞上门的雏眠,“不用这么急,你悠着点。”
雏眠站定,拿出钥匙递给北祁。北祁挑眉,接过那把钥匙,他发现对于雏眠来说要开这扇门的确不容易。拧开门,一股风卷了进去。北祁摁开了墙上的开关。电流声响起,他才发现这间屋子还用的是老式的白炽灯。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北祁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况。
房间里全是玩偶,但无一例外都是兔子玩偶。捡起脚边躺着的一个,玩偶兔子的左眼纽扣已经遗失了。在房间最中心,无数巨大玩偶包围着的——那是一个靠着墙睡着的孩子,银色短发,有些难辨男女,看着特别消瘦。不合身的裙子罩在身上,胸口的肤色苍白。北祁注视雏眠跑过去,顺手关上了背后的门。
“这是……”
招呼北祁过来,雏眠给了他几颗胶囊,示意猫耳少年帮忙喂下去。喂药时北祁凑近看了看,这个孩子连眉毛和睫毛都是银色的。一点点小雀斑不影响这个孩子精致的五官,反而点睛出一种俏皮。她看着像是被人遗弃的娇小洋娃娃,只有微弱的呼吸能证明她是活人。吊带裙的左侧已经滑到了手臂,北祁顺手把它拉了上去。
雏眠看着这个女孩,身上的花纹有些暗淡。
“叶老板说……这是我原本的身体。”
“在几年前,我把这具身体……借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