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被纯白色的光芒照耀的坑洞,早已暗淡的法阵,在世界被那参天的大树所进化之后,往昔的一切都像是泡沫般消散的无影无踪,血色的大地与天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洁净的天空,与只留下荒芜的土壤。
“它,它—为什么会这样——”
尽管只剩下了一个头,汉斯也仍然坚持不懈的蠕动着,眦目欲裂的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不再向世界散发恶意的魔剑,那股飘忽不定的力量与低语再也无法感知,唯有那插入地面的魔剑光芒不在,即使束缚的锁链已被挣断,也只是静静的插在地上。
他当然知道那个东西的恐怖,因为他曾是那个存在的创造者之一,即使被女神封印在了剑中,放逐到了虚无缥缈的异空间,那个经由法阵改造纯粹由灵组成的存在,也依然毫不费力的控制了整个投影世界,那样的存在,毫无疑问是比肩神明的,是他也即将要成为的伟大存在,可此时此刻,那个存在的权柄消失了,仿佛……彻底与剑融为了一体。
“…赫斯提娅,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计划吗,真的是……”
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意识清醒了几分的南汐,看着眼前已然焕然一新的投影世界,以及那铭刻在地上的法阵,不由得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即使不清楚那个心思细腻的少女究竟是如何知晓一切的真相,但事实却无可置疑的摆在了眼前,少女那小小的勇气带来了拯救的希望,尽管那份代价她无法承受……
“伊莉丝姐姐……我……”
“啪啪啪——”
松弛,不紧不慢的鼓掌声,仿佛发自内心的赞许,却又带着泰然自若的从容,猛然回过头去,南汐的耳边响起了那如梦魇一般的脚步声,她的神色在一瞬间无比阴沉,死死地盯着掌声的来源,只见在一片阴影之中,高大的骑士缓缓走出。
“精彩,实在是叹为观止,即使在这种境地,也能做到绝地翻盘,不得不承认,你们的确让我大开眼界。”
施尔维德,那个在幕后见证了一切的无头骑士,此刻正像是欣赏完了精彩剧目的观众一般,由衷的发出了赞赏,面对眼前戒备的南汐,他身上的盔甲发出了细碎的摩擦声,随后,毫无戒备的走到了那把魔剑的跟前。
“神第十二次宣告,凡是僭越的它必将偿还,凡是失去的它必将夺回。”
“是你,你这个龌龊的死灵,事到如今,你到底还想图谋什么?!”
“哦……你是,那个叫……汉斯对吧?”
耳边突然传来了汉斯愤怒的叫骂,施尔维德转过头去,面对地上那个只剩下一个头颅的男人,他抓了抓自己的头盔,仿佛是在回忆,片刻之后,他像是恍然大悟般说道:
“真妙啊!眼前只剩下头颅的你,和没有头的我,绝对是完美的组合,只是可惜……”
“已经结束了!它,它已经死了!你这贪心的死灵,也想要得到神明的器具?”
“你这脑袋,看上去已经快腐烂了。”
“什么——!”
缓缓的蹲下身去,高大的骑士,身着褪色的破旧铠甲,直视着那个只剩下头颅的男人,尽管从那头盔中无法感知到任何的目光,但汉斯却十分清楚,这个家伙,正在无声的嘲笑自己。
“凭借着区区老掉牙的法阵,就妄想要成为神明?你真觉得只要舍弃掉肉身,就能被称作神?呵呵……我还以为只要活过了足够的岁月,就算是地上的蚂蚁都能认清自己。”
“你说什——”
“咚!”
凭空出现在视线中的巨手,覆盖着老旧的盔甲,甚至在汉斯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摁在了他的脸上,只听见那清脆的破裂声,以及血肉发出的悲鸣,那可悲的脑袋便被无情的摁在了地上,不断的反复摩擦。
“不过就算是蚂蚁的脑袋,也是意外的坚硬啊,说不定你有当玩具的潜质呢!”
“你噗—不——”
就像是玩弄玩具一般肆意的折磨着汉斯的头颅,施尔维德似乎对对方那嘶哑的悲鸣感到格外中意,但仅仅只是片刻之后,他便像是彻底失去了兴趣一般,随手将手中血肉模糊的脑袋丢出。
“……你也用不着反抗的,就凭你现在的样子,可没法让我起兴致。”
“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死灵,也会信奉所谓的神明吗?”
“信奉?呵哈哈……真有意思,你就当是如此吧,既然作为神明的信徒,那么也是时候该……”
无可匹敌的气势,带着惊人气场的无头骑士,饶有兴致的与一旁正在汇聚灵的南汐攀谈着,只见轻而易举的打碎了南汐想要拼死一搏的想法,随后,无比傲慢的来到了那不再颤动的魔剑的跟前,缓缓的将被盔甲覆盖的大手放在了剑柄上。
“哪怕是随手捏制出来的器具,也拥有着如此磅礴的伟力……也不枉我花这一番功夫,不过,如果就这样放任它被释放出来的结局,我倒是也挺有兴趣。”
眼睁睁的看着施尔维德一点点的将魔剑从地中拔起,南汐终于明白,这个拥有着庞大野心的家伙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封存在这个投影空间的神器,对他而言,无论是将神器中封印的那个存在释放出来,还是在矞蚌相争后坐收渔翁之利,都会让他成为最后的受益者,从始至终,在这场精心的谋划里,他都只会是绝对的赢家。
但,在某个微不可查的瞬间,那本应不在动弹的魔剑,突然闪过了一道晦暗的幽光。
“嗯?”
“嗡!”
在施尔维德将魔剑从地里拔出来的那一刻,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剑刃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但即便是面对这预料之外的情况,施尔维德也表现出了绝对的自信,只见他双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柄,恐怖的灵力瞬间沸腾,压制着魔剑的挣扎。
“想不到,即使被重新赋予了形体,化作了剑刃,也仍旧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么……真不错,我就喜欢性子刚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