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所以,你跟上来干什么?”
“我需要一个住处……”
缓缓闭合的大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一袋袋沉重的袋子被落下,凌乱的聚合在一起,用力的将小脑袋从面具和假发中取出的公主,泰然自若的坐在沙发上吃起水果的牧师,以及那站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的处刑人,压下了有些抽搐的眼角,南汐点开屋内的灯,伴随着温暖的光芒扩散开来,周围的一切都顿时清晰不少。
“自己去找,我这没有地方收容第二个麻烦。”
“我会给你报酬的。”
“想要找地方歇息的话,回到你之前待着的地方不就好了吗?我想,你的下属应该没有资格质询你的行踪吧?”
满脸无辜的端坐在座椅上,口中嚼着水果的赫斯提娅,不顾一旁安娜贝尔惊悚的目光,看似天真的问道,而这一下,就让艾诺直接陷入了沉默当中。
“……关于我姐姐的尸体,那口棺材里面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我看到了,现在看来,要么是有人捷足先登,要么就是……”
刻意的在这个地方停顿了一下,南汐留意着艾诺的反应,只见她的手中突然冒出了一束火星,然后,随手从壁炉旁拿起一根木炭,就这样丢进了壁炉之中。
“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想要合作的话,起码得拿出最基本的诚意。”
泛着红光的木炭砸在一片雪白的灰中,未能燃尽的残骸,伴随着那点点红光蔓延,迅速的孕育出了跃动的火苗,照亮了四周冰冷的墙壁。
“对我们下达命令的,不是那个秃头佬。”
“这不用说我也知道。”
“真正下达的命令那位……你们就算知道了也没用,我们最开始的目标,是抓住那个偷走了教会宝物的窃贼,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知道你执行任务的地方是你姐姐管辖的城镇?”
“我们是处刑人,是追逐死亡的死士……我们唯一该知晓的就只有任务,与完成任务的方法,仅此而已。”
“但你还是知道了你姐姐的死询。”
眼底闪过了几分莫名的色彩,并没有反驳南汐的话语,叹息的靠在墙上的艾诺,就这样平静的看着那不断生长的火苗,她的话语中,似乎带上了几分无可奈何。
“所以我被解雇了……那个满脑子都装着大粪的光头混蛋,不仅什么都不愿意说,在知道我是那女人的妹妹之后,还特地找了个理由想把我关起来……”
“所以你现在不是处刑人了?”
“呵,像我们这样的把性命和灵魂卖给女神的家伙,去哪里可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喂,你就是那个公主对吧?”
“……啊,对,是我……”
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发出了慌乱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揣揣不安的安娜贝尔,目光有些犹豫的看向了艾诺,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仿佛是在担忧着什么一般。
“抱歉,那天吓到你了。”
“……啊?”
大概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直截了当的道歉,愣了一下的安娜贝尔,看着突然低下头去的艾诺,手脚顿时变得不协调起来,先是发出了一声难以理解的怪叫,随后,她又是想要同样向对方鞠躬,又想要伸出手来,但最终,她只是有些惶恐不安的回应道:
“我、我原谅你了。”
“噗噗噗……”
似乎是很满意眼前这滑稽的一幕,坐在一旁努力憋笑的赫斯提娅,被南汐狠狠的瞪了一眼,立马便老实了下来,但突然间,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噗……虽然很想再和各位交流一会,但很可惜,我还得早点回去完成我的祷告,明天再见吧,我亲爱的朋友们。”
“走吧走吧,别跟你爸妈说你刚从我这回来。”
“看看你这话说的,亲爱的,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今天要来你这了。”
莫名其妙的朝着南汐眨了眨眼,维持着和煦笑容的赫斯提娅,露出了有些俏皮的表情,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她甚至毫不在意南汐之后的回应,就这样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真是。”
“赫斯提娅小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颇为头痛的捂着额头叹息着,与南汐的反应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带着些许憧憬之色的安娜贝尔,在今天一天的相处过程中,她对那位口若悬河的牧师的印象都相当的好,对方不仅人美心善,甚至还教会了她许多过去她完全不了解的事情。
身为常年混迹在上流社会的公主,安娜贝尔也见识过不少风流名士,但即便如此,那位如春风般和煦的牧师还是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但不知为何,安娜贝尔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南汐对于赫斯提娅的态度似乎耐人寻味。
“你的那位朋友……很危险。”
但与安娜贝尔的态度截然相反,若有所思的看着赫斯提娅推门而出的艾诺,眼中埋藏着深深的戒备,多年在战场上的直觉,让她总有一种被对方完全看透的恶寒感,那张如同面具般的笑脸底下,绝对隐藏着更为可怕的事物。
“放心吧,她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至于其他的,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南汐若有所指的话语,让艾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见她神色淡然的瞟了对方一眼道:
“我对她没有兴趣,对你们也一样。”
“你应该庆幸她对你没什么兴趣才对……”
无奈的耸耸肩,面对眼前这个听不见人说话的家伙,还有旁边那个天真的小公主,南汐也实在不好说些什么,那个女人很少会在别人面前露出真实的一面,因此劝告也没什么意义。
“总之,先吃晚饭吧,之后的事情明天再说……”
凯丽所委托南汐保护安娜贝尔的期限也就是这两天,只要能够安稳的保护好这个娇贵公主的性命,南汐也不会强行做多余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我不会干涉,但记得别随便出门。”
“南汐小姐,你这里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浴室在那边,用不来的话我教你,热水……我帮你加热吧。”
随手提起那些放在墙边的袋子,南汐看了一眼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艾诺,少女的神色平静而又肃穆,就像是一尊被人修饰过的石蜡。
“真麻烦……”
…………
“——!”
南汐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一片漆黑的卧室,身旁仍在熟睡的安娜贝尔,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传不出任何的异动或者声响。
“唉……”
但南汐的本能骗不了她,在一片漆黑之中,顺着床沿爬下了床,确保没有惊醒那仍在睡梦中的少女后,她随手从挂钩上取下长袍披在身上,悄无声息的走下了楼梯。
午夜的空气比预想中的还要寒冷,在这个永无天日的世界,即使是温暖的南方,夜晚的气温也总是低于零点。
一片漆黑的客厅,处在朦胧之中的墙壁和桌椅,透露出一丝光线的窗户,薄薄的纱帘,偶尔被屋外的寒风吹起,站在那紧闭的窗户旁,衣冠整齐的艾诺,正出神的盯着那并不存在的夜空。