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哈,哈……”
【究竟发生了什么?】
吃力的睁开双眼,南汐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清醒,恍然惊觉,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的最后一幕,便是那铺天盖地的洪水。
“不对,我现在在哪里?”
全身的骨头都仿佛要散架一般,南汐尝试着感知自己的身体,却猛的打了一个寒战,她的全身不知为何都被水给浸透,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在呼啸着的寒风的作用下,寒冷和疼痛在同一时间发挥了效力。
“嘶——哈———”
依靠着自身的毅力,南汐勉强重新集中起了精神,她的目光向周围看去,却只能看到漆黑无光的墙壁,崩溃的建筑,以及似乎将要从地下溢出来的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用法术生成了一个光源,南汐凭借着微弱的光芒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情况,现在的她,不知为何正处在一个由倒塌的建筑构成的隧道内,周围一直在传来相当激烈的水流声,从那坍塌的墙壁上的花纹来看,那些应该是教堂的墙壁。
完全不能理解现状,南汐的心里此时此刻充满了疑惑,但还未等她理清自己的思路,脚边便忽然传来了冰凉的触感,低头看见,只见伴随着如同呼吸一般的起伏,地面开始逐渐聚集起水注,并且水平面逐渐有着增高的趋势。
【得赶紧行动起来。】
如果再这样坐下去的话,她迟早会被这满溢而出的水给淹没,意识到了这一点,南汐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但只要一使力,她的四肢便会开始不受控制的疼痛。
【好冷……】
即使已经逐渐习惯了在低温的环境下生活,但此时此刻南汐身上的衣服都湿漉漉的,
只要稍微跟空气接触便会带走相当一部分的体温,再加上此时此刻瓦尔林地区的温度已然降下了冰点,南汐只觉得身体的感知在一点点的被剥夺。
“呼……”
意念微动,南汐的手中伸起来一簇不断跃动的火苗,但还未经过片刻,便消散在空气中,这个地方的空气实在是太过潮湿了,让即使是使用法术召唤出的火焰,也无法维持太长的时间。
面对此时的情况也束手无策,南汐只能趁着身体的感知还未彻底消失之前,拼命的向着隧道的出口跑去。碎成了无数段的女神像,不知为何仍然坚硬的圣台,南汐的双手攀附着这些东西,一点点的向外跑去,终于,在无比漫长的一分钟后,她终于还是爬到了外面。
“……”
但重见天日并没有给奋,南汐带来一丝一毫的喜悦,恰恰相反,就这样站立在残垣断壁之上的女孩,此时仿佛觉得自己如同来到了地狱。
夹杂的冰块的浑浊河水,朝着某一个方向不断的冲刷着,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这座城市就彻底被汹涌的水流给摧毁,几乎所有的建筑,哪怕是那金碧辉煌的教堂和市政厅,也毫无例外的被彻底摧毁成了废墟。
时不时的,南汐可以看到沾染了鲜红血色的河水从她的身旁流过,偶尔还会带有几只人类的断肢,或者是一整具漂浮的尸体。
“啊……”
这幅人间炼狱的景象,让女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她很快就没有心情再看其他地方了,因为就在不远处,另一个没有被洪水淹没的平台上,一个满身鲜血的男人正站在上面。
“亚托克——”
“为什么,为什么你居然还活着?”
身穿着黑色教袍的男人,此时浑身也同样渗透着水珠,一道极其惨烈的伤口穿过了他的前额,一直到他的后脑勺,留下了令人恐惧的伤疤,心血一点点的从那个伤疤中溢出,亚托克癫狂地咆哮着,言语中却又透露着莫名的恐惧。
“可恶,可恶啊!”
“你难道没有看见吗?”
“……?”
“这座城市,已经彻底被毁掉了。”
面对女孩的提问,亚托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凄惨的笑容,已经全部被毁掉了,在洪水降临的那一刻,他数十年的心血便彻底毁了,但就在片刻之前,被女孩刚才的手段折磨之后,亚托克体验到了无限逼近死亡的痛苦,于是,本该就此赴死的他,突然冒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想要活下去。
对于生的渴望,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无论是欲望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通通被压在了脑后,哪怕是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似乎都比死去要好上几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缓缓的向着虚弱到极点的亚托克走去,南汐这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她在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对于生命的渴望,眼见着她一步步走来,亚托克一退再退,却终究没有了可以藏身的地方。
“你这个**!混蛋!魔女!你……你不要过来啊!!!”
“是这样啊。”
看着亚托克这幅癫狂的样子,南汐忽然平静了下来,突然间,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这个本就无比脆弱的平台终于承受不住水流的冲击,开始分崩离析,一道巨大的的裂痕就这样横在了两人中间。
“……啊,啊啊,得救——”
眼见着巨大的裂隙将两人隔开,亚托克先是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但随着冰凉的河水逐渐浸没了他的身体,他才恍然发觉自己正缓缓沉入水中。
“不,不要,我不想死!不!”
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但此刻早就已经奄奄一息的亚托克,又怎么可能逃离滑向深渊的命运,但突然间,他又感觉到有什么粘滑的东西抓住了他的脚稞。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一只已经被河水泡烂的手,就这样突然从水中窜出,死死的抓住了亚托克的脚踝。那双手的皮肤早已被泡到浮烂,伤口处露出了其中早已腐烂的血肉,指尖被磨损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些许白骨。
紧接着,亚托克周围的水面突然沸腾了起来,一只只同样被泡烂的手,就这样沿着不断下沉的平台爬了上来,透过水面之下的倒影,亚托克撇见了这些怪物真正的容貌。
无数被浸泡在水中,身上布满了各种伤痕的尸骸,却依靠着常人不能理解的伟力突破了生死的限制,那些附着在浮尸上的,是一个个溺死在冰冷的河水中,饱含痛苦死去的瓦士林城市民的灵魂。
“不要过来,你们这些肮脏丑陋的东西!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早已失去所有反抗余地的亚托克,就这样被一只只腐烂肮脏的手给抓住,撕扯着他的身体,蛆虫从他的伤口中进入,全是泥沙的牙齿啃噬着他,亚托克的灵魂在疯狂尖啸,发自内心的恶心感让他的精神几乎到了破碎的边缘,但他无法摆脱,更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他打心底认为无比恶心的东西,一点点的将他生吞活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逐渐消失在污浊的河水中,饱含着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亚托克就这样迎来了生命的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